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伴終於看見我了！

我應該高興嗎？還是該難過？聽人說，人在臨終前，才會看見靈體……所以，老伴是不是……不不不，我不敢往下想。

她最近常常對著我說話，說我們以前去過哪裡，說孩子們小時候的趣事，有些我甚至都忘了，她卻記得一清二楚。她的聲音一會兒溫柔、一會兒顫抖，像是在回憶，也像是在交代。

在外人眼裡，她就像一個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的老人。照顧她的阿姨已經被她嚇得不輕。可她不知道，我真的就在她身邊。

作為靈體，我的耳朵好了，聽得比以前還清楚。可是老伴說起話來一發不可收拾，我還真有些不習慣。說實在的，我生前待在家的時間，都沒有現在這麼長。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看著窗外，有時露出淡淡的笑，有時忽然紅了眼眶。我就靜靜地看著她，像看著一段舊電影，畫面熟悉，卻無法再插手其中。

當然，她也不是總是看得見我。至今為止，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她有時能看見我，有時卻看不見。也許，是因為她心裡還惦記著我？也許，是我們之間，還有未完的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