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鬆鬆話一戰 第八章 奧斯曼的謝幕演出：病夫掄大刀

當歐洲列強在戰場上殺得難解難分之際，曾經橫跨三大洲的奧斯曼帝國也顫顫巍巍地舉起了它的彎刀。這個被歐洲人戲稱為"西亞病夫"的古老帝國，此時就像個行動不便的老爺爺，非要拄著拐杖參加年輕人的街頭鬥毆，結果可想而知。

【第一幕：老帝國的青春痘】

1914年10月的一個傍晚，君士坦丁堡的托普卡帕宮裡，年邁的蘇丹穆罕默德五世正對著鏡子練習威嚴的表情。他的大臣們在一旁竊竊私語："陛下每次皺眉都要花五分鐘準備，這樣的氣勢能嚇唬誰呢？"這位蘇丹有個奇怪的習慣：每次接見外國使節前都要吃大蒜，說是要"用氣勢壓倒對方"。

實際上，奧斯曼帝國加入同盟國陣營的過程充滿戲劇性。德國派來的軍事代表團團長桑德斯將軍，原本是來整頓土耳其軍隊的，卻發現自己要面對的難題包括：士兵們習慣在操練時偷溜去喝茶，軍官們把閱兵當成時裝秀，最要命的是，帝國金庫裡的黃金還沒有後宮嬪妃的首飾值錢。這位德國將軍在日記中寫道："我感覺自己像是馬戲團的馴獸師，只不過這些'動物'都會抽水煙。"

為了拉攏土耳其人，德皇威廉二世可謂煞費苦心。他不但把自己專用的豪華專列送給了蘇丹，還特意學習了土耳其宮廷禮儀。有次在宴會上，他笨拙地用土耳其語稱讚蘇丹的鬍鬚"像月牙一樣美麗"，結果發音錯誤說成了"像茄子一樣彎曲"，惹得在場的宮女忍俊不禁。事後德皇懊惱地說："我寧可指揮十個軍團，也不願再學這種該死的語言了。"

【第二幕：兩艘軍艦引發的血案】

1914年8月，兩艘德國軍艦"格本號"和"布雷斯勞號"在英國艦隊的追擊下逃入達達尼爾海峽。這齣"追逃戲碼"演得精彩絕倫：英國艦隊明明有機會擊沉德艦，卻奇蹟般地"跟丟了"；土耳其人則"勉為其難"地收留了這兩艘軍艦，還給它們起了土耳其新名字。更妙的是，為了掩人耳目，土耳其水兵們還特意戴上假鬍子，假扮成德國水兵在甲板上曬太陽。

這一連串的表演瞞過了所有人，直到一個月後，這兩艘懸掛土耳其旗幟的軍艦突然炮轟俄國黑海港口，大家才恍然大悟。俄國海軍上將氣得直跺腳："這些土耳其人把我們當傻子耍！"其實最委屈的是那兩艘軍艦上的德國水兵，他們不得不學習土耳其語的日常用語，有個水兵抱怨說："我現在做夢都在背土耳其單詞。"

最搞笑的是，為了讓這場戲更逼真，土耳其政府還煞有介事地向德國"購買"了這兩艘軍艦。付款儀式上，土耳其財政大臣的手一直在抖——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支票根本兌現不了。德國大使事後透露："那張支票的價值還不如用來寫它的墨水。"

【第三幕：加里波利的"觀光之旅"】

奧斯曼帝國的參戰讓英國人措手不及。時任海軍大臣的丘吉爾氣得在辦公室裡跳腳："那個老態龍鍾的帝國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他隨即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強行通過達達尼爾海峽，攻佔君士坦丁堡。這個計劃如果成功，將能打通與俄國的聯繫，還能順便把奧斯曼帝國踢出戰局。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1915年2月，英法聯合艦隊氣勢洶洶地開到達達尼爾海峽，卻發現土耳其人早已嚴陣以待。負責防守的海軍將領烏紹克是個傳奇人物，他患有嚴重風濕，每次下達命令都要先揉半天膝蓋。就是他，在開戰前突發奇想，命令士兵連夜佈設水雷。這些水雷佈設得毫無規律可言，以至於後來連土耳其人自己都搞不清具體位置。

