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飛算是被警察們挾著走了。眾目睽睽下。

陳文靜拉著人事部總監問了幾句，便返回房間，關上門，在電話上忙。人事部總監還在，指示囧爺在她的監察下將許飛的隨身物品整理好；她明言，許飛即時停職，不會再回來辦公室，物品會寄到他家。

人事部總監離開了以後，陳文靜終於掛了電話，從房間裡步出。爆姐識趣地上前，開口詢問有什麼需要幫忙。

「如果你唔介意，幫我去警局走轉。」陳文靜壓下聲線，看了看部門外，才又看向爆姐，「我搵咗相熟嘅律師保佢出嚟。你去跟下，睇下咩情況。我一陣send律師嘅details畀你。保持聯絡。」

「得喇。」爆姐叉著腰，「我帶埋希希去？佢地熟啲，我怕條友仔見到我唔高興，搵個人照應。」

「好。但係你哋要記住，呢件唔係公事，有咩事就抽身離開，留畀律師搞。無論發生乜野都要即刻通知我。」

「收到。」

爆姐和張曉希收拾了一下便起行，坐的士到警局門外等著律師。

陳文靜曾經跟爆姐提過，許飛家裡沒什麼人，自力更生，也就很著緊事業，甚至急功近利。這回出了事，家裡大概無法做什麼，陳文靜才會給他找律師，還讓她們去幫忙。但強姦和衰十一與急功近利無關，爆姐覺得陳文靜沒必要幫他。

在警局待了一整個早上，午飯時間都過了，才算是把人保釋了出來。律師交代了一些事項和相約洽談時間後便坐車離開。爆姐本欲捎許飛回家，卻被他甩開了手，怒目瞪著。

「乜料呀你？」爆姐終於忍無可忍，在警局門外喊道，「好人當賊辦！」

「你好人？」許飛掛上嘲諷味濃的一抹淺笑，道，「陳文靜嘅狗可以好得去邊？」

「你講咩呀你！」爆姐想要上前揍他，被張曉希攔住，「你條仆街自己衰撚咗響條賓周度，老大連律師都幫你搵埋，你條冚家鏟講啲咁嘅說話？你係唔係人呀！」

「你慳啲啦！唔係佢，我駛搞成咁？佢乜都知，由得我去死，仲叫做幫我？佢唔踩多我幾腳我要講句多謝喇。」

「你條仆街！」

張曉希奮力抱著爆姐，不讓她上前。許飛趁著這機會攔下一輛的士，上車前往她吐了一沬口水，然後揚長而去。氣極，爆姐給陳文靜發了一串訊息，才與張曉希坐上回辦公室的的士。

沒想，辦公室裡是吵得厲害，在部門入口便聽見盛子臻的喝罵。

「撤銷？陳文靜，你係咪痴咗線？你到而家仲幫個衰仔求情？仲幫佢搵律師？」

「瑤瑤係自願嘅，點可以屈許飛強姦？一條衰十一已經夠佢坐。強姦罪好重，誤判會好影響佢嘅前途⋯⋯」

「屈佢？你話我屈佢？」盛子臻雙手往陳文靜推，直把人推跌在桌邊，「我點樣屈佢呀？吓！乜嘢叫自願呀？佢哋識左幾耐？係咩關係？瑤瑤會自願同佢上床？佢仲係女仔嚟㗎！」

「但係⋯⋯」

「陳文靜！你睇住瑤瑤大㗎！你係咪唔記得咗佢十四歲咋？由細到大佢都咁痴你，咁信你，你而家睇住佢畀出面嘅人蝦，你唔幫佢仲反過嚟幫個衰仔？你剩係識得諗許飛嘅前途，咁瑤瑤呢？佢嘅前途就唔緊要喇咩？佢嘅人生對你嚟講就可以隨便咁畀個衰仔糟蹋㗎咩？我一路叫你睇住佢，睇住佢，唔好畀佢爬格仔，你唔聽，背住我去幫佢，我都算喇！你明知佢畀許飛睇中，你明知個衰仔專滾人上床，點解你唔阻止？點解你唔睇住瑤瑤？點解你唔識得保護佢？」

