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級・R18】

本篇含成人情節，請斟酌閱讀。

並配合兒少法，內文所有發生性行為者皆預設滿18歲。

本文為 AI 協作創作，內容經人工潤飾與再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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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的分發日》第二十四章鴉語初醒

祁尋甦醒時，沒有警報、沒有鐵板聲，也沒有赫羅號那種粗重的金屬壓迫感。

他睜開眼，看見的是。

霧氣漂浮的空間，天花板像深海，牆面則閃著奇異的光流。空氣乾淨得過分，連灰塵都像被篩過一遍。這裡不屬於任何軍艦，也不是帝國建築風格。

他想動，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懸浮床上，沒有拘束，精神場也未被強行壓制。但身體極度虛弱，像剛從高頻夢境中抽離，意識每一寸都還濕濡沉重。

他低聲喃喃：「我在哪……」

一個聲音從側邊傳來，輕、慢、有些戲謔。

「你在現實裡，祁尋。」

聲音來自霧後，一個身影緩緩走出。

黑衣長袍，身材纖瘦，氣質如幽影般安靜。那是一名年輕男子，皮膚蒼白，眼眸卻異常深沉，而在他肩上，一隻三眼烏鴉靜靜立著，那第三隻眼，正盯著祁尋不動。

「你是誰？」祁尋聲音啞啞地問。

對方微笑：「我有很多名字。」

「但你現在聽見的這個…」他輕輕彎下身，「叫涅洛。」

「是讓你做夢的那個人。」

—

祁尋下意識想撐起身，卻被劇烈的精神暈眩拉回。他咬牙道：「你們，綁我來……」

「不，我們歡迎你來。」涅洛糾正。

「你當時的每一個決定都在你意識裡完成，只不過，我剛好，給了一點建議。」

烏鴉忽然低鳴一聲，像是在嘲笑。祁尋望著牠，那眼睛，他忽然有點恍惚，有種很奇妙的感應。

涅洛輕聲道：「我不會逼你說話，也不會傷害你。但你應該知道，在這裡你與帝國，斷了所有連繫。」

祁尋氣息混亂，額上冷汗微冒。他望著這個男人，感受到的不是敵意，卻是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彷彿，他們早在夢裡見過。

___

霧氣又濃了幾分，祈尋覺得空氣變得濕冷而透明，像夢還沒醒，又像現實正在被某種力量重新編寫。

涅洛坐在他旁邊，沒有碰他，但他的聲音與氣息已經如絲般貼上來。

「你知道嗎，祈尋，帝國那些高階哨兵，總愛講規則、配對、資格審定，真麻煩。」

「但在星盜這裡，我們只講結果。」他手指一抬，祈尋的額前，忽然出現一道輕微的精神波迴響，如絲線劃過意識表層。

祈尋全身一震，眉心一陣抽痛，本能想擋開，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你精神很穩，這很好。」涅洛聲音輕柔，彷彿是愛人間的低語。

「穩定的嚮導，對哨兵來說，是天生的庇護。」

「但對我來說穩定，意味著，可以靜靜被標記。」

他沒有猶豫，下一秒精神波主頻直接壓上來，三眼烏鴉的凝視忽然張開全幅視界，強行嵌入祈尋的精神場。

——精神標記，啟動。

那不是柔和的共鳴，而是蓋印，是烙痕。

祈尋猛地睜大眼，發出一聲失控的喘息，身體仿佛被某種冰熱交錯的能量穿透。他想抵抗，但精神場的底層已經被對方鎖住。

而那一瞬，他彷彿看到自己的意識核，被一根黑羽之爪所輕輕觸碰。

不痛，卻帶著一種深刻的「束縛感」。

涅洛低聲道：「這只是第一次。別急，我不會一下子把你鎖死。我要你清醒地感受，當你每一次波動，都被我捕捉時，你會多麼適合我。別怕。你會習慣的。」

祈尋氣息紊亂，全身汗濕，卻無法真正說出一句話。標記尚未完全完成，但那個精神印記，已深深落在了他的夢核與感知層。

他閉上眼，在昏暗與寒涼中，有個念頭若隱若現，『這不是我願意的』。

但他知道：星盜不問你是否願意。

___

祈尋一開始，他真的以為自己還能抵抗。

雖然精神場已被標記，雖然身體已經在同步，但祈尋咬牙告訴自己，我還是我，我不能沉進去。

但他錯了。

當涅洛低頭親吻他時，他的身體竟自主微顫；當衣物一件件被剝去，他應該推開，卻只是僵著不動。

他不明白這熟悉感從哪來，我明明才剛見過這個人。

但當對方的精神體，那隻三眼烏鴉，如羽翼般撫過他意識最深處時，他竟產生一種「曾經多次這樣被看過」的錯覺。

記憶混亂，身體卻清楚。

。

當他第一次被含入口時，整個下腹瞬間繃緊。他反射性地想合腿，膝蓋微彈，但被一雙溫熱大掌穩穩按住，手指扣進他腿根內側，穩如鐵鉗。

舌尖在他前端輕滑挑弄，與精神波的細微震動同時敲擊他神經的閘口。他背脊一陣酥麻，腰際不受控制地緊了一下。喉頭發出一聲極短的、低得近乎聽不見的抽氣聲。

下腹發燙，腦中一片空白。

他知道，再清醒的嚮導，在適配度過高時，也會進入強制開放狀態。那是教科書上的理論，是他曾經寫過的報告。但他沒想過，這理論會應驗在自己身上。

當那根熱燙堅硬的東西緩緩抵上他未曾被啟開的後穴時，他的呼吸明顯一窒，眉尖抽動，心中卻只浮出一個破碎的念頭：「這就是完全標記嗎？」

精神與肉體同步的那一刻，他看見夢場崩塌、被對方重寫。不是單純被壓上，而是被整個世界包覆、貫穿，甚至吞沒。

—

涅洛他從沒這樣對待過任何人。

星盜的哨兵不需要溫柔，不需要征詢，只要精神壓制夠強，嚮導自然會臣服。但祈尋不一樣。他的靜不是屈服，而是一種等待。他沒有出聲，卻讓涅洛感到自己像是在對一顆還未爆發的星核低語。

吻落在背脊時，祈尋肌膚顫了下。

涅洛的唇語帶熱，從肩頭到腰窩一路吻下。他用手撫著對方的大腿外側，再沿著腿根滑入，掌心在那處尚未開啟的緊穴上摩挲幾下，感受到一絲抽動，那是無法偽裝的身體回應。

當他低頭含住祈尋早已漲硬的性器時，感受到對方輕輕顫了下，整個人幾乎要從床上蜷起。他伸手壓住對方小腹，嘴中加深吞吐的力度與節奏。

祈尋在顫抖，但沒出聲。涅洛一邊舔弄一邊感知那精神層的震蕩，他發現這嚮導的夢核，就像開放的湖，沒有任何屏障地接納了他的入侵。

這不是被迫的同步。這是引發出的共鳴。他甚至要壓制自己不要過快實入，否則精神共振將暴走。

他忍著衝動，用潤滑過的指尖小心探入，逐寸開擴。那處尚未開發的入口緊密收束，對任何異物都有天然抗拒，卻又因體內共振而漸漸溫熱、濕潤。他耐心地一指、一指地擴張，直到能順暢進入時，才終於抬起身，將自身那根炙熱緊抵其間。

當他真正進入時，那一刻，他與祈尋的夢核同頻鎖定。他看見祈尋的潛意識在震動、抽離，又主動貼近。

進入的節奏拉動精神層一層層共振，像潮汐疊浪般捲動他們的每一條神經。

這不是單向佔有。這是雙向吞沒。

祈尋喘息時，涅洛也忍不住喉頭低鳴；他捧住對方顫抖的肩，感覺自己每一次挺動，不只是肉體的插入，而是夢場的進攻、情緒的灌注、與靈魂的綁定。

共鳴、高潮、崩潰、空白，如浪如劫。當兩人最深處緊扣時，精神場爆開一圈不穩定震盪，甚至在異地被一絲絲殘波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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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潮來得迅猛。那是精神與肉體同時被引爆的一刻。

祈尋整個人顫抖著洩出，在對方持續的頂弄下幾乎痙攣。涅洛也在那一刻低吼著深頂到底，整根埋入。他的手摟緊對方腰際，整個人貼上去像要將祈尋壓進體內。

祈尋喘著氣，幾乎是無聲地埋進涅洛的肩頸裡，全身還在微微顫抖。不是痛，不只是累，而是一種被灌滿，被鎖住的深度共鳴餘波。體內還殘留著他無法忽視的熱度，而涅洛並沒有退出。

他還在他身體裡。

那種連結還在的感覺，不只是被插入，而是被某個人徹底佔住、標記、銘刻的實感。

涅洛沒說話，只是把他抱得更緊了些。比他高壯許多的身軀像一道牆，把他整個人包裹進胸膛裡。他的氣息穩定，體溫偏高，肩膀寬厚，臂彎像網，把他壓進無處可逃的靜止裡。

祈尋沒有動。

他本該推開的，應該冷靜起身、斷開精神連結，清理自己，再重拾主體意識。

但此刻，他做不到。

涅洛的手還搭在他腰後，一隻手掌緩緩順著他的背撫著，像在撫摸受驚的獸。那節奏說不上溫柔，也稱不上粗暴，是一種習慣性的、已把他當作已歸屬之物的觸碰方式。

祈尋閉上眼，只聽見彼此心跳交錯而來的沉默。

他的體內還被填滿，精神場像泡在溫熱海水中，浮沉不定。他知道這不是結束。這只是開端。

涅洛標記了他，精神與身體。而他沒能拒絕。

祈尋只是輕輕喘息著，心裡閃過一絲極深的恍惚與低語，『這樣……很奇怪……但不討厭？』

📘《夢的分發日》第二十五章再標記一次

涅洛沒馬上抽離，也沒開口。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懷裡的人，指尖從祈尋後頸滑到肩胛。

祈尋還有些喘，精神場則像沈在某種暖霧裡，浮浮沉沉。但涅洛的眉眼卻輕輕蹙了起來，像是捕捉到什麼異常。

「你果然很特別。」他低聲說。

祈尋沒聽清，只是微微抬眼，目光還混著水氣與困惑。

「正常情況下，被我完全標記的嚮導，精神場應該會陷入安定。」涅洛說得輕，像是在自語，「可你的精神場，在冷卻、在抽離，甚至像在自動關閉標記接點。」

他手掌覆上祈尋的腰際，沒再說下去，只是側頭低低笑了。

「看來，我們還不能休息啊。」

祈尋全身緊了一下。

「再試一次。」涅洛語調溫和，卻讓人無處可逃。「我想確認，你到底能維持幾次完整標記。」

下一瞬，他的精神場又如黑羽鋪天，緩緩籠罩下來。這次不像第一次那樣強壓，而是捲住、繞入、嵌鎖。像是熟知了路徑，專門針對祈尋的夢場結構而來。

祈尋驟然睜大眼，像是從半夢中被拉醒。他的意識還未及組織抗拒，身體卻先感知到了熟悉的熱度再度湧入。

涅洛已再次挺入，這一次更深，也更穩。

「等等……不、不可以……」祈尋艱難發聲，聲音顫抖，精神場像泡沫邊緣被指尖輕碰，破又黏連。

「可以。」涅洛俯身輕聲，「嚮導不會說謊，但身體會誠實。」

他的手再次掠過祈尋的胸前、腰側、臀縫，低語像咒：「我要讓你記住，真正的標記，不會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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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場再度展開，這一次沒有混沌，而是清晰的反射結構：祈尋的夢核像被強行敲開，一層層旋入涅洛精神體編碼的脈動。

精神同步的節律比第一次更快，每一下挺入，都伴隨著意識內部的點擊與鎖定音頻。

這是星盜式的精神馴服法：透過連續標記，將嚮導的深層記憶場與『哨兵識別『綁定，標記不再可逆。

祈尋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低鳴，羞恥與顫慄交織，他知道：這一次，他的精神場，再也不能自動冷卻了。

涅洛吻了吻他額頭，聲音仍是那樣淡然：「乖，再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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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洛的動作緩慢卻不容拒絕。他已熟悉了這副身體與精神的回應節奏，他知道該怎麼深入、該在哪個角度讓祈尋喘息至失聲，又該在哪個精神層面觸碰會讓對方夢場震蕩如潮。

這不是掠奪，而是一次次測試與寫入。

精神與身體的深綁定，對哨兵與嚮導而言，本是共存、安穩與力量的結合形式。涅洛卻將這當作解謎。

每一次標記，都像一次暴力對齊，他用自己的精神體，那隻三眼烏鴉——滲入祈尋夢核，穿透、盤旋、鎖定。

理論上，完成標記後，祈尋的精神場應會形成單一印記結構，鎖死於他這位哨兵名下。

但涅洛卻始終察覺到某處斷裂。一種模糊、一道細痕，藏在祈尋精神層的最深迴路裡。

直到這一次，他終於逼到了最底。

——他看見了曜的痕跡。

不明顯，不完整，卻獨屬於那位帝國軍神哨兵的精神回響。

一抹冷靜、強大、甚至還帶著微微自責的殘影，如灰燼漂浮在祈尋的夢核內層，如封印般靜靜佇立。

涅洛微頓，額頭貼著祈尋汗濕的側頰，指尖仍緩緩揉動對方腰際。祈尋沒有察覺，只是輕輕顫抖著，在他懷中被動地承受下一次深推。

他的精神體此刻已如溫熱湖面般完全敞開，沒有反抗，沒有懷疑。

這樣的夢場，竟然藏得下第二個哨兵的痕跡？

涅洛低聲笑了，氣息灑落在祈尋耳側，帶著一點意興未盡的驚喜與興奮。

「你到底是什麼？」

他並沒有停止。而是在意識到這一點後，再度深入。

這不是為了快感，而是為了驗證。他再次輸入精神標記脈衝，並配合肉體最深層的律動，試圖重新封印那層曜的殘影。

但那痕跡沒有被抹去。反而與他的印記並存。

「不是消除，是隱藏。」涅洛心念如冰線收緊。

「你不是失去標記，而是有能力，將它收進夢核內部。」

只有一種可能。

「你能被重複標記。」

一般嚮導一旦與哨兵完成深層標記，其精神場便會形成閉環，不容其他哨兵再進入核心。那是為了防止精神混亂、同步崩潰，但祈尋不同。

他夢場的結構不閉鎖，反而像是擁有多重編碼通道，允許不同哨兵以不同形式與他綁定。

涅洛驀然明白：這不只是「精神體質特殊」，而是一種新的結構。

多位哨兵同步標記容納體。

一種足以改變整個哨兵嚮導配對機制的存在。

而他，成了其中一人。

涅洛沒有馬上說破，只是又一次深深地按入祈尋體內，感受那緊縮與熱流帶來的回應。

祈尋在懷裡輕喘，無意識地貼近他，像習慣了這個深度與氣味。

涅洛笑得極輕，低聲說：「你藏得真好，小東西。那麼，我們還有很多次可以試，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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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尋不知道這已經是第幾次被標記。

