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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dage Momo V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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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鬆鬆話一戰 第二章 薩拉熱窩的黑色喜劇:一顆會轉彎的子彈

Midage Momo V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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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6月28日,這是個註定要被寫進無數歷史課本的星期日。巴爾幹的陽光格外燦爛,彷彿在為即將上演的荒誕劇打光。薩拉熱窩的街道兩旁擠滿了看熱鬧的群眾,空氣中飄著新鮮出爐的麵包香氣和若有若無的火藥味。當地的塞爾維亞裔麵包師傅米洛什邊揉麵團邊對學徒嘀咕:"今天奧地利皇儲要大駕光臨,得多準備些罂粟籽卷,這些老爺們最愛這一口。"

此刻,我們的一號男主角——奧匈帝國皇儲斐迪南大公,正挺著他那引以為傲的將軍肚,坐在敞篷格拉夫&斯蒂夫特汽車裡向人群揮手。這位51歲的皇儲今天特意穿上了綴滿勳章的陸軍元帥禮服,衣領漿得硬邦邦的,以至於轉頭時整個上半身都得像錫兵玩具般僵硬轉動。隨行醫生事後透露:"殿下今早還抱怨領子卡得喉嚨痛,但為了皇家威儀,他寧可忍著。"

坐在他身旁的是妻子索菲亞女公爵。這位因出身庶民而備受維也納宮廷輕視的女子,今天難得能與丈夫並排出席公開活動,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她特意佩戴了斐迪南送她的翡翠胸針,據說為了能坐在丈夫身邊,她甚至接受了總督提出的"在官方記錄中降低座位規格"的條件。她輕聲對丈夫說:"親愛的,這裡的民眾似乎很熱情。"斐迪南拍拍她的手背:"畢竟今天是我們的銀婚紀念日巡遊啊。"

這裡不得不插播一個要命的細節:這對夫婦選擇的結婚紀念日慶祝地點,恰好是塞爾維亞國慶日的前線。這相當於在獨立紀念日跑到華盛頓特區放煙花,還專挑紅色警戒區域。薩拉熱窩市長前一晚急得揪掉了一撮鬍子:"這簡直是在鬥牛場穿紅披風!"

【第一幕:暗殺小組的業餘演出】

讓我們把鏡頭拉到事發前一晚的兩個關鍵地點:

在薩拉熱窩郊區一棟不起眼的民房裡,七個年輕人手忙腳亂地準備著明天的"特別行動"。為首的普林西普——這個患有肺結核的19歲青年,正用絨布仔細擦拭一把勃朗寧M1910手槍。旁邊的格拉貝茲突然打了個噴嚏,差點引爆身上的炸藥包。

"該死!你這個噴嚏會害我們全部暴露!"察布里諾維奇低吼道,手裡削著的蘋果連皮帶肉削掉大半。

這群由"黑手會"派遣的刺客,其實個個都是業餘選手。普林西普在行動前夜還在讀詩集,格拉貝茲的炸藥包裡居然夾著給女友的情書。他們在狹小的房間裡練習射擊姿勢時,房東太太還來敲門抱怨:"年輕人,半夜挪傢具小聲點!"

與此同時,在伊利茲咖啡館的包廂裡,當地官員正在苦口婆心勸說皇儲改變路線:"殿下,明天沿著亞帕爾河堤岸行進更安全,那裡的建築便於警戒..."

斐迪南打斷他,用戴白手套的手指敲著地圖:"我要讓所有人看見,哈布斯堡的繼承人不怕走在子民中間。"他特意在"子民"二字上加重語氣。據侍從官回憶,皇儲當時還開了個不合時宜的玩笑:"難道波斯尼亞人會用奶酪蛋糕砸我?"

侍從官後來回憶:"當時有隻飛蛾在吊燈下盤旋,現在想來真是個預兆。總督的雪茄煙灰三次掉在地圖上的拉丁橋位置,但沒人在意。"

【第二幕:早場演出的滑稽失誤】

第二天上午10點,皇儲車隊沿著慕容街緩緩行駛。頭車裡的安全主管焦躁地搓著手指——他今早收到三封匿名警告信,但都被宮廷總管以"不要掃興"為由壓下。這位可憐的安全官後來在回憶錄裡寫道:"我當時數了沿路27個可疑的窗口,但每個窗口都掛著歡迎橫幅。"

10點15分,第一個刺客穆罕默德巴希奇在人群中擠丟了眼鏡,這個近視眼只能模糊看到一團金色閃過,等他掏出炸彈時,車隊早已駛過。他後來對同夥抱怨:"該死的陽光照得勳章反光,我根本分不清哪個是皇儲!"