「我⋯⋯」

「咁多年嚟，你要照顧啲細嘅，要培養人材，我冇阻止過你。你為咗啲外人仆心仆命，畀人玩，畀趙啟陽佢地㩒住嚟打，我由你。你要幫啲咩作者爭取權益，爭取空間，死要攬實個爛鬼文學部，同阿哥擘晒面我都由你！我知你係咩人，我幾唔認同都好我都企響你嘅角度去諗。但你有冇企響我嘅角度諗呀？定係，你有冇諗過我呀？有冇諗過我得呢個表外甥？有冇諗過我當佢係女咁痛錫？有冇諗過佢對我哋嚟講有幾咁重要啊？」

「子臻⋯⋯」陳文靜垂下頭，無法直視盛子臻那雙淚眼，「對唔住。」

「我唔想再聽你講呢句說話。」盛子臻深呼吸了一口，眼淚更是嘩嘩不停地流，「你嘅道歉⋯⋯從來都冇意義。You never… never really mean it.」

以手背擦去眼角的淚，顧不得妝容花了，盛子臻不掩失落和失望地大步離去，留下陳文靜佇在桌邊，不發一言。

沒人知道該要做什麼，就注視著陳文靜，等候她下一個反應。只見她垂下頭來，手臂交在胸前，手指捏著眼內角。未幾，便見她的身體抖著，手已從眼角移至嘴上，掩著嘴，她哭了。

看著這個顫抖的身影，彭之南也安靜地流淚，卻不敢錯開視線。

別人的眼中，她就是必須照顧別人的那個；她也總是一派自願的模樣，盡力照顧身邊所有人。她並不真的很在行，有時候照顧別人的手法挺拙劣，鬧笑話是常有的事；但她依然盡力做了，繼續做了。然後，日子下來，這樣的人設根深蒂固，已經沒有人記得她也需要被照顧，只記得她做得不好。

人進入一段關係時總不完美；他必須在關係裡找到落腳點，努力維繫，也努力讓自己更臻完美。只是，那從不是單方面的作業。

那夜，陳文靜發短訊讓他們準點下班。接著的一個星期，她都沒在公司裡出現。

許飛被正式落案起訴與未成年少女發生性行為，強姦的控罪被撤銷。法庭沒有公開事主身份，但文學部的人明白那是盛子臻的表外甥李靖瑤，那個筆名立青的女孩。

文學部的日子如常，直到開庭那天。

陳文靜很早便來到辦公室，和人事部總監在會議室內交談良久，才把部門眾人召到會議室內。沒有寒暄，甚至打招呼也省了，她只微笑，讓他們坐下。

「好。我哋開始。」輕咳一聲，拉出一個不無勉強的淺笑，陳文靜柔聲地說，「今日朱總監都響度係因為今次呢個會議涉及人事，而且高度機密，佢需要作為顧問同證人列席。First thing first，咳，我要強調，今日我哋響呢度講嘅所有嘢絕對唔可以流出去。有冇問題？」

逐一把人看了遍，輕咳，確定大家都了解後，陳文靜喝了一口清水，繼續以那有點沙啞的聲音說。

「喺不久嘅將來，公司將會宣佈一系列架構重組計劃，主要係內部重組。呢件事係機密，剩係CEO對落兩層管理人員知道；但係我哋文學部響呢次重組會最受影響，亦會影響到你哋嘅崗位，所以你哋係管理層以外唯一提早知道嘅人。明唔明白？」

「咩意思呀，老大？」阿宅罕有地開口問道，「我哋玩完喇？」

陳文靜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呼了深深的一口氣，道，「響今次嘅重組入面，文學部本有嘅職能會分拆開嚟，分別納入影視化同出版部。所以⋯⋯」輕咳了一聲，「文學部將唔會再存在。」