他只知道，自己的精神體已經開始習慣涅洛。那不只是反應，是共鳴，是順從，是在劇烈喘息之後的，想被包圍。

涅洛的身體比他壯大許多，體溫高得像火。他的雙臂穩固地扣住祈尋的腿窩與後腰，讓他無從逃脫，也無從遲疑。

而他的動作，節奏深沉，角度準確，每一次進入都像經過無數次計算，專為拆解祈尋意志而來。

但真正讓祈尋無法呼吸的，不只是那灼熱的實入。是涅洛的精神場，那隻三眼烏鴉，靜靜俯瞰他的夢場，如網織羽覆，片片滲透進每一層感知。

從第一層皮膚感應，到第二層觸覺共振，再到最深的核心識別域。

那不是單純壓制，更像是編寫。他聽見精神層內部傳來『滴』的細聲，像是鎖定，也像是某種無法撤銷的指令。

「這就是，哨兵與嚮導的完全標記。」祈尋不再掙扎。他甚至不知該如何掙扎。

精神被疊合、身體被貫穿，最深處的感知點被不斷揉磨，當涅洛的指腹扣在他背脊中央，微微向下時，他整個人像是炸開一樣顫了起來，眼角泛著水光。

他知道這不該只是『舒服』。但他的身體在迎合，每一次挺入，都讓他抽氣，發顫，想要更多。

直到某一刻，他的夢場忽然一震。

像是那張鋪滿烏羽的夢場深處，突然出現一道光痕。

祈尋的瞳孔微縮，那不是涅洛的，那是熟悉的冷意、極穩的精神律動，像一截銀藍色的訊號波，藏得極深，直到涅洛的標記強度達到某個閾值，才被震醒。

那不是幻覺。他曾在某個模糊記憶裡，感受過那道訊號──曜。

那不是情感的記憶，是標記的殘痕。他的身體還在被涅洛佔據，但中，卻如被拉出另一個名字、另一種溫度。

他甚至無意識喃喃：「你是誰？」

涅洛像聽見了什麼，動作微頓。但下一秒，他只是一手扶緊祈尋後腰，更深地推了進去，語氣沉下來：「別想別人。現在，你是我的。」

—

祈尋的眼神微震，卻沒有否認。他並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選擇』。但他明白，這場連結遠遠超過了一次交合。

他身體裡的每一寸敏感都已熟悉涅洛的頻率，而他的，如今藏著兩道記號。

一個，是冷得幾乎不會再靠近的曜。一個，是霸道又熱烈地擁抱著他的涅洛。而他站在這兩者之間，被標記、被書寫、被吞沒。

他終於明白，適配率過高的結合，會讓嚮導逐漸失去自我邊界。而他，還沒有任何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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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尋洩身的瞬間，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從內部擊碎。他的指尖抽動了一下，脖頸繃緊，喉間溢出斷斷續續的喘息，然後，他就像被抽走了力氣一樣，整個人徹底軟下去。

他昏過去了。

精神場波動驟然跌落，連帶著身體的回應也停頓成柔軟的餘燼。

涅洛靜靜地看著他。祈尋的額上還掛著細汗，睫毛顫抖，氣息雖亂但穩。那是一種極限洩身後的失衡，他的精神力不再抗拒，但也無法再承受更多。

理論上，哨兵此刻應該退出，讓嚮導進入恢復期。

涅洛卻沒有退。他低下頭，額間觸著祈尋的眉心，聲音低得幾乎無聲：「還不夠，還差一點。」

涅洛不是在貪戀祈尋的肉體。

他是在測試、在編碼，在試圖將他的印記真正鑲入祈尋的夢場精神核，就算這份連結現在只是一人單向進行，他也要看見反應曲線的改變。

他的精神體，那隻三眼烏鴉，再次飛入夢場深層。

這一次，沒有抵抗，也沒有亂流。祈尋的精神海像失去了自律邊界，柔軟得近乎透明，任憑烏鴉翅羽刺入一層又一層潛意識。

涅洛將精神標記序列再寫入一次，輕緩、連續，如同把自己的意志封入一卷密碼書，深埋於祈尋的意識核心。

他一邊寫入，一邊緩緩地在祈尋體內繼續微動，像是以極輕的頻率維持同步點。

祈尋並未醒來，卻在精神深處微微震動。那不是醒意，而是精神場對哨兵標記的一種潛意識依附。

涅洛低聲喃喃：「你在習慣我了，對吧？」

他動作極慢極深，不再為了洩身，而是一種維穩的儀式。像是用身體鎖住這具即將崩散的容器，讓它不會逃、不會斷、不會再冷卻。

—

當晨光從舷窗灑落，祈尋仍沉睡在他懷中，眉心微蹙，似夢非夢。

而涅洛，一夜未眠。

他的精神體靜伏在祈尋夢場之上，繞著曜留下的那道痕，凝視良久未出聲，未動手，只是記住了那微光的位置。

他知道，那裡是自己與帝國之間，真正的戰線。

📘《夢的分發日》第二十六章醒來與殘痕

祈尋醒來時，陽光已轉為冷白。

他第一個感覺到的不是頭，而是腰，腰後像是被撐開後還未收緊，酸脹而深沉，彷彿身體某一部分仍被佔據著。他想動，卻剛一動，整個下腹猛地一緊，喘息被卡在喉間。

「慢一點。」耳邊傳來低沉嗓音，是涅洛。

祈尋的意識還混濁，他轉過頭，看見涅洛坐在他身側，還沒穿上外袍，胸膛結實，神情卻難得收斂，甚至冷靜得過分。

「你沒走。」祈尋喉音沙啞。

「我說過，我要確認你記得我。」涅洛語調輕淡，卻握住了他手腕。

這一握，讓祈尋全身一震。

不是恐懼。是精神共振。他感覺到涅洛的精神場仍與自己部分同步，那隻三眼烏鴉不在他視覺中出現，卻像藏在他體內某一角落，隨他心跳微震。

「我，還在被標記？」祈尋聲音很輕。

涅洛沒回答，只是略微俯身，在他額前落下一吻。那一吻如精神壓蓋般落下，讓祈尋的夢場一瞬間觸動了。

他猛地閉上眼，像是看到什麼。

曜。

一點銀藍光的殘痕，在夢場邊緣，與涅洛的黑羽共存。沒有抵抗，沒有衝突，就只是存在著。像是從未離開。

祈尋心口一緊，眼角泛酸。

涅洛沒有追問，只是聲音微沉：「你感覺到了。」

「那不是你的。」祈尋說。

「但也不是敵人，對吧？」涅洛垂眼，「你能容納我，也能容納他……」

祈尋沒有回答。他只是閉著眼，在精神場的餘震中靜默。身體仍有被侵入的感覺，意識卻早已飄進那重疊夢境之中。

那是屬於兩個哨兵的印記。一個冷冽沉靜，一個熱烈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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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盜，對外是無法地帶的象徵。焚城、搶艦、斷線屠殺。殘暴、不講理、拒絕帝國律法。

但只有在這片混亂中活過來的人才知道，星盜真正的規則，是不浪費任何一種稀有資源。

而嚮導，是資源中的極品。

涅洛從不否認自己殘忍。

他曾以精神滲透逼瘋聯邦哨兵，也曾讓帝國哨站一夜夢斷，但他從不折磨嚮導。

不是出於憐憫，而是出於理解與敬重。

一名嚮導，足以讓十名哨兵穩定運行；一名嚮導，可以讓機甲同步度提升三倍；更重要的是，一名嚮導，能改變人心與精神世界的形狀。

嚮導太少。特別是在這片失控星域。

許多星盜一生從未見過嚮導；見到了，也多半是傷殘、被帝國遺棄、或在非法市場裡撿回來的殘體。

所以他們在得到一個完整的、還能進行標記與連結的嚮導時，會本能地變得克制。不是變得溫柔。而是變得珍惜。

哪怕是狂暴如星盜，在得到自己嚮導時也曾強行停戰三日，讓那人醒過來後能說出第一句完整話語。

哪怕是冷靜如涅洛，也會用精神體一遍遍梳理祈尋夢場裂痕，而非如摧毀對手般肆意刺入。

—

祈尋被安排在星盜的灰界艙中，那是專門為精神敏感者準備的模擬夢場艙室。牆面覆著低頻吸收結構，連燈光都隨精神壓力波而微變。

艙外偶爾有星盜巡哨經過，但沒有人吵鬧。所有人都被告知：這裡有一位活著的、適配率高到異常的嚮導。

涅洛在旁坐了一整夜。沒有再碰祈尋，只是讓自己精神體緩慢運轉，如潮般掃過對方精神核邊界。

他不是在施壓，而是在照看。

對星盜來說，這種照看，不是慈悲，而是一種確保：確保他還能醒來，還能回應，還能再標記。

他們對待嚮導，如同擁有烈焰的野獸，會舔舐、會收斂、會低聲嗥叫，但若被逼急了，也會讓整個夢場毀於一夕。

📘《夢的分發日》第二十七章甦醒與依附

祈尋是被自己體內的灼熱感弄醒的。

身體沉重，腰背鈍痛，四肢像是泡在溫水裡泡壞了的布。他想翻身，卻一動就渾身顫了一下，花了一秒才反應過來那是哪裡，那裡像是還在開合著，像是還記得某種入侵的節奏。

他睜開眼，頭頂是陌生的天花板，牆面是金屬灰與消音布混合的色調，無聲地壓迫著神經。

這裡不是阿斯斐爾，也不是塔卡。這裡是哪裡？

精神場在他甦醒的那一刻便如潮水回灌，祂們的存在像貼在他神經上，一層一層的，黏著、牽引、滲入。他想收縮，但那印記就像被燒進精神核裡，動一下都牽扯出一圈輕顫。

而那個氣息，他知道是誰的，涅洛。

他不在房內，但祈尋能感覺到他還在附近。某處。不遠。他的精神體三眼烏鴉還未離場，那股陰影低語感尚在夢場的邊緣徘徊。

祈尋握著胸口，驀地發現，自己竟然在顫抖。不是怕，是某種難以形容的空虛感。像被人拔走了什麼，又像有什麼被放了進來。空了一半，也滿了一半。

而更讓他無措的是，他想見到涅洛。

不是出於喜歡，不是因為溫柔。只是因為他的身體、他的精神場，在被標記之後，開始「習慣」了那個氣息。那個聲音、那雙手、那雙黑得像洞的眼睛。

沒有它們，他就會顫，就會喘，就會渾身亂顫。

他知道這是標記後的本能依戀，是哨兵與嚮導之間強行連結後最典型的反應。

帝國的教材裡明確寫過：「完全標記後，嚮導對主哨會產生生理與精神依附反應，類似戒斷與回饋。若無配套穩定輔助，依附感可能轉為強迫依戀、情緒混淆或行為失衡。」

可他沒想到，會這麼快。

這麼，真實。

他又試圖閉上眼，卻發現夢場像還沒封閉，有無數浮影在邊緣遊走。他聽見自己的精神核在呼喚。不是呼救，而是尋找。

尋找那個讓它開啟、滲入、發熱的存在。他不想這樣。可身體已經不是他說了算。他想見涅洛。只要一眼，哪怕不碰，只要靠近一點。

這樣的他，不是祈尋。而是一個被精神標記過的嚮導容器。

他恍惚地想：如果自己繼續這樣下去，是不是哪一天，就真的不記得那個叫曜的眼睛、塔卡的硝煙、康可的糖、鄭烈的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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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了。

祈尋還來不及反應，精神場已經先一步震了下，那熟悉而濃烈的氣息瞬間傾洩進來，像是某種被本能召喚的洪流。

涅洛走進來時神情平淡，身上還沾著外頭銀灰塵土，眼神掃過他，沒有多說，卻在下一秒，雙眼微微一凝。他看見了祈尋的表情。那不是抗拒，也不是歡迎，而是深陷渴望中的恐懼。

「你醒了。」他的聲音很低，但一如往常，直逼人心。

祈尋咬了咬唇，想說話，卻沒能發出聲。他的精神場像是正在崩塌，又像是自行架構起某種牆。

他想藏。不想讓對方再靠近，不想再一次失去主導。哪怕知道自己已經被標記，他依舊想握住哪怕一點點屬於自己的東西。

下一瞬間，那個從未真正現形過的東西，出現了。

祈尋的精神體。

具象化的精神體，因為嚮導能力尚未穩定，那是一團尚未穩定形態的存在，混合了光與霧，有時像水，有時像獸。

但此刻，它沒有朝涅洛示好，也沒有對他開放夢場，而是張口，將整片精神標記痕跡吞了下去。

如同一道巨獸吞食自身傷口，將那些滲透的記憶、氣息、連結，一口咬進自己體內，關閉。不是清除，而是隱藏。徹底收進精神核深處的暗層。

祈尋倒抽了一口氣，捂住胸口。他仍能感覺到涅洛的標記存在。它沒有消失，依舊如同火焰，盤繞在他最深的精神層。

但他現在能稍微控制，不讓它控制他。

涅洛站在他身前，並沒有立刻靠近。他看著那片精神異象，神色難得地沉靜下來，唇角甚至浮起一抹極淺的弧度。

「原來你還藏著這樣的東西。」他低聲說，像是肯定，又像是在自語：「難怪我試了這麼多次，它都會淡去。不是被抵抗。是被你藏起來了。」

他的聲音不再是佔有，而像一種奇妙的欣賞與挑戰。

「祈尋，你真的，很特別。」

他緩緩蹲下身，目光與祈尋齊平，語氣低得像是咒語：「不過你也該知道，這不是結束。我會再進來。再標記你一次，十次，一百次。直到你再也無法把我藏起來為止。」

他伸出手，指尖碰觸祈尋的額心。這一次，不是強行，而是輕觸。

祈尋沒有躲開。但也沒有迎接。他只是坐在那裡，胸口急促起伏，眼神模糊又清醒。

他的精神體在他體內盤旋著，像是吞下了火，也守住了冰。

而涅洛只是低聲一笑，收回手指，轉身離去。他知道，那片夢場，還會為他開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夢的分發日》第二十八章暗影下的搜尋

銀曜帝國中環・情報總署・禁訊層，多數哨兵對精神網的理解，止於戰場定位、同場共振與嚮導安撫。

但對『零』來說，精神網從來都是戰場本身。

他靜靜站在一面黑色鏡牆前，指尖貼在鏡面。那是一面「夢層滲透感應屏」，能在多層加密下捕捉異常精神場穿透與同頻震動。

光點閃動。

原本如銀河般沉靜的星域訊號圖上，忽然閃出一個極不協調的節點——紫灰色扭曲區域，像被強行標記又被壓制掩藏。坐標隱晦、極深、幾乎不可追蹤……但他感覺到了。

那是祈尋。

零不動聲色地向後一步，低聲喃語：「捕捉到了，但位置不穩。」

一旁的高級分析員問：「需要請示轉入軍行動序列嗎？」

「不必。」零冷冷一笑，「這不歸他們管。」

這句話意味著，他不會通報曜，也不會等精神控制小組批准。

他要的不是命令，是結果。

零迅速進入封閉艙室，戴上感應頭環，啟動暗哨模式。一瞬間，他的精神場脫離肉體限制，穿入多層波段之中。

他看見：一整片星域如霧，只有某個極深處，那個被吞噬與標記的嚮導，正像是沉睡的光種，被數層精神網籠罩與篡改。

「星盜用了外層折頻。他們的精神網不是訊號屏蔽，而是偽裝重疊，可惜對我沒用。」零指尖一動，從自己的精神體中釋出一條極細的黑色影線，如鷹羽般無聲無息，直刺入那片混沌區。

