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火門

城市南區，2024年9月。

拆除工程從早上開始，那棟樓蓋於1982年，八層樓，一及二樓曾是超市，四樓以上空置多年，電梯早已停用。開發商買下後準備改建成套房出租，工人開始清理。

地下二樓是機房與儲物區。積水，燈壞，牆面發霉。工人撬開靠牆一扇上鎖的防火門，打算清出管線。

門打開後，先是聞到一股腐敗的沉重味，裡面是一個長型儲物室，空氣悶著濕氣與塵土。角落，有一具遺骸。頭顱半脫落，衣物尚在，上身為短袖襯衫，左腳旁有一雙已破損的白球鞋。警方到場後封鎖現場，進行鑑識。

牙齒與骨盆分析確認遺體為她，約20歲，2014年失蹤。

根據當年警方記錄，她在2014年11月22日晚間7點離開租屋處，說要到附近便利商店買東西，自此失聯。手機在案發當晚10點關機，最後訊號來自校園南側。她就讀於中文系，成績中上，無不良紀錄。

家屬曾懷疑是誘拐，懸賞十萬尋人。警方初步調查認為「無立即危險因素」，最後列為「一般失蹤人口」。

當年的檔案厚度不足二十頁。

遺體旁有一支粉紅色手機，早已無法開機、一支斷裂的原子筆，以及背包。包內有學生證、一本破舊的筆記本，封面寫著：「世界，我來了」，筆跡屬於死者。

筆記本其餘頁面記錄她日常生活，包括上課、社團活動、與一名男子的互動。筆記提及「他在社團活動摸我的腰」、「他說不要跟別人講，不然大家會誤會是我主動」。

警方重新調閱當年學生會成員名單，鎖定一名曾任中文系學生會副會長的男子。當年22歲，他畢業後赴新加坡就業，兩年前回城，任職文案企劃。

警方將其帶回偵訊，他最初否認認識她，後在筆記本與當年社團合照證明下承認曾「曖昧」，但否認傷害她。他表示：「我們那天有見面，她說要買東西，我就先走了。」

經鑑識分析，她的遺衣與他的DNA吻合。防火門內側的門把上，也有他的指紋殘留。

在警方提出所有證據後，他沉默了好一陣子，然後說：

「我只想嚇她一下，我不知道她會跑不掉。那門本來應該能打開的。」沒人知道他的話是真是假。

警方推測，案發當晚，兩人在地下室發生爭執，他一時衝動將她推入儲物室，反鎖防火門。門為單向鎖設計，自內無法開啟，且無通風。她死於脫水與窒息的組合性因素。

他被依殺人罪起訴，辯方律師主張無預謀、過失導致死亡。法院最終判決二十年徒刑，理由為「行為人對被害人生命處境具有可預見性，卻選擇離去，形同間接故意」。

十年來，她的父母年年都在各式媒體刊登尋人啟事。法院外，記者問她的父親此刻心情，他只是輕聲說了一句：

「她那天，只是出門買點日常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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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很是納悶，防火門上的裝置鎖扣，原本就該設計在外面上鎖時，裡面仍可開啟。警方找不到那個防火門的製造商。那是另一則故事了。抑或防火門的鎖扣被人動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