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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拉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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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去郵局

考拉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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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次去郵局是哪一年?
Photo by Kutan Ural on Unsplash

(這是疫情第三年的一則日記)

去郵局寄信,問寄往美國的航空信要多少天?回答說“沒時間”。

還好我能聽懂這路國語,意思是 hard to say how many days, can't guarantee. (難說,不能保證,無法預計)。

又問如果寄國際郵政快遞要幾天?仍然回答“沒時間”,並且補充說“現在不論寄什麼都沒時間”。

我當時就驚呆了,郵政系統也中了Covid嗎?信無法預測在途時間,快遞也不做了?

我說那就寄掛號航空信吧,櫃台人員給了我一個空白信封。記憶中一角印著法語 Par Avion的漂亮信封不見了,現在是最簡陋的白信封。

填好地址,封好口,交回櫃台。櫃台小伙真忙,排隊的顧客有四五個,工作人員就他一個。

郵資、信封可以掃二維碼支付,郵票錢需另付且只收現金。如今的顧客大多身上一分錢現金也沒有,小伙就得用自己的微信或支付寶代收郵票錢。

這個郵資、信封和郵票三大件分開付費的邏輯實在不通——明明郵票也是你家印的卻搞得好像郵局只是代賣郵票似的。

我屏住耐心,繼續旁觀小伙的操作。

電腦系統還是那種老式的類似DOS一樣的輸單系統,小伙子打字很快,但架不住系統落後,每單業務都要填寫很多內容,然後蓋兩三個章,他每次都要從一堆印章裡面翻找半天才能找到正確的那枚。

蓋完章,每張回執單上要貼兩種存根。存根簽的寬度恰好比收據單寬大概一公分,所以每次他貼好一張還貼心地把兩頭長出來的存根簽粘紙拗起來免得跟其他紙張粘在一起。

完成一封信的錄入程序好繁瑣,小伙倒是好脾氣,也不見他著急。

郵局櫃台裡面的工作人員沒人穿工作制服,牆上貼著“物品不落地,什麼不什麼”那種八股口號,地上橫七竪八散落著各種空箱和雜物。

一個上身花夾克下身牛仔褲的小伙從外面喊了聲“開門”,櫃台小伙頭也沒抬在身下桌子上按了開門鍵,那人就進去了,原來也是工作人員。

好多年沒來過郵局了,漿糊台上以前的那種大海碗漿糊升級成了一桶膠水。過去常見的是漿糊碗里放枝毛筆,現在桶里插根一次性筷子。

膠水是比漿糊粘得牢,但一次性筷子沒有毛筆好用。我還見過用雪糕棍代替毛筆和筷子的。

漿糊台上一片狼藉,鋪滿了每個顧客嘀嗒下來的膠水。所幸有本攤開的黃頁簿,大家就在上面封信封。但估計這樣堅持不了幾個人,黃頁簿上也會滴滿新的膠水。

搞了五六分鐘,終於弄好了,付錢拿了收據,我特意對那個小伙說了聲謝謝你。我一點都不怨他,他也改變不了這一地雞毛的現狀。

好多年沒去過郵局,幾十年如一日,沒有任何變化。如果評比的話,郵局可以當選中國大陸最好脾氣、心態最佛系、最懷舊、最古典、最保持改開前原貌的部門,可以考慮申請聯合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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