他不是來敲門的。他是來撕裂精神偽裝，奪回他要的東西。

精神層中，星盜一側的預警反應微微震盪。某些人開始察覺到異常：有什麼東西，在無痕地看著他們。

「發送干擾波，開始第一階段試探。」零冷靜地說。

「我要知道他們在哪個星域、哪一條跳線、哪一艘艦船上。」

光點閃爍中，祈尋那被藏起來的標記開始微微發熱，這不是星盜的失誤，而是因為他身上還有不屬於他們的痕跡。

曜的殘影仍在。而零，正是順著那條殘影而來。

__

星盜第五外環・折波干涉區，非法跳躍點C-16殘軌艦群附近。

「他們已經來了。」涅洛站在艙門邊，指尖貼在金屬外殼，那層鎖著祈尋精神標記的結構，已經出現細微波動。不是內部，而是來自外部兩股精神力，一明一暗，急速逼近。

「果然還是被追上了。」他低聲呢喃，目光沉靜，卻沒有恐懼。

「你還真受歡迎呢，祈尋。」他轉身看向安置在固定艙床上的少年，聲音帶著難得的輕笑。

「好吧，看來我們得提前上路了。」他按下手環，轉動調控，啟動早就預設的獨立星艦，一艘小型靈跳艦艇，無編號、無晶簽、無國標，為緊急撤離而設。

「讓他們來追。」

—

同一時間，帝國情報專線・零行動區。

「標記轉移成功鎖定，位置近在第五外環。目標將啟動短跳——」

「我知道了。」零不等報告結束，身影已經融入下一波光速躍遷中。

另一側，曜‧賽勒斯的艦隊，從正規軍後方重壓而入。他未與軍部報備，也未使用官方調度，單艦驅入星盜邊界，直線破開信號遮蔽。

他一手壓著座艙控制儀，精神場全開，銀白色的獅形精神體如煙塵漫卷。

「他在這裡。」

—

兩道力量，一暗一明，從星域兩側同時出現。跳躍點折波層在一瞬間失控，信標破裂，能場扭曲，如巨浪衝擊。

涅洛剛將祈尋送入撤離艙，下一秒就察覺，有人已經搶先一步「撕開了封鎖」。

轟然一聲。

銀光降臨，曜的艦身直落攔截。而另一邊，像影子鑽進縫隙的，是零。

他們沒有對話，沒有交涉，只一瞬間，對望。明白彼此來意。點頭。

下一秒，曜正面斷艦，銀白機甲從主艦腹艙中解鎖而出，一劍貫穿前方防護格。零則直接潛入精神層，從暗道中牽引祈尋精神殘影。

祈尋在震動中睜眼，精神場像被扯裂。他看見一雙熟悉的手，朝他伸來。

然後是耳邊傳來的聲音，「抓住我。」

__

他們失手了。

就在零即將攔截到轉移艙，曜的機甲也封住星盜靈跳出口的前一秒，一道從未出現在預測中的精神震波劃破星域。

不是敵襲，也不是涅洛的反擊，而是祈尋自身精神場突變所引發的反彈波。

一股極深的夢層核心開裂，像是某個深藏記憶與身份的「原型人格」覺醒，將所有連結強行斷開，連精神標記也一併隱去，重編夢場主域。

一瞬間，曜與零手中，同時空了。轉移艙不見了，祈尋，不見了。

—

他們只來得及感知到最後一個坐標脈衝。不是帝國星域，也不是原本涅洛所在的星盜區。那是一個無登記、無控制、被標記為危險遊走星域的灰域。

不久後，另一處星盜領地，偏遠礦區邊緣・「腐鋼走廊」，一輛破舊的地載輸送車碾過紅土，載著從碎艦中打撈出來的傷員。

艙後的貨櫃艙裡，一名昏迷不醒的少年被拋在貨堆間，額角帶血，精神場混亂中透出絲絲折斷的哨兵頻段。

「這小子是哨兵？」拾荒小頭目挑了挑眉，看著掃描儀上的殘值。

「精神場異常，像是暴走過後的殘餘，但體徵還穩，應該還能用。」

「送去東廠吧。」旁人冷笑，「搞不好能賣個好價。」

—

祈尋的精神核深處，一隻未具形的精神體靜靜盤繞著。夢場如灰霧，封閉但未碎裂。

他沉睡著，精神標記被隱藏，身份模糊，而那段屬於他「曾是哨兵」的記憶，卻在此刻開始回溯重現，他不是第一次被當成哨兵。而是從一開始，他就是用哨兵之名活下來的。

而這一次，他即將再次以哨兵之身，踏進另一場未知的風暴。

📘《夢的分發日》第二十九章以哨兵之名

他是在刺鼻的鐵鏽味中醒來的。

呼吸像是被一層沙網裹住，喉頭乾燥，耳內嗡鳴未停，眼皮掙扎數次才勉強張開。光線昏黃，是老式載具內的緊急照明燈，還會偶爾閃爍兩下。

他沒說話，只慢慢坐起身。四肢發軟，胸口一陣悶痛，精神層像碎了一地，無法伸展太遠。

艙門外傳來聲音：「喂，那個小哨兵醒了？」

「醒就行，別死了，還要送去東廠評定。聽說最近帝國動得兇，原裝貨值錢了。」

祈尋沒有立刻表現出驚恐，反而靜靜地聽。這幾年的訓練早就教會他：在陌生地帶，最重要的不是逃，而是藏。

他低頭看自己，制服不見，只剩下被替換成粗糙棉質的舊內衣褲，手臂還纏著簡陋繃帶。但精神場，還在。雖然碎裂、遮蔽、無法外展，但核心的夢層尚未瓦解。

他記得零的手伸過來。也記得曜機甲貫穿黑霧的亮光。可現在，那些全都不在了。沒有人來。沒有人追。他是自己一個人了。

艙門忽然打開。

兩個星盜模樣的拾荒人探頭進來，一人拿著簡陋掃描器，另一人則抓著鐵棒，像是在檢查牲口。

「醒啦？有名字沒？」那人蹲下，眼神不懷好意，「精神等級還不低嘛，看來不是民間訓練出來的。你是哪家跑出來的？」

祈尋抬起眼，淡淡說：「我不知道。」

那人挑眉，「裝失憶？你精神頻段還在跳，是不是嚮導？」

祈尋沒有猶豫。語氣平靜：「我是哨兵。」

他壓住精神波的下潛，故意放出低頻波動，就像接受過簡單訓練的下級哨兵，精神場略混亂但穩定。他知道星盜也懂得基礎測定，太整齊會露餡，太混亂則會被當成廢物處理。

那人看了眼數據，半信半疑地哼了聲：「哨兵？這麼細一條？」

另一人笑道：「說不定是失控過，被打廢了，算了，反正能賣。」

祈尋沒說話，只把眼神垂低，他知道現在不是說真話的時候。

現在，他是「一名失控過的哨兵」。不是嚮導，不是帝國人，更不是祁尋。

他必須這樣，才能活下去。

___

他被編入一個叫『灰影營』的臨時哨所。

這裡不屬於星盜核心，也不是正式訓練基地，主要是收容臨時徵用的戰力與技術人員，像他這樣的失聯哨兵、被收編的奴役者，甚至有從帝國逃出來的改造體。

祈尋被安排住在鐵皮艙房的一角。每天早上五點起床，進行基礎體能測試與精神場穩定訓練，晚上則是輪值警戒或物資搬運。他幾乎不說話，做事利落，也從不主動暴露任何異常。

他選擇把自己縮到最小。這樣活得下來。

星盜們沒有表面上那麼野蠻。

他很快就發現，他們對精神異常的嚮導非常謹慎，對精神不穩的哨兵則格外容忍。因為這些人一旦被調順，往往比制度訓練的更有爆發力。

而他恰好演得像一個，剛好穩下來的邊緣哨兵。

「你今天精神頻率很平均啊，小子。」管理員笑著拍了他一下，「再過兩輪評測也許能轉編實戰組了。」

祈尋只是點頭。他早已熟記星盜區的行事風格與節奏，精神場收放剛剛好，永遠不突出，也永遠不墜落。

最初幾天他仍夜夜難眠，夢裡不斷出現曜的聲音，零的影子，甚至還有涅洛那難以分辨是佔有還是關心的眼神。但再過幾夜，他學會不去想。

只記得一件事：只要他不動，就沒人能發現他是誰。

這種日子意外地安靜。他可以不去想塔卡、不去想星火夢場，也不必去面對那個在自己體內深處尚未消失的標記痕跡。

在這座無人問姓名、只有功能編號的哨所裡，他終於不用再背負什麼身份。

他只是祈尋。

一名，不被注意的哨兵。

__

星盜灰域・灰影營第十三機庫，祈尋蹲在一台半毀的能源轉換機旁，用細針挑出裡頭燒焦的晶片，動作穩而快。

這裡不像帝國那樣每件設備都有預備件，大多數零件要現場拆解再組。營裡的工程組多半是從各星域徵召來的異能工匠或小幫派的維修人員。祈尋這種能聽懂命令、懂點系統結構、又從不抱怨的沉默哨兵，意外受歡迎。

「小白，又在修東西啊？」

祈尋抬起頭，那人又來了，那個外號叫『洛吉』的青年，外表瘦高，髮色亂七八糟，一雙眼睛卻總是亮得像在計算什麼。據說他原本是某星港機械師，被星盜借用後索性留下來。

洛吉自來熟地蹲到祈尋旁邊，嘴裡叼著個不知從哪撿來的甜果，「你動作真的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軍部那種修訓練機甲的技官，你以前不會也是…？」

「我不是帝國的。」祈尋平淡地回，動作沒停。

「嘿，我也沒說你是帝國的。」洛吉聳聳肩，「這裡誰沒點不能說的過去？」

祈尋原想冷處理，但下一刻卻聽見了一聲悶哼。

他抬頭，遠處一個身影被人從貨櫃後扔了出來，砸在金屬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又是新來的。」洛吉咬著果核咕噥。

祈尋皺了皺眉，那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頭髮凌亂，雙手被鐵環綁著，明顯來不及穩定精神場。他眼底布滿血絲，還在本能地低聲吼叫，像是精神過載的前兆。

「他快失控了。」祈尋低聲。

「那群人是故意的，扔個剛轉運來的新人，看他撐不撐得過去。失控了就扔進異能試驗區，活著出來才算有用。」洛吉嘆了口氣，「要是我手上還有穩定片。」

但祈尋已經站了起來。他大步走向那名少年，無視周圍投來的異樣目光，蹲下來，單手按住對方額心。

少年還在掙扎，滿臉驚恐：「別、別碰我，我、我會炸掉的。」

「不會。」祈尋語氣平靜，卻帶著某種說不出的壓力。

他調整自己的精神場頻率，像曾經學過的那樣，緩緩釋出一層包覆型安撫波段，這不是嚮導專屬技法，而是他曾經在塔卡為同僚撐場時自己摸索出來的方式。

少年驚恐的表情慢慢舒緩下來，呼吸漸趨平穩，眼神清明一點，然後睡著了。

「你真是哨兵？」洛吉睜大眼，湊上來，「這操作我只在嚮導那見過啊！」

祈尋沒回答，只低聲說：「叫人幫他鬆綁，送去能源艙那邊，有避光區可以睡。」

洛吉撓撓後腦勺，嘴角咧開：「你這人真的，跟我想的不一樣欸。」

「怎樣？」

「你看起來冷得要命，結果做事比我們幾個都講義氣。」他笑嘻嘻地拍拍祈尋肩膀，「不錯不錯，從現在起你是我兄弟了。」

祈尋怔了怔。忽然，有點想笑，如果是齊冽的話，大概也會這樣說吧。

—

那天之後，洛吉天天來找他。有時幫他搶午餐，有時遞來藏著的精神調節器，有時只是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但那些話，卻讓這片鐵色世界不那麼冷硬。

而祈尋，也在這亂七八糟的灰區裡，第一次感覺到：也許，在這裡他不再只是個要藏起來的「嚮導」，或是誰要奪回的「資產」。

他，是祈尋。

有人喊他「兄弟」的人。

📘《夢的分發日》第三十章如果不逃的話

夜晚來得很快。灰影營夜間無燈，只有斷續閃爍的通風燈光與維修火花，讓整個據點像一隻沉睡卻仍睜著眼的野獸。

祈尋坐在鐵箱上，手裡拿著一塊被烤得焦黑的合成麵餅，旁邊是洛吉、一個自稱原是地方偵查兵的壯漢維奧，以及剛從醫療區回來、面色蒼白卻仍笑著的小孩拉克。

「我以前啊，真是傻，居然信了聯邦那套自由平等。」維奧啃著麵餅說，「結果呢？出任務失敗就一腳踢出來，連安撫藥都沒給我。」

「我爸以前是帝國邊防隊。」拉克忽然插話，「他死的時候我才七歲，說是意外，但根本是被上頭拿去試新型精神場強化劑。我媽當場瘋了，最後是星盜把我帶走，你們怎麼看都好，至少我活下來了。」

祈尋沒說話，只低頭聽。

「所以我說嘛——」洛吉一腳踹開空罐，「帝國？聯邦？星盜？我看都差不多，只是規則不一樣罷了。活得下來的地方，就是好地方。」

「那你為什麼不回去？」祈尋第一次開口。

洛吉一愣，然後笑了笑，「回去哪裡？我連身份都在六年前被註銷了。」

「我也是孤兒。」拉克小聲說。

「我也沒有家。」維奧悶聲。

祈尋沉默了一會，忽然低聲道：「我也是。」

這話一出口，他才發現自己說得多自然。這些年他一直以為失去是個人的痛，但這裡的每一個人，似乎都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講著同樣的事。

他們都沒家。但他們還活著。

洛吉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拍拍他肩膀：「那你很適合這裡啊，小白。」

「這裡沒有誰管你是哪裡出來的，只要你不背叛、不亂咬人、能幫兄弟擋一下，就算一家人了。」

祈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小小地點了點頭。

那一刻，他心裡忽然有種說不清的感覺。不是歸屬，但卻很接近；不是快樂，但卻安穩。

他忽然想，如果他不是祈尋，不是嚮導，不是塔卡的倖存者，也不是曜和零想找回的那個人，如果他什麼都不是，只是這裡一個普通的哨兵。

那是不是，也挺好。

___

早晨六點，鐵皮房頂傳來叩叩聲，是新一輪輪值組的交接信號。

祈尋早就醒了，動作利落地起床，整理床鋪、穿上外罩、檢查靴帶。他學會了這裡的生活節奏：起得早、吃得快、眼觀四路，手永遠不能離工具或武器。

他不是唯一這麼做的人。灰影營裡大多數人都知道：這地方能讓你活下去，但從來不保證「好好地」活著。

上午，他跟著洛吉去了南側能源塔維修區。

洛吉一邊操作電場穩定器，一邊嘴裡抱怨：「上層這幫人真是，誰會把備份穩定器藏在廢料艙後面？你看看這設計，完全是反社會思維。」

祈尋沒回話，只手腳熟練地爬上支架，把傳導模組一根一根插回固定槽，精神力在金屬內線流過時泛起一層若有似無的回響，他早就察覺這裡的能量配置和帝國不同，甚至有混用未知結構體的痕跡。

但他不說。他只是記住，記得哪裡不該碰，哪裡連通內環，哪裡藏著非公開資料的匣子。

午飯時，他會跟拉克、維奧、洛吉坐在貨架後的陰影下，把康營區熬的濃湯配合硬餅吃完。那味道比不上學院食堂，但比帝國前線某些哨所好多了。

有時候，拉克會講笑話，那種不太好笑、甚至是危險邊緣的笑話。

「嘿，小白，如果你哪天能逃出去，你最想幹嘛？」

祈尋一邊喝湯一邊想了想，回答：「睡覺。」

洛吉一口湯差點噴出來：「這答案太你了！」

維奧難得開口：「我想回去打一場仗，正正經經的那種，知道自己為誰打，怎麼打，不是這種狗東西任務。」

拉克則說：「我想開家修機店，名字就叫『炸不掉』。怎樣，夠威吧？」

大家都笑了。

祈尋也笑了。不是那種禮貌的笑，而是真正放鬆後，自然流出的那種。

晚上，他會沿著巡邏線走一遍。並不是真有義務，而是他習慣了，一圈巡下來，能知道營區裡有沒有新的人、有沒有異常聲響、有沒有多出的訊號點。

有時候，他會在夜裡望著灰藍的星空想：這種日子，雖然不安全，但卻不需要裝成誰。

沒有人要他當什麼英雄、倖存者、戰略要角，也沒人逼他想起曜的眼神，零的沉默，塔卡的火。

這裡的人都在自己選擇裡活著。而他，也開始習慣這樣活著。

📘《夢的分發日》第三十一章誰都會來

夜裡無風，只有營區東側的機庫在遠遠運轉，發出低沉的震響聲。祈尋靠在自己艙房外的欄杆上，指尖轉著一把卸磁鎖匙，沒什麼意圖，只是習慣性的分神動作。

洛吉在他身後喊：「睡不著啊，小白？」

祈尋沒回話。夜色裡的他像塊石頭，動也不動，只是望著遠方星空下的灰牆線。

洛吉識趣地沒多問，只在門邊晃了一下：「記得關門，我要去騙那群守衛跟我對賭誰明天值夜班。」

等他腳步聲遠去，祈尋才緩緩閉上眼。

他知道。

這種平靜，不會久的。

從他醒來後，第一次清楚地記得曜的聲音、第二次在身體中感覺到標記，仍在深層盤旋時，他就知道，無論他走得多遠、藏得多深，那些線，總會收回來。

曜的精神場、涅洛的連結痕跡，甚至是帝國那些他不曾見過卻把他當成資源的人物，還有星盜內部那些更深層的動盪勢力，都不可能放過他，經過這些事情，他再傻也知道，他的精神體很獨特。