10點28分,察布里諾維奇終於擠到前排,他拉開炸彈引信用力拋出。炸彈在車尾後方爆炸,只傷及隨從車輛的輪胎和幾名圍觀者。這個22歲的印刷工事後懊惱地對同夥說:"我算錯了車速,該死的中學物理!教授明明說過要計算拋物線!"

最戲劇性的一幕發生在爆炸後:察布里諾維奇吞下氰化物藥丸跳河自盡,結果藥丸過期失效,河水因旱季只沒過膝蓋。他被撈上來時還在咳嗽嗆到的河水,圍觀群眾中有位老太太用雨傘戳他:"讓你嚇唬我的貓!"這位老太太事後成為當地報紙的紅人,受訪時她說:"我家的貓從那天起就不吃魚了,都是被嚇的。"

此時我們的皇儲展現了驚人的冷靜(或者說是固執)。他命令車隊繼續按原計劃前往市政廳,甚至下車扶起一位被爆炸聲嚇暈的老婦。隨行記者拍下的照片顯示,斐迪南的勳章綬帶被扯歪了,但他仍保持著標準的皇家微笑。索菲亞女公爵則機智地用陽傘擋住了丈夫背後的污泥——這個細節後來被御用記者寫成"天使為皇儲撐起保護傘"的童話式報導。

【第三幕:改變歷史的轉彎子彈】

在市政廳參加完倉促的歡迎儀式後,斐迪南堅持要去醫院探望炸彈襲擊中的傷者。市長剛念完"最熱烈的歡迎詞",聽到這個決定時差點咬到舌頭。總督波蒂奧雷克冷汗直流:"殿下,我們應該直接返回..."

"讓開!"皇儲難得展現繼承人的威嚴,"哈布斯堡家族從不拋下受傷的子民!"

於是下午3點15分,車隊再次出發。但這裡發生了史上最荒唐的導航失誤:領路車司機忘了更改路線,依然朝著最初規劃的拉丁橋方向駛去。總督發現錯誤時急忙喊停,車隊正好停在普林西普買三明治的咖啡館門口。

19歲的刺客原本已經放棄行動,正沮喪地啃著火腿三明治。當他透過櫥窗看到皇儲的羽毛帽時,激動得被生菜嗆到咳嗽。他扔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掏出手槍衝出店門。咖啡館老闆事後抱怨:"那小子沒付錢就跑,還踩壞了我的新地毯!"

"砰!砰!"

兩聲槍響後,世界陷入詭異的寂靜。第一發子彈射穿車門擊中斐迪南的頸動脈,第二發打中索菲亞的腹部。皇儲臨終前最後的遺言是對妻子說的:"蘇菲,活下去,為了我們的孩子..." 據在場的侍衛長回憶,皇儲的勳章在陽光下閃爍著詭異的藍光,像在向這個世界告別。

普林西普當場吞下同樣過期的氰化物藥丸,然後試圖用槍自盡被民眾制止。他後來在法庭上陳述:"我瞄準的是總督,但馬車突然晃動..." 這個細節在戰後被各國史學家反覆爭論,有人說這是天意,有人說是手抖。現代彈道學模擬顯示,如果當時車輪沒有壓到石子,子彈確實會從皇儲肩頭擦過。

【第四幕:維也納的午後茶會】

消息傳到維也納時,84歲的老皇帝正在美泉宮享用他的每日蘋果卷。侍從官顫抖著遞來電報,弗朗茨·約瑟夫看了一眼,緩緩放下銀質餐叉。

"這是上帝的安排。"他對侍從說,語氣平靜得令人不安,"現在我可以專心吃點心了。"

但在他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帝國機器開始瘋狂運轉。外交大臣貝希托爾德在辦公室來回踱步:"這是戰爭的理由!完美的理由!" 陸軍總參謀長康拉德拍案而起:"終於等到這一天!" 有趣的是,這位將軍當天早晨剛收到部隊演習不及格的報告。

他們第一個聯繫的不是內閣,而是柏林。奧匈帝國駐德大使帶去的問題堪稱史上最狡猾的外交試探:"如果我們教訓塞爾維亞,貴國會...?"

德皇威廉二世當時正在波羅的海遊艇上釣魚,收到電報時差點被掙扎的鱈魚甩一臉水。他擦擦手讀完報告,掏出隨身攜帶的金筆批註:"現在還是永遠不?該是時候解決塞爾維亞問題了!"