加里波利戰役的第一天就充滿黑色幽默。英法艦隊的炮火準備聲勢浩大，炸得岸上飛沙走石。烏紹克在指揮部裡聽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居然悠閒地泡起了咖啡。他對參謀們說："讓他們炸吧，等他們炸累了，我們再出去收拾殘局。"果然，當盟軍艦隊大搖大擺地駛入海峽時，接二連三地撞上了水雷。

最倒楣的是法國戰列艦"布韋號"，它觸雷後僅用了兩分鐘就沉入海底，創下了戰列艦沉沒速度的紀錄。英國戰列艦"無阻號"更慘，觸雷後發生彈藥庫爆炸，艦長連遺言都沒來得及留下。有個倖存的水兵後來回憶："前一秒我們還在討論晚餐吃什麼，後一秒就開始討論怎麼游泳了。"

【第四幕：澳新軍團的"海灘度假"】

海戰受挫後，盟軍決定發動登陸作戰。1915年4月25日清晨，澳洲紐西蘭軍團的士兵們擠在登陸艇上，緊張地望著越來越近的海岸。他們不知道的是，負責防守這片海灘的正是後來被譽為"土耳其國父"的凱末爾。這位年輕師長當時正因瘧疾發作而渾身發抖，但當他聽到槍聲時，立刻跳上戰馬，對士兵們喊出那句名言："我不是命令你們去戰鬥，我是命令你們去死！"

實際上，當時的情況頗為滑稽：凱末爾的馬受驚狂奔，差點把他摔下懸崖；而澳新軍團的登陸艇大多開錯了地方，士兵們不得不在陡峭的崖壁上攀爬。一時間，海灘上亂作一團：土耳其士兵忙著從懸崖上往下扔手榴彈，澳新軍團士兵則拼命往岩石縫裡鑽。有個澳洲士兵在日記中寫道："這該死的地方連個躲子彈的掩體都沒有，倒是適合拍冒險電影。"

最搞笑的是，有些澳新軍團士兵居然把這場登戰當成了海灘度假。有人帶著板球拍，在槍林彈雨中打板球；還有人隨身帶著留聲機，在戰壕裡播放家鄉音樂。有個新西蘭士兵甚至試圖在海灘上燒水泡茶，結果水還沒燒開，茶壺就被子彈打穿了。

【第五幕：戰壕裡的"國際集市"】

加里波利的戰事很快陷入僵局。雙方士兵在炎熱的戰場上飽受煎熬：土耳其人要忍受盟軍艦隊的猛烈炮火，盟軍士兵則要對抗肆虐的痢疾。最諷刺的是，有時交戰雙方會默契地停戰，只為了讓對方把陣亡士兵的屍體拖回去。有個土耳其老兵回憶說："我們和對面那些澳洲佬達成了協議：每天清晨停火一小時，各自收拾屍體。有次他們還扔過來幾罐牛肉罐頭，換我們的葡萄乾。"

戰壕之間甚至形成了非正式的"貿易市場"。土耳其士兵用新鮮水果交換英國士兵的罐頭食品，澳洲士兵用香菸換取土耳其士兵的咖啡。有個特別機靈的英國士兵，居然在前線做起了生意，幫雙方傳遞家書，收取"郵費"。直到被長官發現，這個戰地郵政局才被迫關閉。

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有次雙方士兵在交換物品時，突然接到進攻命令，只好尷尬地結束交易，拿起槍互相射擊。事後他們又若無其事地繼續交易，彷彿剛才的戰鬥只是個小插曲。

【第六幕：其他戰線的荒誕劇】

就在加里波利激戰正酣之時，奧斯曼帝國的其他戰線也在上演著各種鬧劇。在高加索前線，土耳其第三集團軍在恩維爾帕夏的率領下，雄心勃勃地想要攻佔俄國的巴庫油田。這位自詡為"拿破崙再世"的帕夏，不顧部下勸阻，執意要在嚴冬季節翻越雪山。結果可想而知：士兵們穿著單薄的軍服，在零下三十度的寒風中掙扎前行。