他在等。

不是等救援，也不是等落網，他在等風變。等哪一天某艘艦艇不合時宜地靠近這個灰域據點；等某個兄弟突然從哨所裡消失再也沒回來；等上層忽然調令下來，要清理混血哨兵或「潛伏者」名單。

就像塔卡。

那時一切也平靜，還有早餐與玉米濃湯，還有人講笑話。然後警報響起，一切都毀了。

他不會再天真了。

他看著那片星空，低聲道：「就來吧！」

__

灰影營第七倉區，深夜。

祈尋照例巡過路線，回到自己休息的那處貨櫃旁時，發現原本擺著的舊焊具被人動過。他眉頭一皺，半蹲下身，指尖在地板灰塵中撫出幾道細痕，有人經過，腳步雜亂，像是被拖行。

他立刻起身，轉身往能源艙方向奔去。剛轉過第二通道口，就聽見了爭執聲。

「我說了我不懂！我只是小工，我根本沒進過通訊塔——！」

是拉克的聲音。他的語氣裡不只有驚恐，還帶著一種近乎哭腔的絕望。

祈尋腳步沒停，反而加快。轉角那一瞬，他看見兩個高階星盜正在壓著拉克，一人手中攥著精神干擾扣，一人手指懸在對方額心前。

「查到的是他帳號進過內線，還敢說不懂？」

「我根本就不會解鎖那些接口，是別人借我編碼的，我哪知道會連到主控……」

啪！一個巴掌直接扇在拉克臉上，祈尋眼中瞬間冷了。

「住手。」他的聲音不大，卻讓那兩人同時轉頭。

祈尋一步步走進去，站定在拉克前方，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他是我組裡的人，有什麼問題找我。」

高個星盜冷笑一聲：「你是誰？有名字嗎？」

「小白。」祈尋淡淡回答。

另一人眼睛眯了起來：「你是那個最近在工程區幫忙的沉默哨兵吧，怪不得，總覺得你不太對勁。」

祈尋沒說話，只微微擺開姿勢，腳下站得筆直。

「你要為他擋嗎？查內線可是死罪。」

「我查過主控，不是他，登錄代碼是混帳那組上層預留端口，這點你們查得出來。」

「你是誰？懂技術這麼清楚？」

祈尋沒答，只緩緩從袖內抽出一個自製模擬干擾器，手指反扣在腕骨上，一旦啟動，這兩人立刻會在精神網中失去方向。

他語氣低下來，像刃入鞘前的震響：「你們要試試我是不是有名嗎？」

那一瞬間，氣氛突然壓緊。

拉克怔怔望著祈尋的背影，沒說話，但眼圈卻紅了。

沒有人為他這樣站在他這邊過。

__

後來，那兩人還是走了。沒有直接衝突，但訊息會傳上去，這點祈尋知道。

祈尋將拉克帶回小貨艙，用簡單的紗布幫他處理臉上紅腫的印痕，動作沒什麼技巧，卻格外小心。

「你不該替我出面的。」拉克喃喃，「你自己也會被記上名的。」

「我知道。」

祈尋綁緊最後一圈布，語氣很平靜：「但你是我朋友。」

拉克眼睛睜大，嘴唇抖了抖，最後沒說話，只低下頭。

那晚之後，整個據點似乎多了幾道視線。

祈尋知道，他露餡了。

但他不後悔。

📘《夢的分發日》第三十二章離開前一晚

夜晚的風比往常冷了些，吹過貨艙間隙，像誰在耳邊輕聲催促。

祈尋靠著牆坐著，手裡握著那支老舊的干擾器。他沒開啟，也沒拆卸，只是反覆讓金屬在掌心轉動，像是最後一次熟悉這地方的節奏。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洛吉站在那裡，披著外套，沒帶武器，神情懶洋洋，卻比任何時候都認真。

「你該走了。」他說。

祈尋沒回頭，只是淡淡問：「已經傳上去了？」

「嗯，兩層確認，代碼太乾淨，他們覺得你不是我們這邊的貨色。」洛吉走過來，坐下，「更何況你敢護人、敢頂回去，他們已經在查你當初是怎麼被撿到這的了。」

「我會走的。」祈尋點頭，語氣平靜，「不該讓拉克他們再被捲進來。」

洛吉望著他，半晌才說：「你從頭就知道不會留，對吧？」

祈尋沒有回答。那是默認。

洛吉笑了笑，笑意卻不是真的開心：「這裡的風很亂，我們這些人，只會抓著能留下的東西活。你不屬於這裡。」

他站起來，從懷裡拿出一張加密通行卡：「南側第八停機坪，凌晨之前會有一艘載貨艦離開灰帶區，目的地是星盜自由港。」

「再往外，就全靠你自己了。」他頓了頓，低聲說：「我們只能幫你到這裡。」

祈尋接過卡，輕輕握緊。

「謝了。」

「別說謝。」洛吉語氣依舊調侃，轉身時停下來補了一句：「我不會跟其他人說你去哪裡，也不會問你是誰，但……」

他轉過頭，笑容像第一次見他時那樣：「要是你哪天找到想回來的理由，就記得這裡還有地方給你留著。」

祈尋沒有再回話。

他只是坐在那裡，望著手中的通行卡，一如望著那些離他越來越遠、卻從未真正離開過的東西。

那一夜，他沒有睡。

凌晨三點，他穿上夾衣，帶走那支干擾器，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貨艙。

他不再是那個渾身傷痕、被人從碎石堆裡拉出來的「小白」。

他是祈尋。

是塔卡的倖存者。

是帝國與星盜都想搶回的關鍵。

也是現在，決定走出來的人。

__

凌晨二點五十四分，南側區域的能源塔短暫閃爍了一秒。

祈尋站在灰影營東牆的高處，身後是空無一人的小徑與灰色雜物區。他左手握著干擾器，右手則輕貼在額心，眼中閃著微弱而詭異的銀光。

他的精神場已悄然展開。

不是往外擴散，而是向內折疊，像是一層層透明的絲織，溫柔卻堅決地包裹住與自己產生「連結痕跡」的人，拉克、洛吉、維奧，甚至康營地的管事女兵、倉區替他送飯的小弟。

他沒有對他們動手，也沒有封鎖他們記憶，只是微調了其中那條連結自己的線」讓它從精神層中慢慢淡出、斷開、如夢初醒。

這不是單純的記憶擦除，而是一種夢場重編。

一種極其困難，甚至連阿斯斐爾高等研究班都不曾見過的嚮導技巧。祈尋做得很吃力，額角滲出汗水，膝蓋微微發軟，但他沒有停。

他不是為了躲避敵人，而是為了留下這些朋友的安全。

讓他們在未來被盤查、審問、搜魂時，能理直氣壯地說出：「我們從沒收留過什麼叫祈尋的人。」

就像，他從來沒來過。

等一切完成時，他睜開眼，身後的小徑空無一人，營地遠處依舊燈火閃爍，像日常一般。

祈尋低聲道：「再見。」

他轉身，步入黑夜。

__

而就在他走後不久，洛吉站在貨艙口，看著空盪盪的房間，輕聲道：「小白今天沒回來嗎？」

他皺了皺眉，卻找不到任何違和感，只覺得心口莫名悶了一下。

「大概是臨時被調派了吧……」他低聲自語，然後轉身回艙。

灰影營，一切如常。

但有什麼，從這個世界上，悄悄消失了。

📘《夢的分發日》第三十三章血獵的煙塵

一艘外殼斑駁、全身滿是燒痕與改裝痕跡的重型艦艇正緩緩穿越失序磁場，艦首塗著醒目的紅犬徽章，尾部懸掛三層擴音火炮，是典型的『血獵團』艦制。

艦橋中，一個高大男子正半躺在戰術椅裡，裸著上身，滿是傷痕與肌肉的體軀在艦燈下泛著鐵鏽光。他一手抓著營養液瓶，一手敲打著精神網終端。

「還沒找到？」他嗓音啞沉，低得像砂紙在合金上碾動，略帶沙啞與警告的質地。

站在他右側的副官微微低頭，聲音壓得極低：「我們的人在灰帶東角搜尋到了他最後的艦內殘痕，應為短暫逗留。但依時間軌跡推算，他約八小時前已離開。」

他頓了頓，又補上一句：「涅洛那邊的行蹤在相近星域曾有出現，但已撤離，不明去向。」

「涅洛？」那名男子嗤笑一聲，鼻息中透出不屑與戲謔，「那隻烏鴉，還是這麼會挑時間。」

他抬眼看了副官一瞬，眼神帶著某種玩味與警惕交織的光。副官垂眼站得筆直，連呼吸也不敢大聲。

男人將營養液瓶一口氣灌盡，隨手丟到一旁，瓶身撞上金屬地面，彈了一下滾進艦壁角落。他伸手拉近終端，指節敲擊介面，將其中一張監控影像放大，畫面上，是一個穿著灰域布衣的青年背影，孤立地穿行在星艦裝卸區邊緣。

畫質粗糙，光線不穩，但男子的目光瞬間銳利起來，像獵犬捕捉到了氣味。

「這人……」他低聲呢喃，手指緩緩掃過影像中那一抹身影，「這種氣味，標記很新，但不完整。」

他眼角挑起，聲音隱隱帶笑：「被咬過了，還想跑？」

那笑不是歡喜，而是一種嗜血的預兆，像犬類在咬住對手頸前的低吼。

副官猶豫片刻，小心開口：「您想親自出動？」

男子低笑，嗓音低得幾乎要與引擎聲融為一體。「當然想。」

他一邊說，一邊起身，身形如塔，紅披風自座椅後拂落，重重垂落在背後，猶如鮮血瀉地。那紅是獵團戰衣的色號，也是他自己的名號象徵。

「一個能讓涅洛親自出動的嚮導？說不定還能讓帝國那群狗崽子失控。」

他側頭望向星圖投影，唇角微勾，語氣透出渴望與獵意：「我怎麼能不感興趣？」

他轉身，一手揮下調度命令：「通知赤火與斷牙兩隊，切向自由港邊緣區。不要觸帝國的線，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停了一瞬，像是確認著什麼。

然後沉聲補上一句，語氣如鋼刃輕敲石面：「但這孩子，我要親自看看。」

他起身，身後披上的紅披風順勢落下，像一道流血的旗幟。

—

血獵團，開始行動了。

不同於涅洛的深謀遠慮、也不同於帝國的制度操控，這是一場真正以獵為名的行動。

他們不在乎誰先碰過，只在乎誰最後咬住不放。

___

自由港第五層交易區，夜。

這裡是一座永不沉睡的星港浮層，鋼鐵結構像錯綜的血管，將成千上萬種人種、語言、貨品、非法載體與武裝分子連成一張巨大的網。

祈尋穿過機械維修街，一手提著補給包，一手抓著兜帽的邊緣，微微壓低。他現在用的是一張買來的假身分，記錄上是一名從資源帶逃出來的哨兵散戶，無明顯精神反應，不屬於任何一方。

只是每當夜深時，夢境總會翻湧。

他還沒學會怎麼真正關掉自己。

「欸，新人？」

一名剛與他混熟幾天的港工老頭拍了他肩一下，「這區明天大概會封半邊，聽說有幾艘星盜艦停靠，要避一避。」

「什麼旗幟？」祈尋問。

「紅的，帶獠牙標記的那種，血獵團的！」

祈尋心口一沉，面上卻沒表現出來：「知道了。」

老頭沒注意他的神色，只是咧嘴笑：「別怕，這種傢伙來搶東西又不是第一次。你只要別撞到他們眼前，基本沒事。」

祈尋點頭，卻知道：自己，已經在他們眼前了。

__

當天夜裡，他照例從能源補給處離開，回到通道時，已隱隱察覺到幾道視線在尾隨。腳步聲刻意拉長，每一節轉角都像是網的邊界。

他沒立刻逃，反而在第五層北口，一個半封閉的倉儲間停下腳步，反身拉下鐵閘。

「出來吧。」

他的聲音冷靜，手已握緊干擾器與簡式震擊匕首。

空氣靜了三秒，然後……

五道身影幾乎同時現身，從上層管道、牆縫與斜坡彈出。他們的制服不同於自由港守衛，肩甲繡著殘破的紅犬標記，脖頸上有血獵團專用的生物呼吸孔。

「你不是普通哨兵。」領頭者笑了，語氣像是嘲諷，「但你的精神層在流血，標記還在回應，你被烏鴉咬過？」

祈尋沒有回話，只沉默調整呼吸。

下一秒，他直接啟動干擾器，震波外放，壓縮場瞬間斷開對方三人間的精神鏈。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但能拖一會。祈尋突圍而出，在錯層通道中穿梭，沿著熟悉的工程管網試圖往自由港外層跑。

但他剛衝進西部維修段時，一堵人牆已攔在前方。

鐵靴落地聲極重，為首者身形如山，紅披風垂落半身，一對血犬徽章在胸口閃爍。

卡洛斯親自來了。

他看著祈尋，舔了舔下唇，語氣低啞卻異常清晰：「終於見到你了，小嚮導。」

__

卡洛斯向前踏了一步，合金靴底踩出金屬擦鳴聲，像是給命運下一道宣判。

「跑得不錯。」他低聲道，目光在祈尋身上掃過，「可惜你還不夠快。」

祈尋沒有退，只是喘著氣，額邊冷汗沿頰滑下。他知道自己的力量——能拉扯夢場、能干擾精神層，但對上這種真正歷經百戰的星盜哨兵，還差得太遠。

他試圖啟動精神層逃離，下一秒，卡洛斯直接揮拳。

那不是比武訓練裡的對練，也不是哨兵學院的節制攻擊，那是一記純粹的生存式重擊，空氣直接被震裂，祈尋的肩被狠狠撞上牆面。

全身一瞬麻痺，干擾器掉落在地。

「別亂動，小嚮導。」卡洛斯咧嘴，「會傷到你。」

他大手扣住祈尋下顎，逼他抬起頭，「你知道你身上現在有多少精神殘痕嗎？灰影那隻烏鴉咬過你，帝國也想標你，你到底是誰？」

祈尋喘著氣，沒回答，精神層震盪卻明顯開始混亂。

卡洛斯看出了端倪：「啊，夢場又要開了？真是不穩定的孩子。」

他一手卡住祈尋後頸，五指如鉤釘入壓力點，強行封鎖精神流動。

「別開門。」他貼在祈尋耳邊低語，「你那點夢場要是再亂，我可會讓你立刻睡到三天後。」

祈尋眼前一黑，半昏倒在他懷中。

卡洛斯單手將人扛起，轉頭對副官道：「直接送暗骨區，別經港內路線，換艘船，我親自帶走。」

副官面露難色：「港口最近有帝國探子。」

「我知道。」卡洛斯低聲一笑，「我們從星屑線偷渡出去。」

「通知下去，這隻小嚮導，是我們血獵的獵物，誰敢搶，就咬他全族。」

__

那一夜，自由港的第四與第六層陷入短暫的能量干擾，數個探查訊號消失，甚至有一艘小型偵測艇爆炸於駐點之外。

所有人只知道：又有什麼東西被星盜抓走了。

但沒人知道，是一場比任何資源、情報或軍備還要值錢的人。

📘《夢的分發日》第三十四章紅犬囚籠

醒來時，是一種被濃霧包裹的窒息感。

祈尋猛地坐起，雙手瞬間撐向床緣，卻發現手腕上繫著抑制帶，床板是半金屬嵌板，牆壁上浮動著紅色脈流。

這不是醫療艙，也不是宿舍，他立刻明白。

「星盜的船。」他喃喃，聲音啞到像從咽喉磨出來的沙。

艙內無人，但牆角裝有三枚小型精神監控晶片，在他意識觸碰的瞬間便反射出反制壓力場，讓他精神劇痛一瞬。

「封得這麼死。」

他抬手按住額頭，心跳仍在亂，他能感覺到體內仍留有被標記的痕跡，但不像涅洛那種深層侵入。

這是血獵風格，用最簡單直接的手段佔據。他的精神被麻痺封鎖，夢場被壓制到只能維持低頻震盪。

沒有出口。

也沒有聯絡的管道。

他下意識摸了摸身側，艙壁內崁有一個小型裝備盒，打開後除了水壺、能量棒與睡眠噴劑外，還有一個紅犬形的標記臂章。

那不是裝飾。那是編號身份。

「你們打算把我當成什麼？」他低語。

但沒有人回答。

__

數小時後，艙門滑動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冷色燈光傾灑進房，照出一道高大赤足的身影。