囧爺沒作聲，也沒多少表情，雙眼一直盯著桌面。爆姐的臉上是不屑，舌頭不斷在口腔裡轉，眼睛看著囧爺。半月不斷左右張望，神情懼怕。阿宅牢牢看著陳文靜，臉上依然無甚表情。張曉希看了看囧爺和爆姐，便也將懇切的視線放在陳文靜的臉上。

她以拳頭掩嘴，咳了幾聲。

「雖然部門要解散，但係公司對你哋嘅能力係肯定嘅，所以會因應你哋嘅經驗同能力提供內部調職嘅機會。朱總監稍後會將詳細嘅資料email畀你哋。你哋好好咁考慮下，有咩問題嘅話，呢兩日我哋約個時間好好傾。我同朱總監傾好咗，我哋有一個星期時間，星期五noon time要做决定。」

「你哋亦可以隨時直接搵我傾。」朱總監面無表情地答話。

「有冇咩問題？」

「咁你呢？」

爆姐冷漠地問。她的眼眶通紅，看著陳文靜時表現得很壓抑，像是怒火能衝眼眶而出，被她使盡奶力壓下。

「我會暫時休假。」

會議室內只剩冷氣機的聲音，突兀的寂靜持續了數分鐘，直到朱總監收拾文件離開。然後，又是一片寂靜；沒人說話，也沒人離開。

「講咩架構重組，」爆姐冷哼一聲，「咪就係食左我哋囉。佢哋一路都想咁㗎啦，你以為我唔知，搵唔到藉口，分唔勻贓咋嘛！我跟左你六年喇，你當我流㗎，咁都睇唔明？講咩暫時休假，休乜呀？佢哋有其他同grade嘅位搵畀你咩？佢哋根本就係要踢走你，最好你自己死狗咁辭職，乜都唔攞走。我講得啱唔啱呀，陳總監？」

「阿爆⋯⋯」

「而家冇外人響度，我唔想婆婆媽媽響度揼波鐘。要講講重點！」爆姐語氣漠然，根本沒把陳文靜的婉轉放在眼內，「你過奇文，我跟你走。」

「我冇講過會去奇文，佢哋亦冇搵過我。你唔好咁。」

「咁你講，你想我點？」終於，還是再按壓不住一眶怒火，滿胸委屈，眼角泛淚，抖著聲音，「我叫得你老大，你話乜，我聽。」

「我想你冷靜。」陳文靜先是語氣強硬，及後看著爆姐的眼淚缺堤，才又軟了下來，「如果你仲願意聽我講，今日早啲收工返去休息。聽朝起身，好好冷靜，食早餐，返到公司好好睇下啲offer。你哋都係。啲offer我全部睇過晒，覺得合理先畀佢地出，唔係隨隨便便搵嘢黎吊住你哋。我想你哋認真咁為自己嘅前途諗，唔好意氣用事。公司可以畀到咩你哋我最清楚，所以我真心想好好咁同你哋傾。呢樣亦都係我響高城最後可以做嘅嘢。可唔可以？」

靜默良久，囧爺首先站起，說會好好考慮，便趕著其他人離開，只留彭之南和陳文靜。她忍不住痛哭，陳文靜嘆了一聲，將人擁進懷裡，抱緊。

企業之間和之內架構改變，本來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但身在其中，便像是晴天霹靂，一切聽來都不合理。

張曉希並沒想過，投身社會的第一年便遇著多事之秋；這樣的折騰，比在電視劇裡看到的要切身。痛得切身。辦公室裡的齷齪並不讓她訝異，都是能預想的事；她不明白的，是文學部裡那份濃濃的情。她更不明白的，是自己怎麼就有了這麼天真的想法，想要把這份濃情維繫下去。

