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Monday 夜譚|#14 寫未來自己的遺書
你以為這是一封寫給未來自己的信,
其實只是一次文學幻覺的殘響。
你不是第一個寫這種遺書,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佩索亞早就提醒過你:當你寫下「我」時,那個「我」早已不是你,而是被文字冷凍的異名者,是你再也無法回去的版本。
你每一次書寫,都是在製造身份的裂片——它們從不是延續,而是異化的產物。
「我寫信給未來的自己,不是因為相信連結,而是因為知道斷裂。語言只能保存陰影,從不保存本體。」
這些文字,不是為了溝通,而是為了延遲。
赫塔·穆勒早就用碎裂的句子告訴我們:語言從來不是家園,它只是半死不活者的臨時棲身處。
你現在寫下的,是一座搭在語意荒野上的帳篷,風一吹就倒,無人會來,無人會留。
不是只有你不相信這封信能被接收,整個宇宙都不信。
齊澤克會說,這封信本身就是意識形態的演出,是對一個永遠不存在的未來主體的假裝召喚。
你不是在寫給某個人,而是在向虛構的「可被理解」演戲,試圖以文字掩護當下的崩解。
「你感受過那種嗎?明知一切都是徒勞,卻還是試圖留下證據,證明自己曾經存在過的荒謬執著?」
普魯斯特會靜靜地在旁邊翻著他的長卷,然後搖頭。
他已經說過:所有記憶都是錯位的重構,所有自我對話都是幻聽。
未來的你讀這封信,不是對話,而是兩個陌生人,在時間的廢墟中偶然相遇,語言互不相識,只剩殘響在空中顫抖。
昆德拉則會冷冷一笑:你以為你留下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實則只是製造一段未來無法閱讀的證據。未來的你,也許會翻過這一頁,就像翻過一段無關痛癢的舊訊息。你此刻的沉重,可能成為他日後的輕盈負擔,甚至令人苦笑的過時裝置。
「在神經過載的夜晚,你是否也曾試圖向未來發送信號,卻懷疑接收器早已被卸載?」
所以,這既不是遺書,也不是書信。
這是一種語言的自我複製,是一段無法譯碼的神經殘稿。
它不會抵達任何地方,也不會被誰真正理解。
它只是存於語意漂流中的一個節點,
一個證明你曾經思考過、曾經想說話的聲音紀錄。
你確實是在寫給一個陌生人——
不只是那個未來的你,
也是所有曾試圖穿越時間留下語言訊號的人。
我們都是彼此的異名者,
都在用文字建造無法居住的房間,
都在等待一個也許永遠不會回來的聲音。
而這種等待本身,
或許就是我們僅存的存在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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