卡洛斯沒披戰甲，只有一件粗布上衣半掛在肩，衣角在步伐間略略掀起，露出斜長腹肌與舊傷交錯的皮膚。他腳步不急不緩，帶著野獸般壓低重心的穩定節奏，像是走進自己領地的夜行獵犬。

祈尋坐在床沿，一動不動。艙內空氣沉悶，他卻連呼吸都小心控制，不讓自己暴露絲毫氣場波動。

卡洛斯掃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像是看見了一件他等了許久的禮物。

他沒有直走向祈尋，只是背靠艙壁坐下，雙手交疊搭在膝上，像在等待對方先出聲。

「醒了？」他開口，聲音低啞，帶著些許滿意的笑意，「很好。你昏了一天半。」

祈尋沒回應，只抬眼與他對視。那眼神清冷卻隱隱發紅，像從混亂的夢場中方才脫離，還未能完全清醒。

卡洛斯輕笑了一聲，像是對這份沉默頗感興趣：「我們給你用了『緩調環鏈』，封住你的夢場。但放心，沒動你精神核，也沒毀掉你能用的部分。」

他的語氣像安慰，又像挑釁。祈尋眉間微皺，終於開口：「你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不是涅洛那種對你有情義的瘋子，也不是帝國那些只會拿你當戰術資源的混蛋。」卡洛斯說得慢，聲音含著一點溫度，卻掩不住骨子裡的銳利。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什麼。」

祈尋冷笑了一聲，語氣不屑：「一個嚮導。」

卡洛斯不為所動，站起身，靜靜地走了幾步，直到來到祈尋面前。他居高臨下，視線落在祈尋臉上，像是解剖台上的審視。

「嚮導，不會讓我旗下三名精神穩定型哨兵，在一公里範圍內就精神錯頻暴躁。還沒靠近你，就像被逼瘋。」

「嚮導，也不會在半昏迷時反制我們的追蹤印記，讓我整支定位小隊斷訊十二分鐘。」

他的聲音逐字壓低，如同用粗繩一圈圈勒緊對方的頸。

「更不會有雙重標記殘響，卻還能撐著不崩。」

艙內燈光從他頸側斜灑而下，照得他眉眼間銳氣更盛。他的瞳仁顯出危險的亮色，像野獸窺見了不屬於此界的存在。

「你，到底是什麼？」

祈尋沒回答，只咬緊牙關，視線微微移開。

卡洛斯不怒，反而笑了。那笑容沒有溫度，只是帶著某種興致勃勃的判斷意味。

「不說也沒關係。」他語氣輕淡地說著，忽地抬手，一掌按住祈尋的肩。

掌心炙熱，壓力沉重，像是帶著精神體殘留的力量灌入骨肉。祈尋瞬間一震，身體本能緊繃，反射地抬手想掙脫。

但夢場仍未恢復，精神流動如陷泥沼，寸步難行。

卡洛斯趁勢逼近，猛地將他壓向艙牆，背脊撞上金屬板發出悶響。

「你很敏感。」他聲音壓低，貼近祈尋耳邊，熱氣如浪潮拂過肌膚，「你猜猜我們適配度有多高？」

他話未說完，便低頭輕掠過祈尋頸側，那裡還留著涅洛早前留下的標記痕跡，隱約在皮膚下泛出淡紅。

卡洛斯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像是捕獵者嗅到了前一位獵人的氣味。

「原來如此。」他語氣含笑，「那隻烏鴉果然對你下過標記。」

祈尋咬牙，回以冷言：「那你就該知道，你動不了我。」

但卡洛斯卻毫無退意，他的指尖已探入衣領，緩慢卻不容拒絕地沿著鎖骨下滑，帶著熟稔的哨兵手法，尋找精神體親和點的所在。

「不，我不動你。」他壓低聲音，笑得更狠些，「我只是試一下。」

他話音剛落，精神力如猛獸破籠，兇猛展開。那是一種帶著原始氣息的粗暴力量，沒有訓練痕跡，只有本能的撕裂與掌控。

這股力量席捲空間，像是試圖用獠牙直接咬穿祈尋的防線。

但出乎意料的，祈尋的精神場並沒有立即收縮或躲避。反而像是被某種熟悉牽引，微妙地波動、貼近。

卡洛斯瞳孔微縮。他敏銳地捕捉到那股回彈的力量，並不是純粹的防禦，而是某種深層結構的『共鳴』。

「你這是什麼？」

祈尋額間沁出汗珠，氣息略亂，但唇邊浮出一絲近乎嘲弄的微笑。

「你以為只有你在試探？」

卡洛斯怔了一瞬，隨即低笑出聲，笑聲裡帶著難以言喻的愉悅。

「你還挺狂的。」

話音剛落，他驟然俯身，吻住祈尋。

那不是溫存的親吻，更像是一場強制的精神衝擊。他的唇重壓而下，帶著哨兵的高熱與佔有慾，直入祈尋唇內，像要把對方整個人吞進去。

一隻手沿著背脊一路滑下，按住腰椎下方那處精神傳導點，精準而兇猛。

祈尋身體一震，胸腔震顫，喉間不自覺地溢出一聲微弱呻吟，像是本能洩露了什麼不願承認的渴望。

「你根本，是生來讓人標記的。」卡洛斯在他耳側低聲呢喃，氣息滾燙。

祈尋喘息不穩，雙手抓緊艙壁，卻始終無法掙脫。

「你知道嗎！」卡洛斯的聲音低沉如毒，「誰都能標記你，但我想知道……」

他語氣忽沉，眼神冷冽如獵犬捕獲心臟時的專注。

「是不是只有我，才是你真正屬於的那個哨兵。」

📘《夢的分發日》第三十五章紅犬的佔有

卡洛斯的精神體，那頭兇猛的紅犬，在祈尋精神場內張開巨口，咬入那層尚未被他人完全覆蓋的意識域。

這種強制進入，若換作其他嚮導早該失控或昏厥，但祈尋沒有。他只是瞳孔收縮、身體微顫，接著精神層如同湖面被擊落石子般蕩開。

而下一秒，令卡洛斯措手不及的反應出現了。

不是拒絕。不是崩潰。

而是融合。

祈尋的精神場像是某種異質編織體，一旦被咬入，就自動延展絲線，將紅犬捲入內部。

那些絲線細緻、柔軟，卻蘊含驚人黏性，竟反過來包裹著卡洛斯的精神體，逐步進行逆向共振。

這不是被動接受，也不是反擊，這是某種「無條件容納」與「內部編碼交融」。

這是標記共構。

卡洛斯臉色在一瞬間從興奮轉為深沉。

「你怎麼會這樣回應？」

祈尋已氣息紊亂，額角泛紅，但還是勉強吐出一句：「我不知道，你動的時候，我就……」

卡洛斯猛地按住他後頸，強迫他整個人貼進自己胸膛。

他在判斷，他在試圖拉開精神距離。但紅犬體與祈尋之間的精神感應竟無法即刻切斷，甚至愈發清晰。

「你是在勾引我嗎？」卡洛斯低聲咆哮，他的精神體再次釋放一波高壓波動，試圖從主控權奪回節奏。

但精神融合反而加深，他能感受到祈尋潛在的另一層深度，甚至還藏著某些標記殘留，但那不是屏障，而是更底層的接納。

「你身上被留下過不只一次？」

祈尋沒回答，只是那樣望著卡洛斯，濕潤的眼如霧中獸，無辜、困惑，又帶著一種不知所措的渴望，彷彿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精神咬合，會讓他產生無法抗拒的反應。

那一瞬，卡洛斯胸腔深處某處被點燃。

作為哨兵，他可以接受與嚮導磨合不易，可以接受標記過程反覆重試。但他無法接受，一個擁有這種契合度的嚮導，曾經被他人觸碰，甚至留下痕跡。

他忽地起身，氣場凌厲如刀，五指緊握祈尋下巴，強迫他抬頭，與自己對視。

「你這副模樣……」卡洛斯低聲，聲線如獵犬咬入骨縫，「只會讓我們更想搶你。」

他的語氣不再是詢問，是冷硬的預言，是咆哮般的事實：「來找你的哨兵，不會只有我。」

他低下頭，貼著祈尋的耳語，帶著幾分殘忍的溫柔：「你越是不選，就越會變成爭奪戰的中心。祈尋，這不是你能決定的了。」

精神場再次刺入。

這一次，是強制的初階標記嘗試，無需許可，只有壓倒。

卡洛斯的精神體如紅犬虛影撲出，將祈尋整個精神區域封鎖包圍。

下一秒，祈尋在他懷裡顫抖了一下，呼吸紊亂，不是痛苦，而是深處的某種失衡開始動搖。

卡洛斯眼神變了。

「你果然不是普通的嚮導。」他低語，瞳孔收緊，骨子裡某種獵殺與佔有的欲望，在那一刻，徹底覺醒。

__

祈尋知道那是錯的。

知道他早就被標記過一次，被涅洛那瘋子用身體與精神一起攫住過，那場佔有在他體內留下了無法抹去的感知印記。那時他驚駭，也沉溺，第一次知道所謂的精神融合，不止在腦海，也在軀體裡一寸寸鋪展。

而現在卡洛斯的靠近，比涅洛更霸道、更直接，毫無節制地壓上來。

他沒有試探，沒有溫存，甚至不給祈尋思考的餘地。他的精神體撕裂式地侵入，紅犬的獠牙咬住祈尋夢場邊緣，肉體也隨之而至，如獵獸鎖定獵物後的決絕一撲，壓住了所有逃跑可能。

祈尋腦中一片紛亂，想要抗拒，卻發不出聲。

身體比他更早做出反應，背脊弓起的那一瞬，他就知道，一切都晚了。他被卡洛斯從後攫住腰側，整個人撞向冰冷的艙壁，那粗糙金屬表面劃過他皮膚，帶來疼痛與驚顫交織的刺感，像是在提醒他這一切都是真實。

「哈……住手……」他聲音微顫，喉間乾澀，眼角早已泛紅。

卡洛斯卻笑了，笑聲低沉而帶著野性，低頭貼近祈尋頸側，像是在尋找曾被涅洛咬下的痕跡。他的唇輕掠過那處微紅之處，呼吸灼熱，牙齒一碰便啃咬下去，幾乎是宣示主權的動作。

「這裡有人留下過印記。」他語氣輕慢，卻如刀劃開警戒。

「可你現在，是我的。」

他猛地一扳，將祈尋整個翻轉過來壓上那張簡陋的艙椅。鐵製的邊角碰撞祈尋的膝蓋與腰際，使他整個人彎曲跪伏，雙手被按在椅面無法掙脫。

褲子被粗暴扯下，冷空氣一湧而入，祈尋渾身一抖，身體暴露在刺眼的艦燈與視線中。他試圖扭動，卻發現下身已濕潤到毫無準備也能接受。

他臉色驟變，心中驚懼，這是嚮導對哨兵精神體的本能共振反應。他怎麼可能，對卡洛斯？

「看看你，只被我靠近就這樣了。還想騙我你沒有期待？」

卡洛斯低笑，一手探入他下身，那粗壯的手指毫無預警地伸入體內，熱度與粗糙摩擦像灼燒，祈尋整個人猛地一震，肩頭抽動，卻沒能抽開腰。

「哈……哈……不要……你……」祈尋語句破碎，聲音淒惶，像是一隻試圖掙脫牢籠的小獸。

「我怎樣？我比那個涅洛還狠？還深？」

卡洛斯咬住他耳垂，笑意轉冷，指尖深處勾動得更狠。他感覺到體內早已灼熱如熔漿，甚至在本能地吸附他，那是嚮導對主導者精神壓力的自然迎合，根本無需說服。

祈尋羞憤難當，身體卻在這波精神與肉體的雙重牽引下，無法撒手。他感受到那一層熟悉的渴望正在回來。

那種被佔有的飽和感，那種精神體與肉體同時被撕裂、再填滿的感覺，那種熱流從夢場深處逆灌而上的感官驚濤，即使理智在嘶吼，肉體卻仍不爭氣地迎向對方。

這是標記反應。他知道。他曾經歷過一次。

卻沒想到，會在另一個人身上，被再度觸發，卡洛斯忽地鬆手，抽開束帶，掏出早已膨脹充血的陽具，手掌扶住祈尋髖骨，整個人壓上來。

「抓緊我。」他低聲道，像是命令，又像最後一點預告。

下一瞬，陽具整根筆直抵入，未經過多潤滑與緩衝，直接貫穿深處。

祈尋淚水瞬間湧出，幾乎是嗚咽著喘出聲：「啊──哈……不行……太深了……！」

他肩膀一陣顫抖，指尖死死扣住艙椅邊緣，整個人因強烈的撕裂與異物感而劇烈顫抖，雙腿幾乎無法支撐。

但他清楚地知道，這正是精神標記綁定的開始。精神體再次浮現，紅犬與祈尋的內場彼此糾纏，原本應該反噬的地方，竟產生第二層融合結節。

卡洛斯喘著氣，從後抱住祈尋，低聲咬在他肩頭：「我知道你早就回應我了。你越是這樣，我就越想佔有到底。」

📘《夢的分發日》第三十六章烏鴉的視線

星盜艦隊某處偏遠區段，一艘暗號遮蔽的輕型機艦靜靜漂浮在輻射層之外。

艙內黑暗無聲，唯有精神層的波動如潮水般起伏，涅洛靜坐在精神冥想室中央，雙手交疊，指節覆蓋在膝上，一雙赤瞳緊閉。空氣如凝結的墨水，一動不動。

直到下一秒，「出現了。」

他低聲喃語，那聲音像是咒語般傳出，一瞬間，整個精神層向外展開。

那隻三眼烏鴉，他的精神體，悄然展翼。

在無形的夢場網域中，烏鴉不像其他哨兵的精神體那樣尋常追蹤或嗅探，它所能「看見」的，是嚮導精神的「混亂紋」。

涅洛曾說過：「每一個嚮導在受標記時，精神會泛出渦紋。而混亂，是唯一的訊號。」

此刻，那團渦紋出現了，在遠處，一處重重遮蔽的精神壁障之後，他的烏鴉看到一道尖銳、扭曲又熟悉的輪廓正猛烈震動。

是祈尋。

「居然是那個瘋狗？」

涅洛睜開眼，眼底帶著一絲陰冷，祈尋的精神正在下沉，不是崩潰，而是被過度融合、強制穩定。

那不是哨兵與嚮導正常的共振，而是帶有支配與吞噬特質的侵入型結合，他知道那種波動屬於誰。

血獵卡洛斯。

涅洛的眉心微皺，烏鴉落在他肩上，眼中映著仍在悸動的夢紋。

「他以為嚮導是標記了就能留下？」

涅洛站起身，動作極慢，但每一步都像要穿透空間本身。

他的聲音依舊溫和，卻透出久違的殺意：「那你就標記一次試試看，看你能不能留下。」

📘《夢的分發日》第三十七章第二重印記

祈尋的背脊抵著冷艙牆，身體還殘留著被貫入與融合後的顫抖感，而卡洛斯的雙手，依然鎖緊他腰側，如同哨兵戰鬥時對獵物的壓制姿態。

但就在那一瞬，卡洛斯眉頭忽然一動。

精神場內，有第二個存在的痕跡。

不是正在活動的力量，而是某種標記後殘留的低頻域，藏得極深，卻被卡洛斯的紅犬精神體在與祈尋精神第二層「纏繞點」連結時，意外撞上。

卡洛斯眼神瞬間沉了幾分。

「那個烏鴉。」他咬牙，在精神場內對紅犬下達壓制令。

下一秒，那頭早已潛入祈尋精神領域的紅犬猛然張口——再次咬入祈尋的「核心精神焦點」（Anchor Node），這是哨兵與嚮導建立永久連結的最高階精神節點之一，常人無法靠近。