她是第一個找陳文靜傾談的人；卻是最後一個下决定的。

「對唔住呀，曉希。」陳文靜的笑容依然慷概，卻也多了一分無奈。她的眼圈黑了，眼皮腫了，眼袋大了，就是精神不振的臉。還咳著。「你入咗嚟一段時間，我好似同你都冇傾過幾多次計。唉。講真，今次⋯⋯你係我最擔心，亦係最唔擔心嘅一個。啲資料睇咗未？睇下邊度開始傾？」

「老大。」張曉希頓了頓，然後鼓氣自生以來最大的勇氣，「有冇啲乜嘢我可以做，等你可以留低？」

「傻嘢。」她也頓了頓，及後才失笑。想要伸手摸摸她的頭，卻有點太遠，「係傾你嘅事。唔係我嘅事。明唔明白？」

「老大⋯⋯」

「嗯？」

「我入嚟嗰陣乜都唔知。係真係乜都唔知。連高城係做乜嘅都唔知。我係因為搵唔到其他工，又唔想返屋企洗爸爸媽媽錢，先局住入嚟做。我以前最唔鍾意睇書，學校要我哋睇名著寫報告，我都只係上網抄完老吹完交到功課就算。」

「你唔係學霸嚟㗎咩？」陳文靜哈哈笑了幾聲，「囧爺係咁同我講㗎喎。話你好讀得書，中學嗰陣年年考前幾名。」

「算係學霸添。但咁又點？我連自己想做乜都唔知。」

「每個人都會經歷呢樣嘢。搵自己嘅身份，搵自己嘅理想，搵自己嘅潛能，人嘅一生就係不斷響度搵，冇咩出奇丫。」

「咁如果搵到喇，應該放䠋，定係死搲住？」陳文靜沒回答，收起笑容，看著張曉希，「老大。其實，我有時唔知道目標係乜野嚟。我覺得，可能就係因為做過學霸，我之後嘅人生需唔需要咁高調，咁有成就，我好懷疑。或者因為我從來冇因為自己做咗咩學霸而開心過，我剩係覺得辛苦。咁辛苦，就係為左搵我人生目標，搵到喇又繼續咁辛苦咁去追，，追到又可能發現其實一直搞錯咗。我覺得成件事好似冇乜謂。我以前冇咁諗過；但入咗嚟之後我就忍唔住去諗。因為我響呢度好舒服，舒服到我好想以後都係咁。我哋幾個人以後都可以一齊做嘢，一齊玩，開開心心咁過。我知咁樣聽落好天真，但如果真係講目標，可能過得開心又舒服就係我嘅目標。而家我唔止搵到仲追到我嘅目標，但又睇住佢就嚟冇喇，我唔知自己應該點做。搲實，你話搲唔到。咁唔通真係放䠋，由得佢消失，然後又去另一個地方搵？老大，我唔係莊子，我做唔到咁逍遙。」

陳文靜沉默了良久，拿來保溫瓶，喝了一口，嘆了一聲。

「曉希。我頭先話最擔心你，因為你係最近先入嚟，又啱啱畢業，冇咩社會經驗。但我亦都最唔擔心你，因為你而家依然係一張白紙，依然係可以重新培養嘅人，唔會有包袱，我知道其他部門總監會願意投資響你度，你響公司嘅前途唔會因為曾經響文學部做過而受到影響。公司畀到你嘅 offer 係最多亦最 diverse嘅，差唔多個個部門都有。你響高城可以有好多選擇，好多可能，好多係經歷，好多成就。」

「老大，我⋯⋯」

「我明白你頭先同我講嘅嘢。」又嘆了一聲，喝了一口，「但係你知道，文學部解散，我離職，係已經冇辦法改變嘅事實，無論你有幾想搲住。我覺得，你響我呢度只係幾個月，經歷唔夠，先會覺得你搵到可以停低嘅地方，覺得如果唔係部門突然解散，你會響文學部過世。但事實係，你未經歷過事業上嘅 peak experience，未經歷過其他形形式式嘅舒服；就好似你只係睇咗一套戲，就覺得佢係最好嘅，就算你咁啱真係睇左歷史上最好嗰套戲，你下嘅定論都會因為你冇睇過其他戲而流於空泛，冇實質支持。更何況，一套戲好唔好睇，係咪最好，最終係好主觀嘅事；而主觀感覺得到認同，係因為有好多經歷響背後支持，豐富你睇嘢嘅角度，令你嘅思維更 sophisticated。」