有個倖存的軍官回憶："我們與其說是在行軍，不如說是在進行一場死亡遊行。每天早上都要把凍死的戰友從雪堆裡挖出來。"最諷刺的是，當這支軍隊終於抵達前線時，發現俄軍早已撤退，他們白白損失了八萬人，只是為了佔領一個空無一人的陣地。

在美索不達米亞，英國軍隊的進展也不順利。他們原本計劃順著底格里斯河輕取巴格達，卻在庫特城被土耳其軍隊團團圍住。圍城期間發生了不少趣事：土耳其人每天準時炮擊英軍陣地，英國人則堅持在戰壕裡喝下午茶。有個英軍上校甚至在炮火中寫信給妻子："親愛的，這裡的氣候糟糕透了，連茶都帶著泥沙的味道。"

最後，這支英軍部隊在彈盡糧絕後投降，創下了英軍史上最大規模的投降紀錄。投降儀式上，英軍指揮官還堅持要舉行正式的交接程序，氣得土耳其指揮官直嘟囔："這些英國佬，都什麼時候了還講究這些虛禮。"

【第七幕：阿拉伯的勞倫斯與他的駱駝軍團】

戰爭進行到1916年，奧斯曼帝國已經顯露疲態。帝國各地的阿拉伯人開始蠢蠢欲動，他們在英國人勞倫斯的煽動下發動起義。這位被稱為"阿拉伯的勞倫斯"的英國軍官，穿著阿拉伯長袍，騎著駱駝，帶領游擊隊專搞破壞。他最有名的戰績是炸毀了漢志鐵路，這條連接大馬士革和麥地拿的鐵路是土耳其人的生命線。

炸鐵路的過程充滿戲劇性：游擊隊員們經常把炸藥安置好後，躲在遠處數火車車廂。有次因為數得太投入，差點被土耳其巡邏隊抓個正著。另一個游擊隊員更離譜，他點燃引信後才發現自己把炸藥裝反了，結果炸藥向後爆炸，把自己的駱駝嚇得狂奔了十公里。

勞倫斯本人也是個有趣的人物。他隨身帶著相機，每到一處都要拍照留念；他還會用阿拉伯語寫詩，雖然韻律不太準確。有個阿拉伯部落首領開玩笑說："這個英國人比我們還像阿拉伯人，就是騎駱駝的姿勢太難看了。"

【第八幕：最後的謝幕】

1918年10月，奧斯曼帝國的命運終於走到盡頭。英國軍隊在艾倫比將軍的率領下突破土耳其防線，直指大馬士革。有趣的是，當英軍進入這座古城時，發現城裡已經成立了阿拉伯政府。原來勞倫斯為了兌現對阿拉伯人的承諾，搶先一步進城組建了臨時政府。這個舉動讓英國政府十分惱火，卻為後世文學創作提供了絕佳素材。

10月30日，奧斯曼帝國代表無精打采地在停戰協議上簽字。簽字儀式在一艘英國軍艦上舉行，土耳其代表上船時差點被纜繩絆倒，引得在場記者忍俊不禁。根據協議，奧斯曼帝國要開放達達尼爾海峽，解散軍隊，還要允許盟軍佔領戰略要地。曾經不可一世的奧斯曼帝國，就這樣結束了它的最後一戰。

戰爭結束後，君士坦丁堡的市井街頭流傳著這樣一個笑話：一個老伊斯坦堡人對孫子說："孩子，我們打輸了戰爭，但至少我們讓全世界都記住了土耳其咖啡的味道——因為那些英國兵在加里波利喝夠了我們的子彈。"這個笑話雖然苦澀，卻也道出了一個事實：曾經的"西亞病夫"在最後的謝幕演出中，確實讓世界見識了它寶刀未老的鋒芒。

而在伊斯坦布爾的一家咖啡館裡，幾個老兵正在回憶往事。一個老兵說："記得嗎？那時候我們用空罐頭盒當咖啡杯。"另一個老兵笑著回應："是啊，現在用著瓷杯，卻喝不出當年的味道了。"窗外，博斯普魯斯海峽的海浪依舊拍打著岸邊，見證著一個時代的終結，和另一個時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