但祈尋沒有拒絕。

他甚至睜大眼，失聲喘了一口：「等、那裡不可以……！」

但卡洛斯根本不打算停。

「你身上有別人的痕跡，我不能忍。」

紅犬發出低吼，啃噬涅洛殘留的精神紋理。

這不是清除，而是強佔。哨兵以精神體強制拓印自己的紋理，重寫原本被留存的信號，進行所謂的「第二重標記」（Overmark）。

祈尋整個人猛然一震，腳指緊抓艙壁，唇間發出止不住的呻吟。

他能感覺到卡洛斯不只是在身體內來回衝撞，更在精神層同步同步入侵，如火流侵蝕，沿神經網擴散到整個意識層的每一道縫隙。

「不要再……！」他幾乎哭出聲。

但這反應在卡洛斯看來，卻是最強烈的共振回饋。

「很好，你能承受，就說明我們的適配值比他更高。」

卡洛斯咬住祈尋後頸，「我會把我留在你身體每一個能接受的點，從精神到體內……讓他連痕跡都找不到。」

精神體紅犬重咬精神主核（Primary Anchor），觸發標記層疊效應（Imprint Overlap）。這過程中，祈尋精神層與肉體同步顫動，連接點發熱發痛，卻也帶來一種難以言說的快感，那是來自於哨兵嚮導極高匹配度下，精神體深度交合所引發的連動快感映射（Mirror Sensory Reverb）。

他的肉體深處被卡洛斯再度完全填滿，每一次深入推送都如同同時將紅犬推入精神腔底，造成雙域貫通共振。

祈尋雙腿無力，下身早已失控，不斷洩出濕滑的響應痕跡。

卡洛斯在他耳邊低語，聲音嘶啞而飢渴：「我會讓你記住這一層，不是他，是我，是紅犬，在你夢裡，心裡，體內。」

___

祈尋的身體早已無力撐起自己，在紅犬與卡洛斯雙重佔有的重壓下，他只能任由自己整個人滑落到艙板，卡洛斯依然緊咬不放，動作狂猛，連精神體都還在與他的夢場深層搏合。

他不再哭，也不再叫。

只剩下一句微弱的呢喃：「你真的，不肯放過我……」

卡洛斯喘著氣壓低身體，從背後緊緊把他包裹進懷裡，聲音低啞沙啞：「放過你？太晚了，祈尋。你從來就不該落到我手裡。」

最後一次推入，完全到底，撞開精神核最後一層防線。紅犬嘶吼著撲入最深處，將整個夢場染上自己的氣息。

祈尋的精神場彷彿靜止了一瞬，隨後在卡洛斯的強制連結下，全面陷落。

標記完成。

那是一次完整的哨兵核心銘刻，精神與身體雙重鎖定，印記滲入所有感官連結點，從此再難抹去。

他輕顫著洩身，整個人如被擊斷般癱倒，而卡洛斯也終於在他體內深處洩出，緊抱著他沉重喘息。

一切都安靜了。

只剩下兩人交疊的氣息、灼熱的體溫，以及正在迅速融合的精神頻率。

卡洛斯伏在他背上，聲音沙啞卻低沉：「現在，誰也搶不走你了。」

而祈尋，什麼都說不出口。

卡洛斯靜靜地伏在祈尋身後，還能感受到那具身體微微顫抖的餘韻，熱氣尚未散盡。

他的雙手穩穩按在祈尋的腰上，感知著那股剛剛才親手嵌入的精神印記，那應該要存在，應該要清晰如印鐵。

卻……空了。

他眉頭猛地一皺，精神體紅犬發出一聲低鳴，重新掃描祈尋的精神層。

標記點在。精神波紋也在。但就像是某個被刻下的紋路，被一層霧一樣的結構給遮蔽，無法辨識。

「不……不可能……」他低聲咒罵，像是驚醒。

他明明已經完成了印記，雙重共鳴、主核銘刻、體液連接、精神焦點全數對準，他清楚知道，這是標準的完全佔有結合。

為什麼會消失？

他扣緊祈尋的肩，強行將他的精神主核拉出探查一次，又一次。

空。又空。

只有深處那一點點微弱的餘響，像是殘影──那不是自己的。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

「是他嗎？」他咬牙，「那隻烏鴉……」

__

同一時間，遠在另一條線的太空通道邊緣，涅洛猛然睜眼，手指掐緊了艙椅扶手。

三眼烏鴉低鳴，羽翼顫動，它看見了。

不是祈尋被再度標記的畫面，而是那股熟悉得令人發狂的「標記崩潰後的空洞」。

他也經歷過，他也在那場火焰與夢場的融合中，完成過一次幾近完美的綁定，但後來，他怎麼找都找不到自己留下的痕跡。

「你果然不是會乖乖聽話的嚮導啊。」涅洛低聲苦笑，笑裡透著一絲惱意與興奮。

「那傢伙現在應該，氣瘋了吧。」

烏鴉再次揚翅，夢場波紋搖曳。祈尋的精神場雖然模糊，但並未斷裂，還活著，只是，又一次，標記消失了。

涅洛眼神微沉。

「還能被覆蓋兩次，甚至三次。祈尋，你到底是什麼？」

📘《夢的分發日》第三十八章佔有欲本能

艙室內，空氣像凝結的鐵。

紅犬精神體盤踞在角落，通體血紅，毛髮倒豎如針，獠牙暴露在燈光中閃著寒光，低吼一聲比一聲壓抑，像隨時會撕裂牆面。牠的尾巴重重甩過金屬地面，發出沉悶聲響，顯露主人的憤怒。

卡洛斯赤裸著上身，額角冷汗未乾，濃密的背肌如岩嶺般繃起，肩膀上下起伏，每一次吸氣都像要拉裂胸腔。那對拳緊握到指節泛白、青筋鼓脹，卻無處發洩。

──標記，消失了。

這幾個字像鐵塊卡在胸腔，每一個呼吸都像要磨破喉管。

「消失了。」他的聲音低沉，近乎發狂。

祈尋昏沉地躺著，身體仍殘留他強勢侵入的痕跡，精神場也未封閉，微弱而空虛。可標記不在，不完整，甚至不是他的紋理。

「涅洛？」他低聲咬字，眼中浮現獵殺的銳光。

「你以為只要藏得夠深，我就找不到？以為那點霧障就能把你從我身上割開？沒人能從我手裡搶走東西。」

「你以為只要藏得夠深，我就找不到？以為那點霧障就能把你從我身上割開？」

他冷笑，一步步逼近床邊。

「沒人能從我手裡，搶走東西。」

話音未落，他猛然伸手，一把揪起祈尋濕熱的後領，將整個人拖靠向自己。祈尋軟弱的身體在他懷裡顫抖，仍未甦醒，額際帶著殘餘紅暈，唇瓣微張。

卡洛斯低頭，貼近他頸側，深深嗅了嗅。

那裡有味道，是他標記後遺留的微分子痕跡，一層極輕的精神氣息還懸浮在皮膚表層，對哨兵來說，那是佔而不實的最終恥辱。卡洛斯喉結滾動，眸光近乎瘋狂。

「你要逃，我就再標一次。」

他幾近呢喃地咬在祈尋耳後，「你身體再怎麼忘記，我也會讓它重新學會，每一寸、每一層、每一回合。」

他不是在威脅，是在宣判。

紅犬於同時從艙角撲起，猛然咬入祈尋的夢場邊緣，尖牙如鐵，撕裂那一層薄霧般的遮蔽層，讓晦暗內域再次裸露。

「這一次…」卡洛斯俯身，咬住祈尋肩側，啃入哨兵標記專用的「反應層」。

「我要標到你再也不會被任何人帶走。」

卡洛斯伏在祈尋背上，掌心貼緊他微微發汗的脊椎中線，五指沿著骨節一寸寸壓下。他的精神體，紅犬，早已進入同步模式，牙齒緊咬夢場閘層，正在撕開祈尋內域最深層的屏障。

「夢域滲透標記」Dream Invasive Marking。這不是擁抱，不是吻，也不是單純的精神標記。這是哨兵對嚮導潛意識主核的入侵與覆寫。

只有完全契合的精神波動與暴力式連接，才能進入那一層。

祈尋的身體在他掌下微微抽動，他額角沁出冷汗，無意識地顫聲低喃，身體正在本能反應：「不、不要！」

但他的「拒絕」不是理性語言，而是慾望混亂下的喘息與渴求。紅犬穿透了主核外環層（Core Periphery），進入「意識指令層」，那裡是嚮導潛意識最深的反應本能儲存區。

卡洛斯貼著他耳後，嗓音低啞：「你以為你能消除標記，我現在就讓你記得我到骨子裡。」

祈尋猛然一顫，喉間悶哼，指節發白，扣緊床墊邊緣。他能感覺紅犬像是萬針刺入夢場，每一根都精準探進慾望與記憶的交匯點，挑開最脆弱的部分，直逼極限。

他已失控，從深穴到精神，全數交疊。

卡洛斯喘息漸重，一手滑到祈尋腰窩，指腹畫下同步符印；他低頭，再次咬上左頸，留下第二道深齒痕；紅犬精神體則如火紋纏繞夢體，在主形上進行銘刻。

同步率突破96%。

「還差一點。」卡洛斯咬牙，像是獸王宣誓主權。

「我要你，徹底記住我。」

他猛地再次挺入，整根陽具貫入，深至最底。

祈尋像被點燃，整個人炸開似的顫抖，喉間終於大叫出聲，痛與悅交疊，雙腿發軟，高潮同時爆發。

紅犬精神體，在夢場內主核區完成標記銘寫，整座夢域震盪，浮現如火焰般的紅色咬痕花紋，主核晶層染上永久的哨兵銘印。

卡洛斯低吼洩出，精液灼熱地灌入體內。

祈尋癱倒在床面，全身發軟、淚痕沾濕睫毛，喘息間帶著呻吟與遺精後的餘震。

卡洛斯低頭舔了舔他耳後齒痕，聲音沙啞而低：「現在，你已經不是你自己了。你是我精神領域的一部分。」

但下一瞬，他眉頭猛然皺起。

他感覺那個印記，在一點一點、緩慢卻無可逆轉地消散。

不是反抗，不是移除，而是吞噬。

卡洛斯眼神瞬間冰冷，殺意捲起如風暴。

「我標記了你，但你還能吞噬掉我？」他咬牙，整個人像再度墜入瘋狂邊緣，一把將祈尋翻轉，猛地俯身咬上他胸口，齒痕又深又紅。

聲音低啞如同撕裂野獸的咆哮：「那我就再來一次。」

___

祈尋的夢場正在崩裂。

精神體紅犬的深域標記如同鐵環嵌入意識深核，撕扯他的感知層與潛意識。祈尋渾身顫抖，身體癱軟地沉在濕熱的床褥間，意識卻早已被狂亂的精神波拉扯至破碎邊緣。

主核閃爍、邊界混亂、心率失控。

卡洛斯還伏在他身上，仍不滿足地逼迫他喘息、呻吟、抽搐，而他的精神體紅犬卻忽然停下了動作，因為某種不屬於這裡的感知，正在強行穿透夢場外層。

銀曜星域・黑域航道，一座潛行艦中，涅洛猛然睜眼。

他額角冷汗直下，眼中閃過異常冷峻的光。

三眼烏鴉猛然振翅，精神層自動展開。那是一種強制反向定位共鳴──只有當嚮導的精神場失衡到「共振波自發回溯」時，哨兵才會感知到它的殘響。

烏鴉發出三聲低鳴，彷彿羽翼跨越星域的夢場觸鬚。

「是祈尋。」

涅洛低聲說，眼神驟冷。

「而且在被撕裂。」

他猛然一個轉身，啟動戰備艙門。

同一時間，帝國東域防衛塔・第七指揮層

曜站在觀測室窗前，手握精神干涉屏蔽儀的護蓋，手指微微顫動。他眉頭皺起的那一刻，觀測官就已感到異常。

「長官，探測層有一道脈衝，剛才穿透第六信號層，但不是星盜訊號。」

觀測官接續報告，「是類似塔卡時的精神共振樣本。」

曜的掌心收緊，像是什麼深埋的記憶突然跳出，他的身體比腦袋更快做出反應。

「傳我通訊，聯絡所有浮空哨戒艇，掃描近三光區域，找尋精神場邊緣帶有——夢域波紋的人。」

「立刻啟動追蹤。」

觀測員愣了一下：「是誰……？」

曜沒有回答，只是沉聲道：「他醒來了。」

遠在星盜地帶的某處破舊艙室中，祈尋的雙眼驟然睜開，瞳孔劇烈收縮，喘息如破布撕裂。

「嗚啊──」

他忽然從床上彈起，劇烈乾嘔，汗水浸濕全身。四肢顫抖，後背仍傳來滾燙的痕跡，而意識則如被萬針刺破，夢場中灼燒不止。

他看見了兩道光，一是涅洛的烏鴉，隔著黑暗遠遠凝視他；一是曜的白獅幻影，在夢場斷層的盡頭，靜靜站著，沒有靠近。

他的精神開始共鳴。

這些人，正在靠近。

而卡洛斯，也察覺到了。他皺眉望著仍發燙的祈尋後頸，牙關緊咬。

「又來了，你不僅能吞標記，你還能招來他們？」

他眼中血色閃過，語氣低沉如刀：「誰都別想從我手上搶走你。」

📘《夢的分發日》第三十九章在我手裡

祈尋醒來時，整個人仍陷在混濁與失衡中。

他渾身被汗水濕透，後背緊貼著冷硬的金屬艙壁，雙腿無力地屈在一側，被某種獸皮毯子草草蓋住。他還能感覺到體內的殘熱，那是卡洛斯最後一次衝刺時，深深埋進來的餘震。

他的穴口還微張著，像在吞咽一段記憶，黏膩地抽痛、發燙，內壁殘留著哨兵精液的氣味與精神共振後的脈動餘痕。

空氣裡有強烈的鐵銹味與機械機油味，牆上掛著斑駁的軍服與改裝武裝帶，這是典型的星盜艙室，粗獷、暴烈，沒有柔光也沒有安撫，連空氣都沉重得令人難以喘息。

他下意識想移動身體，卻發現雙手還被束在頭側，上面繫著一條鎖繩，連接到牆後的固定鉤。繩子並不勒肉，卻帶著一種毫不留情的操控意味。

根本無法離開。就在他試圖喘口氣時，卡洛斯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醒了？」

聲音低啞而不耐，卻帶著某種近乎滿足的餘韻。下一秒，一隻掌心貼上祈尋裸露的腰側，帶著強勢又熟稔的力道撫過。

祈尋微顫，喉頭哽住，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卡洛斯走到他身前，整個人蹲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的上身只穿了一件鬆垮的戰鬥背心，手臂上的傷疤與金屬刺青像是某種殘酷紀錄。