「我⋯⋯」

「囧爺又好，阿爆又好，佢哋有好多包袱，因為背後有好多經歷。佢哋嘅情緒，我明，我認同。你嘅情緒，我都明，我都認同，但係我唔覺得佢係完全嘅。如果你只係因為呢幾個月嚟嘅舒坦而覺得你睇到全相，或者覺得自己已經睇到需要睇嘅嘢，咁係你太盲目亦太狹隘咁相信呢幾個月嘅經歷同感受。你冇經歷過文學部點樣由一班志同道合嘅人搞出嚟嘅非牟利團體演變成只講錢嘅文棍，你冇經歷過呢個部門由十幾二十人變成得三個人，你冇經歷過畀自己絕對信任嘅人背叛同離棄，你感覺到嘅舒坦係流於表面嘅，係脆弱不堪嘅，係不堪一擊嘅，係非常片面嘅。曉希，我唔希望你因為咁片面嘅感覺而做出不智嘅决定。而家呢一刻嘅你，唔應該諗呢幾個月你所感受到嘅情，而係應該好自私咁諗下邊一個 offer 可以令你走得更遠，去真正見識下唔同嘅舒坦。當你真係見過，先會真正知道自己想要咩。將來你都係覺得留響文學部最好，今日你帶走嘅回憶就更真實，更珍貴。你明唔明白？」

說坦白的，她並不明白。但她接受，只因她願意完全相信眼前人。

所有人都下了决定的星期五，陳文靜請大家去了上次那家酒樓飲茶。明明心情都不太好，大家還是強撐著笑容，吃吃喝喝，相互調侃，彷彿一切如常。然後，回到辦公室，便見盛子澤的電郵，交代了一個月後生效的企業重組。文學部被分拆，納入影視化和版權部，CEO 衷心感激陳文靜這二十年來對公司作出的貢獻。

那一個月，陳文靜每天十時便拿著保溫杯出現。有時候會說個笑話，聊些市井八卦，聽個坊間趣聞，然後哈哈大笑上幾分鐘，才回到房間裡，足不出戶，直到下午四時那專屬於她的下班時間。她依然拿著保溫杯，依然笑容慷慨，偶爾會摸一摸誰人的頭，才笑著離去。

最後那天，盛子臻再次出現在文學部。她沒有吵，也沒有笑容，站在陳文靜的桌前，看著她收拾私人物品。陳文靜還是笑著，取笑她這麼一根木頭般站著，讓她覺得自己有點像耶穌被釘十字架那般。「哎。罪過。有啲嘢唔開得玩笑。」卻是笑得無比歡暢。

下午四時，陳文靜離開房間；沒有電視劇裡的手捧紙箱，而是拉著一個小行李箱，身後跟著一個木頭一般的盛子臻。

「收工喇。」她笑著說，「唔好做咁夜。早啲返去休息。Nice weekend everyone!」

就像每個星期五那樣，彷彿下個星期一還會見面，她瀟灑地離去。

囧爺選擇了肥雞餐，沒有接受內部調遷。爆姐接受了版權部的特別職位，負責版權部、財務部和法務部之間的溝通和相關事項的審查工作。半月會加入傳訊部，屬非業務單位，協調泛企業的內部傳訊工作。阿宅進了業務技術團，參與高城旗下內容APP的開發。張曉希則加入趙啟陽的影視部門，以見習編導之職參與高城影視下半年的重頭項目。

今天，張曉希是個被逼著奮鬥的社畜。

小說【文學部，你問我答】#9

小說【文學部，你問我答】#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