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今天接到老家的阿姨電話，她語氣急切：「妳媽媽的情況不妙，她開始對著空氣說話了……她說，她看見妳爸。」

我心頭一緊。

阿姨繼續說：「每次吃飯，她都會把你爸爸常用的碗筷擺上桌，還自言自語說他在陪她吃飯……我都快被她嚇死了！」

我強忍著情緒，回道：「我會處理，給我一點時間。」

掛了電話，我馬上聯繫哥哥，把情況告訴他。他語氣平淡，彷彿這只是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她最近就變得神神叨叨的，可能要看醫生吧。妳帶她去看，我把醫藥費轉給妳。」

我怒火上湧：「為什麼又是我？以前照顧爸爸的時候也是我，現在媽媽又是我。他們只有我一個女兒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他才低聲說：「我真的走不開。」

我冷笑了一聲：「我也走不開。」然後直接掛了電話。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我還是忍不住打包行李，跟公司請了假，準備趕回老家。

老闆在電話裡說：「沒關係，家裡的事優先處理。」語氣還算客氣，可是我聽得出來，他那一抹藏不住的厭煩。那語氣彷彿在說：「又請假，公司是她開的嗎？」

我心裡泛起一陣苦澀與羞辱。是啊，我不是沒自知之明的人。職場裡的忍耐與犧牲我全吞了下來，但家裡的責任卻永遠落在我身上。

我真想問問那些總說「男人在外拚搏、女人比較細心」的人，到底有沒有想過，這種「分工」，從來就不是公平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