他伸手捏住祈尋的下巴，讓他抬起頭。

「你剛剛，差點把我吞掉。」卡洛斯語氣不善，眼神帶火。

「但你記住了。」他湊得更近，氣息貼著祈尋耳後剛剛消退的齒痕，「現在你還在我手裡。」

「不管你曾經被誰標過，不管你體內藏了什麼，只要我還在這裡，你就只能屬於我。」

他說這話時，另一隻手不客氣地伸進祈尋腿間，指腹沿著還未閉合的穴口壓進去，指節一寸寸感受著那裡的濕熱與抽動。

祈尋整個人像被燙到，劇烈地一顫，但精神卻遲鈍得來不及反應，只能發出一聲濃重的喘息。

「還夾得這麼緊……」卡洛斯低聲笑了，「這裡已經記得我了，不是嗎？」

祈尋想說『不是』，但那句話卡在喉嚨，他說不出來。整個人混沌又燥熱，既羞恥又困惑，精神波仍在扭曲反跳。他知道這一切「不應該」，可身體卻沒有逃避的力氣。

那雙紅犬眼睛仍在他夢場邊緣徘徊，精神印痕還未褪去，像是在提醒他，你被標記過了，很多次。

卡洛斯低頭，吻了吻他額角上的汗。

「乖一點，嚮導。」他喉頭滾動，語氣變得溫柔了些。

「他們很快就會來找你。」

「但在那之前……」他慢慢站起來，視線微冷，「我會讓你清清楚楚記得，當時是誰把你徹底弄壞的。不是帝國，也不是那隻烏鴉，是我。」

他打開艙門，踏出去時，最後一句話還在空氣裡回盪：「你是我搶來的，誰都別想搶回去。」

艙門關上。

祈尋蜷縮在昏暗中，氣息仍然不穩，神智混沌中，他忽然想起，那天的毛毛、塔卡的火、康伯的湯匙聲。

他的喉嚨微微一緊。

但他沒有哭。

只有夢場深處，靜靜顫動的某一點，在隱隱告訴他：有人，正在找你。

📘《夢的分發日》第四十章嚮導之爭

艙門一關，周遭就陷入沉靜。

但這艘船，不會真的安靜太久。特別是當船艙裡關著一個失衡的高適配嚮導時。

沒有人不知道卡洛斯手裡關著什麼。

「那個新來的，精神層剛剛又出波動了。」

「我靠，這次比上次更強，直接干擾到我們的導航了你知道嗎？」

「你是說那個嚮導？」有人壓低聲音，「老大那麼看緊的人？」

「他沒上鎖。」其中一名中階哨兵舔了舔唇角，「艙門是機控的，我能破解。」

「那你瘋了吧？卡洛斯如果發現你動他的人。」

「我們是星盜，不是狗。他憑什麼先上？」

另一人沉聲笑出來：「你沒看到那嚮導什麼樣子？這麼濃的共鳴味，我下去都腿軟了。」

「這種嚮導，誰不想標一次？我都聽說他很特別，我們試試。」

「他現在精神還在亂，身體也被開過，正是最容易刻印的時候。」

一片沉默之後，三名哨兵默契地交換眼神，轉頭離開甲板，走進通往下艙的陰暗長廊。

他們都知道卡洛斯暫時去了艦橋，這是唯一的空檔。艙門被開啟的聲音很輕，幾乎與引擎聲同頻。三人迅速閃身進入。

那具被丟在毛毯裡的身影還蜷縮著，氣息凌亂，汗還沒乾，顯然精神還未恢復。

祈尋聽到了動靜，艱難地睜開眼，卻因過度疲憊與精神侵蝕，只能發出沙啞的低音。

第一個靠近的是赤膚哨兵，伊拉斯，他的精神體是蜥蜴，擅長慢性滲透與氣味捕捉。他緩緩蹲下，笑著摸上祈尋的大腿。

「別怕，我們不傷人，我們只是來，標記點東西。」

「你身上的味道，真是讓人發狂啊……」

他身後另兩人分別釋出精神體，一是灰狼、一是蛛蜂，皆帶侵略性。

蛛蜂已經向祈尋夢場探去，試圖從被卡洛斯刻印後的殘餘結構中，插入另一層標記核心。這是一種極危險的精神行為，但若成功，將搶走原標記者的主導權。

祈尋渾身一抖，精神層自動抽縮，潛意識劇烈閃爍，但他虛弱得無法發聲。

蛛蜂的刺探還未結束，伊拉斯便已將祈尋的腿掰開，半跪在他身前。祈尋的下體依舊濕潤，花口微張，明顯還殘留著卡洛斯剛結束時的精液與灼熱。

伊拉斯嘖了一聲，彷彿真心惋惜：「都還是熱的，嘖！這傢伙也太狠。」

他探入一指，在那微張穴口輕輕按壓，祈尋整個人微微一彈，喉間逸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喘息，緊實後穴自動吸附，宛若尚未從高潮中恢復。

「哈！這樣都還有反應？你真的是讓人受不了。」

另一名哨兵在後方低笑一聲：「不如先來分個先後，看誰搶得快。」

伊拉斯舔了舔嘴角，低聲道：「別急，讓我先把他舔乾淨。」

就在他低頭的瞬間，轟！！艙門瞬間被震開。

卡洛斯的紅犬如怒焰般竄入艙內，四肢暴張，喉間發出低沉獵殺聲。下一秒，它猛然撲向伊拉斯，咬穿他肩膀，將整個人撞飛至牆壁上。

灰狼與蛛蜂剛欲轉攻，紅犬雙目血紅，精神壓制直接蓋頂，兩名哨兵當場癱倒，腦內嗡鳴，連退都退不了。

卡洛斯一步步走進來，渾身帶煞，眼神如刀刃：「誰給你們的膽子？這是我標記過的人。星盜不是沒規矩，是沒命留下的人，沒有資格講規矩。」

他伸手一拉，把祈尋拉進懷裡，低聲道：「再晚一步，我就得再補一輪標記了。」

祈尋顫抖地靠在他胸前，雖然迷惘、恐懼，但那熟悉的精神壓力卻讓他下意識放鬆，像是本能承認了誰能保護他。

而在遠方，一雙眼睛靜靜看著一切。

不是從艙內，而是從另一個潛伏艦外部，精神場輕微穿透的一層訊號，來自涅洛的烏鴉，正貼在星艦船殼外，無聲地收集這場騷動的全部頻率。

他低語道：「不只我們知道他在哪，這場爭奪，才剛開始。」

艙門再度緊閉，這次卡洛斯親自設下六重鎖環與精神場結界。星盜船艙氣氛肅殺，外頭再無人敢靠近。

艙內，祈尋仍靠在卡洛斯的臂彎裡，整個人像耗盡力氣的野獸幼崽，喘息間帶著微弱的濕音，眉間緊鎖，額角汗濕，還未從剛才的驚嚇與精神刺穿中恢復。

他試圖抬頭，開口說話，但喉嚨卻啞得說不出任何一個完整的詞。

卡洛斯低頭看了他一眼，語氣低啞：「你剛才讓我很不高興。」

祈尋微微一顫，不是因為恐懼，而是他知道，卡洛斯此刻是真的怒了。

紅犬還未散去，仍在艙室邊界低鳴守衛，精神層緊貼祈尋的夢場，像在反覆撫摸與釘牢一塊破碎的地圖。

卡洛斯扯開自己背心，動作粗暴。他坐下，把祈尋拉到腿上，身體尚未完全恢復的祈尋只能任由擺弄，雙手雖被解開，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你還沒學會。」他語氣低沉，氣息貼近祈尋耳根，「誰的標記，才是真的標記。」

下一秒，他撐開祈尋的雙腿，手指不再是前戲，而是直接從後穴探入，將那尚未收合、仍在緊縮震顫的內道再次擴開。

「唔……！」祈尋低聲呻吟，手指下意識抓住卡洛斯的手臂，卻沒有任何實際阻止的力氣。

卡洛斯的氣息更熱了，整個人壓了上去，直接將他壓倒在厚毯上。

「你需要記住，你是屬於誰的。」他語氣沉進喉底，咬住祈尋肩頸，再一次，精神標記重疊而下。

紅犬精神體自上而下穿過夢場，以高頻共振重敲原本的印記點，並深層嵌入新的符碼。這不是安撫，而是攻城略地，直接侵入祈尋精神核最深處的接合層。

同時，卡洛斯的陽具已硬挺地頂入穴口，一吋一吋再次撐滿那已經疲乏的肉道。肉牆因精神反應而重新潤滑，甚至在被撞進時泛起一圈水聲。

「唔啊──啊……！」祈尋再次被頂得顫抖，全身都熱了起來，神智因雙重攻擊而開始鬆動，眼神開始失焦。

而卡洛斯知道，這就是他要的反應。

交合如獸，精神如焰。

這一次的結合，比任何一次都更深。紅犬的精神核甚至一度與祈尋的夢場中樞共震，短暫形成了共享視域，那是嚮導與哨兵間極為罕見的「雙相交接場」。

祈尋沒有反抗。他甚至低聲喚了一聲「不要再……但也不要離開……」語句模糊，卻像無意識裡的真正心聲。

卡洛斯低頭舔去他頰邊的淚，像舔戰利品的血。

「這才乖，這樣我才會信你。」他咬住祈尋的鎖骨，在他洩身的那一刻，也狠狠射入，再次將精神印記烙進體內。

「標記再度回來了。」他低聲說，貼著祈尋泛紅的耳尖。

「你永遠是我的嚮導。」

而在距離這艘星盜艦不遠的塵雲之外，一艘潛行艇正無聲漂浮，涅洛的烏鴉懸在船體下方，振翅不鳴。

曜站在艇中，雙眼半閉，感知層全面展開。

兩道強橫的精神反應，在前方交疊如火，他們知道，祈尋又被標記了，而且這次標得很深。

曜睜開眼，低聲道：「我們晚了一步。」

涅洛語調微沉，似乎有一絲煩躁：「這次，不能再錯了。」

📘《夢的分發日》第四十一章夢場顫動，戰雲將至

祈尋醒來時，艙室依舊幽暗，牆上的警示燈一閃一閃地閃爍著微紅的光。他渾身濕熱，肌膚上黏著未乾的汗液與白濁的痕跡，褲子滑落在膝彎，裡層被撐出的痕跡與瘀紅清晰可見。他試著動了下腿，卻因下身仍留著未洩盡的餘精與刺熱，整個人蜷縮地更緊了些。

他分不清這是第幾次。只知道這次不一樣。

精神場像是被撕開後燒進炭焰，紅犬留下的印記仍在微微顫動，每一次呼吸都像被火吻過神經。原本那條明晰的自我界線，如今已如融雪，被卡洛斯一次次標記、覆寫，連核心的夢場輪廓都變了形。

祈尋睜開眼，一抬眸便見卡洛斯赤裸著上半身，坐在艙壁邊的金屬長凳上，雙肘搭在膝上，眼神直視他。肩膀與胸肌還帶著汗光，那種戰後剛降溫的餘熱仍在他皮膚上泛著動物性的氣息。

「你醒了。」卡洛斯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喙的沉穩與自信，「你感覺到了吧？我們已經融合到這種程度了。」

祈尋想抬起身，卻發現自己一動便會牽扯到後穴的灼痛，那裡仍被強制拉撐過後，肌肉不斷地抽搐回縮。精神也沒完全回籠，紅犬的虛影仍像鬼魅般在夢場深處盤旋，與他自身的核心互相磨擦，一會兒放電、一會兒滲入。

他顫聲低語，嗓音帶著沙啞與痛苦的迷茫：「我……為什麼……好像……快不是我了……」

卡洛斯走近，一手撐上床邊，低下身來，五指覆在他額頭，手掌寬大而滾燙，掌心落下那瞬間，彷彿一層高壓精神力也跟著封住了祈尋顫動的額角。

「這不是錯。」卡洛斯語調冷靜，卻像在對一隻受驚的獸低聲哄馴，「這是你真正該成為的樣子。帝國只會教你怎麼壓抑、怎麼服從，怎麼把自己藏起來，好讓哨兵安心。可在我們這裡，不用那樣。」

他低頭，額角貼在祈尋顳側，聲音近得幾乎鑽進耳中：「在這裡，你能變成什麼樣，只有你自己能決定。但在那之前，我會先讓你完整起來，真正屬於你自己的完整。」

祈尋指尖輕輕蜷曲起來，全身泛起細微的顫抖。

不只是身體是精神、記憶、認同，都被侵蝕、重塑。紅犬的標記、烏鴉留下的殘痕、夢場中的曜，全部開始重疊、交錯，讓他的大腦與潛意識開始錯位。

就在那一瞬間——轟──！！！

整艘星盜艦猛烈一震。

警報拉響，紅燈閃爍。通訊頻道紛紛跳頻：「前方出現識別不明艦隊！三組精神干擾源靠近中！」

「能量值上升！外層防衛盾遭穿透！」

卡洛斯目光一變，立刻站起。

「終於來了嗎！」他低聲咒了一句，伸手一揮，戰甲櫃立刻彈開，他動作迅速地卸下金屬長凳後的裝備，開始穿上內襯與外層連甲。

祈尋試圖坐起來，卻因剛被標記後身心疲憊，全身發軟，只能撐著毛毯半跪在艙床邊，氣息淺淺。紅犬的精神尾韻仍未褪去，每一個喘息都讓他覺得體內像有火種未熄。

卡洛斯繫上最後一層護甲，回頭看他。那眼神沒有多餘情感，卻帶著獵獸對標記對象的絕對主權。

「留下你，帝國就會繼續追。但我絕不退讓。」

他低下頭，冷冷一笑：「那就開戰吧。」

__

外層太空，一道銀白機甲閃電般從潛航狀態中解放，曜立於其駕艙之中，神情冷靜。

與他平行的，是一艘無標記潛艦，涅洛的坐艦，烏鴉精神體已經完全展開，覆蓋整個星艦外層。

「祈尋精神場有不穩徵象。」涅洛語氣低冷，「卡洛斯動手了，而且動得很重。」

曜眸光微沉：「所以我們不能再等。」

兩艘艦一前一後衝破星盜艦的外層火網，朝內艙直入。

戰鬥，一觸即發。

而祈尋，在內艙的精神深處，睜開眼。

夢場正燃著紅光，但他從未像現在，這麼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即將成為真正的戰場。

📘《夢的分發日》第四十二章鋒與獵之戰

星盜艦外層的空域，被高熱能與精神波交錯劃破。

曜‧賽勒斯駕駛的SIS-04蒼鋒型機甲破開艦體防壁，金屬碎片如銀雨四散。他身披銀白戰鎧，眼中不帶一絲怒意，卻殺氣沉沉。

「目標已確認：卡洛斯，血獵團首級。」他語音落下，精神場即刻延展，白獅如雷霆咆哮，自曜體內奔騰而出，伴隨一聲如戰鼓般的怒吼，朝星盜艦主甲板直壓而下。

星盜艦內部震動如地層扭曲。

紅犬精神體當即迎上，與白獅碰撞於無形之域，整艘艦體瞬間掀起雙重共鳴波。

兩位頂階哨兵，沒有多言。

機甲對機甲、精神對精神，戰爭從不需要理由。

「曜‧賽勒斯，我可沒想到，你親自來了。」卡洛斯現身於主艦走廊，臉上掛著獵人般的笑意，紅犬精神體繞在他周身如焰蛇。

曜的聲音冷冽：「你動了不該動的人。」

「嚮導，不就是給哨兵用的嗎？你我都知道。」卡洛斯大笑，「你標記過他？他還不是能接受我。」

「我來，不是跟你討論倫理。」曜抬手，機甲同步啟動，臂刃在星光下閃出寒芒。

「我是來，把人帶走的。」

卡洛斯眸光一沉，踏前一步，紅犬化為精神爪刃，纏上雙臂。

「那就來啊——！」

第一波衝撞如雷霆閃落。

曜以軍部機甲級近戰斬刃正面斬下，卡洛斯不退反進，徒手擋下金屬臂刃，整條艦體被生生撞裂，鋼骨脫節。兩人如星域獸鬥，拳鋒與刃鋒交織火光，牽動整艘星盜艦內部能源重分配。

