七日書|第二日
去海邊走走吧。
我是一個在內陸城市長大的孩子。別說海了,小時候,我每天經過的地方,連一條河都沒有。只有假期去鄉下玩耍時,才能接近溪流與河水。
小時候,對於海的印象,真的就只有小說中的描寫或者明信片中的風景了吧。爸爸曾帶著媽媽和我去他工作的臨海省份看海,可惜那一片海只有漁民圍起來的濕地。遠處的海水灰撲撲的,和我想象中的藍天碧海大相徑庭。不過那也是那時的爸爸可以給我們最好的風景了吧。
後來長大了,我依靠自己的努力,擁有了在臨海的城市生活的幾段時光。
很幸運,我第一個居住的海濱城市,就是時常出現在明信片中或者哪個餐館掛著的裝飾畫中的希臘。
那時,二十出頭的我孤身一人來到歐洲一隅,雖然我認識了很好的朋友,雖然希臘人熱情好客。但依舊有孤獨、焦慮的時候。所以我最喜歡穿過亞里士多德廣場兩旁漂亮的公寓,路痴的我知道一直往一個方向走,就會抵達海邊,有人和我說海的對面是奧林普斯山,因此我總是帶著崇敬看向海的那邊,似乎有神明也在回望著我。
我時常沿著海濱長廊散步,又或者駐足在一處。不論是白天或者黑夜,這裡的風景總是看不夠。天空與人群總是千變萬化,我與風景融為一體,有時我覺得身處其中是神對我的眷顧。
再後來,我來到了香港。對於此地的海,我似乎沒有多大的期待,畢竟我看過了希臘的海。
學校依山傍海而建。幾乎在校園內的任何一處,你都能瞥見海的一角。因此也似乎習慣擁有這樣的風景。在疫情期間,大部分不開心的時間,我都會走向吐露港。同樣地,我穿過富人區的豪宅,走過長長的天橋,橋下是川流不息的車輛。
等我來到海邊,通常已經入夜,海對面的馬鞍山已經看不清楚樣子。只有黑漆漆一片,以及點綴著零星船隻的燈光。我忘向漆黑的大海,心情早已不似在希臘那般輕鬆。被學業、時局、挫敗感擠壓的生活,就同墨色的海面一樣沉甸甸。我與海同時陷入無盡的沈默。
離開香港後,有一次回來,我帶著媽媽去石澳遊玩。雖然我對這樣的海景已經見怪不怪。但她興奮地像個小孩。她和我說,這是她見過最美的海,那時我的心情也很明媚。
現在不論我是否居住在海濱城市,當我感到走投無路之時,我總會想,要是可以去海邊就好了。畢竟現在交通發達,如果真的想去的話並不困難。或者我會重新回憶一遍那些與我對話過的海,它們溫柔或熱烈地包容過我的快樂、無助、絕望、氣餒和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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