這句著名的"空白支票"批註後來被歷史學家反覆分析。其實當天晚宴上,德皇對海軍上將提爾皮茨說的話更直白:"讓維也納那些老古董去鬧吧,反正最後還得我們收拾殘局。" 侍應生後來回憶,德皇那晚多喝了兩瓶雷司令酒。

【第五幕:各懷鬼胎的歐洲客廳】

塞爾維亞政府得知消息後的表現堪稱奧斯卡級表演。首相帕西奇一邊公開譴責暴行,一邊秘密銷毀與黑手會來往的檔案。他對內政部長耳語:"趕快給那幾個年輕人家里送撫恤金,要現金!" 有趣的是,這位部長在匆忙中拿錯了公文包,把給情婦的珠寶當成機密文件帶到了會議上。

俄國沙皇在日記裡寫下:"聽聞奧國皇儲遇刺,願上帝安撫他的靈魂。"但轉頭就召見了陸軍大臣討論邊境布防。宮廷女官注意到,沙皇當晚特別吩咐廚師準備了慶祝命名日才吃的紅莓布丁。

法國總統普恩加萊正在參加芭蕾舞劇《吉賽爾》的演出,中場休息時得知消息,他對文化部長低語:"告訴劇院,明天開始取消所有奧地利歌劇。" 第二天法國報紙頭條巧妙地把事件與莫扎特的《費加羅的婚禮》聯繫起來,暗指貴族婚姻引發的鬧劇。

最淡定的是英國外交大臣格雷爵士,他在俱樂部打台球時接到報告,只是輕輕放下巧克粉:"這局算你贏。歐洲的燈火要開始熄滅了。" 在場的印度王子後來回憶:"我當時以為他在說俱樂部停電。"

【第六幕:最後的夏日狂歡】

薩拉熱窩事件發生後的那個七月,歐洲上流社會依然在溫泉度假地流連忘返。德皇繼續他的北歐航海之旅,還在日記裡抱怨"釣到的鮭魚比去年小";沙皇一家在夏宮採摘草莓,公主們用草莓汁在餐巾上畫笑臉;英國貴族在考斯帆船賽上歡呼,誰也沒注意港口的軍艦開始生火待發。

只有少數敏感的人察覺到異樣:

  • 國際市場的錫價突然暴漲(罐頭食品商瘋狂囤貨)

  • 瑞士鐘錶廠接到大量軍用懷錶訂單(要求秒針特別加粗)

  • 旅遊指南緊急重印巴爾幹章節(刪除了所有"安全"形容詞)

  • 各國外交部電報室的燈火徹夜通明,譯電員忙得連喝咖啡的時間都沒有

在維也納中央公墓,斐迪南與索菲亞的合葬墓前,有位老婦人每天都會來獻上新鮮的玫瑰。她對守墓人說:"他們至死都在一起,也算是種幸福。" 後來調查發現,她竟是索菲亞少女時代的鋼琴教師。

而在地拉那監獄,普林西普在牆上刻下最後的詩句:"我看見風暴將至,卻不知自己就是那陣風。" 獄警後來透露,這個青年臨死前最惦記的竟是咖啡館那個沒吃完的三明治。

【尾聲:多米諾骨牌開始倒下】

1914年7月23日,奧匈帝國向塞爾維亞發出最後通牒。這份文件寫得如此苛刻,連德國外交部長都私下承認:"這簡直是要塞爾維亞人自己給自己判死刑。" 塞爾維亞的回覆巧妙得體,幾乎接受了所有條件,除了少數涉及國家主權的條款。奧匈帝國外交大臣看完回覆後惱怒地說:"他們答應得太爽快了,這讓我們找不到開戰的理由!"

7月28日中午,奧匈帝國終於對塞爾維亞宣戰。宣戰書送到塞爾維亞外交部時,部長正在吃午餐。他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說:"告訴廚師,今天的甜點取消了吧。"

當天下午,多瑙河上的船夫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象:所有往返奧匈帝國和塞爾維亞的渡船都停運了,連載著新婚夫婦的蜜月遊輪都被勒令返航。有個老船夫望著空蕩蕩的河面喃喃自語:"這河水,怕是很快就要被鮮血染紅了。"

而在柏林,德皇的侍從官注意到一個細節:陛下書房裡那張"歐洲王室全家福"照片,不知何時已經被反扣在桌面上。

歐洲各國的外交部大樓裡,電報機開始發瘋般作響,就像一場早已排練好的交響樂,終於等到了指揮落下的第一拍。這場由一顆"會轉彎的子彈"引發的連鎖反應,正在以誰也無法預料的速度,將整個歐洲拖入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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