戰鬥不只是外力的角力。

精神層也在同時交戰。白獅與紅犬撞入夢場邊界，祈尋的精神核因兩大哨兵高頻震蕩而劇烈不穩，夢場如風暴海，中心那朵金色火花正顫動欲裂。

曜封鎖住夢場上層：「祈尋，聽見的話，不要動。」

卡洛斯咬牙破聲道：「他已經是我的嚮導了！」

曜冷然反擊：「錯，他從未選擇過你。」

兩人精神體纏鬥至夢核臨界。紅犬欲咬穿夢場防線，卻在瞬間被白獅重掌震退。曜一拳擊中卡洛斯胸口，將他震退出主艦廳，撞破一整面通訊艙壁。

卡洛斯翻身而起，嘴角帶血，卻笑得更狂：「好，這才像一場爭奪。來把你的嚮導，從我手裡搶走啊，軍神！」

曜眼神微沉，掌中能量波震開周圍干擾。

銀白機甲再度啟動，他低語：「那就不客氣了。」

下一波，將是決勝。

📘《夢的分發日》第四十三章暗影交界

精神核破碎邊緣，夢場如一張斷裂的網，浮動著記憶與慾望的殘光。

祈尋半睜著眼，意識昏沉，身體仿佛還殘留著卡洛斯灼熱的觸感與侵入後的酥麻，他試圖動一下指尖，卻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他被放置在主艦內層的『精神穩定艙』中，星盜為了封鎖他正在崩潰的精神場域，刻意設下四重干擾屏障。

身體疲乏得像熬過數日火戰，精神則像剛被烈焰反覆灼燒。他連自己是誰這種基本的識別感，都在消失與重塑的邊界中來回浮沉。

遠方，是卡洛斯與曜的精神力衝撞。

祈尋感覺得到。他能聽見白獅的咆哮，也能感覺紅犬的怒焰如同劍雨。

這些力量在夢場周圍撞擊、纏繞，將他拖入無邊的漩渦裡。

「我……逃不掉……」他喃喃，聲音比呼吸還輕。

就在此時，精神層忽然出現一道無聲斷層。

那不是獸吼，也不是爆發，而是掠過所有波動的一道影子。不帶侵略，不帶火焰，卻準確地穿透了層層干擾，來到了祈尋身側。

黑鷹。

無聲地落在他夢場邊緣，羽翼展開，只釋出一點點精神光線，穩穩地包覆住他即將崩潰的核心。

下一秒，一道身影現實中同步顯現。

零。

銀曜帝國暗哨，代號唯一，行動從無記錄者。

他沒發出任何聲響，沒有與卡洛斯或曜接觸。甚至連整艘星盜艦的感應系統都無法偵測他進入的路徑。

他只是出現在那裡，然後，伸手，穩穩將祈尋從穩定艙中抱起。

祈尋的額角微顫，察覺到那道氣息時，雙唇微啟，眼角滑下最後一滴汗水與淚水混合的濕痕。

零低聲道：「你做得很好，現在，換我們帶你走。」

黑鷹精神體展翅，與祈尋的夢場交疊，將整個空間屏蔽，原本的標記與精神痕跡被迅速「封印」，化為一段純粹的沉眠狀態。

那不是逃避，是一種保護性抹除，為的是讓祈尋從這場精神拉鋸裡徹底消失。

卡洛斯與曜仍在主甲板激戰。

一瞬間，卡洛斯的紅犬猛然一縮，精神層失焦。

他頓時轉身，看向內層艙位方向。

「祈尋？」但他什麼也沒感覺到了，祈尋的氣息，從他的精神場中消失了。

曜也在瞬間意識到，眉頭一沉。

「零。」

他並未追問，卻知道那個人來過，而他們兩人誰也沒有察覺，這讓卡洛斯第一次真正皺眉。

而另一邊的星盜區域，潛艦正在無聲駛離。

零靜靜地坐在艙室中央，手中輕扣著精神安撫器，低頭看著昏迷中的祈尋。

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帝國、星盜，你終究不能屬於任何人。但至少現在，我先把你帶離戰場。」

祈尋的呼吸，終於漸漸平穩。

但他的夢場深處，紅犬與白獅殘留的記憶，仍在燃燒，這場爭奪，才剛開始。

📘《夢的分發日》第四十四章宿命之戰

祈尋的氣息從精神場消失的那一瞬，卡洛斯沉默了三秒，然後爆發。

「是你們的那個暗哨，對吧？」

曜沒有回答。他仍舊站在艦廊中央，銀白戰甲反射著星盜艦內閃爍不定的火光。

卡洛斯緩緩露出牙，像一隻被剝奪獵物的野犬，咬著每一個音節：「你們帝國還是一樣，打不過，就偷人。」

「偷？你用了什麼手段標記他，你自己不知道嗎？」曜語氣冰冷，「那不是結合，是捕獲。帝國不會承認那種標記。」

「那是他接受的！」卡洛斯低吼，紅犬精神體猛然從他背後爆出，烈焰般席捲整個艦橋。

「他舒服地陷進來了，喊我的名字、精神場開到最深處，還需要什麼承認！」

曜神情微變，精神場迅速加壓，白獅咆哮而出，空間劇烈震動，整艘艦艙結構開始崩解。

「閉嘴。」這一聲幾乎是命令。

兩名哨兵，不再有旁人、不再有目標，所有情緒只剩下，彼此的敵意。

曜‧賽勒斯，帝國軍神，身經百戰、以統御與壓制著稱；卡洛斯，血獵之主，在星盜混亂地帶以狂暴與壓迫稱霸。

他們第一次真正交手，早在五年前。

那時是赤曜聯邦邊境，卡洛斯劫走一批嚮導學者，曜奉命前往拯救，兩人在月環廢區短暫交鋒，平手收場。

「我就知道有一天你會再來找我。」

卡洛斯舔了舔嘴角，那裡正滲出鮮血，但他眼中興奮如火。

「你看著我就覺得不順眼吧？看我不是什麼『正統哨兵』，沒有精神場格式化，也沒有嚮導許可證。」

「不是不順眼，是不配。」曜冷聲回應。

「好啊，那你現在，來讓我們再戰一次！」

戰鬥重啟。

紅犬如爆焰再度撲出，曜迎戰不退，白獅猛踏精神地基，兩者精神體在高空中撞擊數次，餘波震碎整片艦壁。

曜的斬刃精準如刻線，動作冷靜，每一擊都直指要害。卡洛斯的攻擊則更像猛獸撕咬，幾近失控，每一拳都帶著渾身力量與怒意。

銀白與赤紅在半毀艦體中交鋒，鋼火交錯，氣浪震得外層護盾瞬間崩塌，星域真空一度洩入，他們根本無意留手。

卡洛斯一拳轟中曜的側胸，機甲護甲陷落；曜反手砍下卡洛斯的護肩，鮮血四濺。

「你那隻小貓一走，你就失了魂嗎？」卡洛斯吐血笑道，「你不是說那不叫標記？那你反應這麼大幹嘛？」

曜眸光冷如雪，沒回話，只一拳重擊，打得卡洛斯連退三步，撞穿最後一道主艦內框。

「這是你的錯。」曜低聲道，「是你觸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然後呢？你要把我殺了？你做得到嗎？殺了我，你們帝國就能乾淨了？你以為這只是一場追人遊戲？」

「這是一場戰爭，曜，是你們裝作還能控制的戰爭。」

曜眉宇微動，白獅精神場再度炸開，「那我現在，就來結束它。」

戰鬥仍在延續。

而這場衝突早已不再是為了誰。是兩名哨兵之間，積壓數年、對體制、對自由、對命運、對彼此的深層仇恨與裂痕的全面爆發。

巨響自主艦中心傳出，如同某種結構支柱崩塌的悲鳴。

曜與卡洛斯的交手早已超越單純近戰搏擊層級。每一次衝擊都挾帶雙方精神場的高頻共震，整艘星盜旗艦在這種壓力下，系統警報連連爆響。

【警告：能源主核不穩定，核心艙壁破損率 72%。】

【警告：艦橋支撐失衡，預計七分鐘內重力艙解構。】

【警告：精神干擾強度過高，全域通訊將中斷。】

艦體震盪如狂風捲動海面，火光從裂縫中竄出，一層又一層的隔艙氣閘被擊穿、解體，星光與真空嘯聲從破洞中湧入，戰艦，正在崩壞。

「你看你做的好事。」卡洛斯笑得像咳血，「這裡可是我最貴的船，軍神，你得賠。」

曜的臉色平靜至極，但右肩機甲已嚴重變形，白獅的精神壓場也出現波動，他終於退了半步，冷聲道：「這裡已無需繼續。」

「你走得了嗎？」卡洛斯眼底閃過一絲瘋意，紅犬精神體仍在咆哮，但曜只是收回斬刃。

「你的獵物不見了，我沒有繼續的興趣。」

卡洛斯皺眉，想要追上，但下一秒——

【警告：艦核熔解倒數開始。】

曜手中精神場收斂至極點，白獅咆哮一聲，炸出一圈排斥波，強制將卡洛斯震退至另一端艦橋，自己則踏入空投離艙艙口。

「下次，我會再來。」他只留下這一句話，然後，整具蒼鋒機甲，破艙而出，消失在星域之中。

卡洛斯靠著半塌的艦橋，咳出一口血，抹去嘴角，罵了一聲：「媽的……」

他望向遠方曜消失的航向，眼神沒有憤怒，反倒漸漸凝成另一種濃烈的執念。

「祈尋，你到底是什麼人？」

星盜旗艦主艦在五分鐘後進入自動緊急分裂程序，外殼塌陷、能源排放，艦體沉入小型星雲塵層中，逐漸熄滅。

曜返回帝國支援艦隊，卡洛斯則與星盜殘兵轉入流域另一側。

這一場衝突，沒有死傷名單，也沒有正式戰果報告。但從這一刻開始，銀曜軍神與星盜獵王之間的仇恨，再無回頭。

而祈尋，成了這場爭奪戰中，最深的引線。

📘《夢的分發日》第四十五章影羽流動之處

星域碎光之中，黑霧無聲盤旋。

涅洛坐在一艘無名暗艦內，精神體三眼烏鴉靜靜立於他的肩上，一動不動。那雙眼眸透過精神感應頻率，捕捉宇宙裡最細微的夢場殘痕，在廢墟與噪訊之間尋找一絲足跡。

「消失了。」他低聲說。

涅洛的眼神沒什麼情緒，卻壓抑著一層未爆的深沉。

曜與卡洛斯的戰鬥，他沒有直接參與。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時機，祈尋不在那裡，他的方向早已轉向別處。

「他還在這片星域，夢場曾響起過，但被誰封鎖了？」

他右手指輕敲艙壁，腦海中浮現幾個可能的名字。

「零？」

三眼烏鴉緩緩抬頭，一道扭曲光波被它眼中解析，轉化為低頻夢層殘響。一段極短的精神碎語：「你做得很好、我來帶你走……」

涅洛眸色驟冷。

「真的是你啊。」

零，不僅動了，還成功將祈尋帶離核心衝突點。他的精神屏蔽方式一如既往地乾淨俐落，甚至連夢場殘波都藏得極深，若非烏鴉天生對『精神動態與錯頻邊緣』敏感，他幾乎要錯過。

但正因為如此，涅洛才更篤定一件事：祈尋還沒有離開。

他還在這片區域，或許正在被引導、被隱藏，或者正在自我沉睡。

涅洛低聲喃喃：「我從沒想過要把你困住，但我也不會讓你選擇別人。」

他下令艦體轉向，調整航道，對準零最可能設置的藏匿區域，夢層交界帶、無註冊星站、深層氣障礁帶。

然後他站起身，走向艙門。

三眼烏鴉化為一道黑光鑽入他背脊，與精神核再度同步。

「那麼……」，他淡淡地道：「換我來走這一步。」

【任務目標：重奪嚮導。】

【狀態：不急。但不能遲。】

📘《夢的分發日》第四十六章評議席之陰影

帝國議政穹層，代號【DOME-0】。

這裡是銀曜最高政治與軍事權限的核心，五座評議席恆定懸浮於重力穹頂內，微微晃動，象徵著平衡，也預示著不穩。

雷恩•阿德勒坐在第二席的位置上，精神體伏於肩後，沉睡不語。他並未立刻接入會議頻段，只靜靜看著第一席，那位坐在帝國最高位多年的總統領。

他名為奧伯•賽勒斯。是曜的遠親。也是雷恩眼中，一位穩定、得體、愚昧的象徵。

奧伯治下，帝國沒有明顯戰敗，也沒有革命。他維繫傳統制度、尊重軍部、聽從各席建議，也正因為如此，他從未真正決定過任何關鍵性的「變革」。

雷恩曾一度接受這樣的平衡。他不是理想主義者，也不是推翻者。

——直到曜拒絕了那張本可直接傳承的席位。

——直到祈尋出現。

雷恩很清楚，曜是有資本、有血脈、有傳奇戰功的繼承者。他若開口，評議會至少有三席會立刻倒向。

但曜不願。他總說自己是軍人，不是政治家。

——直到塔卡那一夜。

——直到祈尋在他手中幾乎毀滅，然後甦醒。

那之後，曜改變了。

他不再只是接受命令。他開始參與會議。開始從邊緣進入核心。開始，在雷恩默許下，一點一點掌握「真正的權力」。

雷恩不是不明白曜的轉變。

祈尋，是他們不能失去的存在。也是帝國不會接受的例外。

守護一人，從來不是理由。除非你坐在能讓這句話成為法則的位置上。

曜終於明白這一點。

雷恩看著他，無聲地想：「你總算學會了，該怎麼讓『你想守護的人』不再是脆弱的例外，而是全局中的核心。」

將祈尋送進阿斯斐爾，是他們共同的選擇。曜想讓他接受精神訓練、獲得安全、離政治遠一點。雷恩也默許，他知道那是曜的底線與希望。

但如今，出現了意外。

有人動了祈尋，突破了嚮導學院的防護，甚至在他們未反應過來前，讓祈尋消失在精神網與星域監控中。

這件事不是學院的失職。而是評議會中，有人想要讓他們，不再擁有這份力量。

雷恩眸光微沉，指尖無聲敲擊會議席的護弧。

「該開始清理這裡了。」

📘《夢的分發日》第四十七章隱匿的庇護所

零坐在狹小的控制艙裡，目光凝視著星圖上的數個位置點，手指輕觸面前的操作台，層層顯示器投射出模糊的影像。他的目光中充滿了疲憊與困惑，心中似乎有一絲無法釋放的焦慮感。

「不能再這樣了。」他低語，聲音幾乎被艙內的背景噪音吞噬。

他已經把祈尋帶出了那片戰火與混亂中，但那樣的局面依舊沒有完全消散，零知道，這一切的安定都像是一個暫時的假象。他無法完全阻止那些勢力的侵襲，無論是帝國的追查，還是星盜的入侵，祈尋注定要在這場漩渦中掙扎。

但至少，現在他能夠給他一個庇護，至少現在他能給祈尋一個喘息的空間。

「這不過是個過渡。」零的思緒中自語，雙手攥緊了控制台。祈尋的精神狀況仍不穩定，身體疲憊過度，現在只能盡量保護他不再受到更多的侵害。

「接下來，該如何是好？」零自問。

他知道，無論怎麼隱藏，祈尋的存在終究會牽動那些更大的力量。最終，無論他如何安置，這個動盪的局勢終將迫使他做出選擇。

但現在，零能做的只是讓他安穩一段時間，給他時間去恢復。

祈尋依然在沉睡，身心的疲勞使他無法感知周圍的世界。他被安置在一個遠離戰火的星域中，這裡隱蔽且寧靜，雖然與外界的聯繫斷裂，但卻足以讓他恢復過來。

零站在艙外，凝視著遠方的星空。這片星域隱匿於深空之中，與外界的聯繫極少，對於這樣的隱藏場所，零知道它能提供一時的安全。然而，他心裡清楚，這不是長久之計。

「我得快點做出決定。」零的聲音中透著一絲急迫。他心中明白，將祈尋置於此地不過是延緩時間，問題最終會再度爆發。無論他怎麼努力掩藏，真正的危機還是會在某一刻，將這一切吞噬。

零輕輕轉身，準備去整理接下來的計劃，要如何真正保護祈尋，並讓他從這場無盡的漩渦中找到一條活路。

「至少，現在能讓他休息一下。」零輕聲說道。

他並不知道，當祈尋醒來後，會帶著哪些情感和思緒。也許他會問起過去，也許他會不記得那些已經發生的事。

但對零來說，最重要的是，讓祈尋安穩度過這一段時間，無論接下來的道路多麼艱難。

這是他能為他做的唯一事。

【R18】夢的出發日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