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變時間:甜一點比較好賣
我記得那天的光特別白,像被洗過的骨頭。倉庫裡的冷氣嗡嗡作響,牆上的溫度計固定在十五度。那是我生前最信任的環境:恆溫、潔淨、沒有聲音。粉末一袋袋排列在鐵架上,像新生兒裹著襁褓。它們是我們的命,是我們的所有。
那批貨原本應該是純的。
我親手驗過,苦味明確,帶一點麻的後勁。可那天早上,警察闖進來時,整個倉庫滿是甜味。空氣裡浮著砂糖的香氣,白得刺眼。
他們打開袋子,一袋又一袋。那不是粉,而是糖——每顆結晶都閃著柔光,像有人臨終前看到的幻象。
我靠在牆邊,看著他們拍照、標記、封存。他們的聲音混著風,忽遠忽近。奇怪的是,沒有人對我說話。沒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舉起手,想拍一個警察的肩膀,手卻穿過他。那一刻,我心裡比倉庫還冷。
我不明白這一切怎麼發生的。
那個畫面忽然被一陣記憶的風切開——
我和她在台北的老市場裡,陽光灑在玻璃罐上,糖粒亮得像星星。她拿起一包白砂糖,笑著對我說:「這裡的糖,不只是甜。」
「不只是甜?」我問。
「嗯,是溫柔。」
她的聲音很輕,像糖在舌尖慢慢融化。那時我不懂,只覺得她太感性。
可幾年後,她走了。留下的筆記本最後一頁寫著:「還想吃那個台灣糖做的蘋果糖。」
那句話在我心裡發燙。
我回到台灣,只為再找那種糖。老闆娘告訴我:「這糖要煮三次,甜裡會留一點風的味道。」我嚐了一口,忽然覺得有股鹹鹹的風從胸口穿過。
回程時,我帶了滿滿一箱。安檢人員問:「這是什麼?」
我說:「糖。台灣的糖。太太喜歡。」
他們笑,我也笑。那是我記得的最後一個笑。
再醒來,就是倉庫。
那批「貨」原本應該是白粉。可如今全成了糖。
有人說我被出賣,也有人說那批貨被換過。但我更傾向相信——那是她的溫柔。
也許她在天上,看我沉淪太深,於是讓我再一次聞見她最愛的味道。
糖的香氣從袋口滲出,甜得讓人發疼。我想笑,卻笑不出聲。
阿順有時半夜會來,點起煙,坐在地上。
「老闆,對不起。」他說。
煙霧混著糖味,讓我想起那年我們在夜市裡吃蘋果糖。她說:「你做的糖太甜了,應該讓風多吹一會兒。」
我看著阿順哭得像個孩子。那煙灰一點一點落在糖上,像是燃燒的雪。
又一個夜裡,他帶來一個猥瑣警察。
「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變糖,」他說,「老闆死那天,貨還是正常的。」
警察皺著眉:「有人換掉?」
「我不知道。只是那晚他說——甜一點比較容易賣。」
我愣住了。
我真的說過那句話嗎?
記憶翻滾起來,我想起那杯冷掉的咖啡,想起那晚我開玩笑的語氣。
也許,那就是命運的調味比例——一點甜,一點苦,就足以改變世界的配方。
倉庫外的海風仍在。
我能聽見浪聲,卻感覺不到濕氣。
有時警察來,有時記者來,他們都說這裡聞起來甜得發膩,像死人嘴裡含的糖。
我想,那或許正是她的味道——她用愛的溫柔,覆蓋了我生前的罪。
也許這糖是懲罰,也許是赦免。
我生前從不碰自己的貨,如今卻永遠與它為伴。
那些結晶在光裡閃爍,像她笑時眼角的皺紋。
我靠在牆邊,閉上眼。
風從縫隙吹進來,帶著淡淡的香。那香氣裡,有市場的陽光、她的笑、還有我未說完的悔意。
我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裡待多久。
但我想,如果有一天,這些糖都融光了,也許我也能隨之消失。
只是,若真有來世——
我希望還記得她說過的那句話:
「台灣的糖,不是甜,是溫柔。」
質變時間:
在加利利的迦拿,有人舉行婚禮,耶穌、祂的母親瑪利亞與門徒都在場。酒喝盡後,瑪利亞對耶穌說:「他們沒有酒了。」耶穌回應:「母親,我的時刻尚未到。」儘管如此,瑪利亞仍吩咐僕人:「祂要你們做什麼,就照著去做。」耶穌讓僕人把六口潔淨用的石缸灌滿水,然後舀出一些送給管筵席的。水竟變成了上好的酒。管筵席稱讚新郎,說他竟把最好的酒留到最後。
這是耶穌在《約翰福音》中記載的第一個神蹟,象徵祂公開使命的開端。婚宴中的「酒」象徵喜樂與盟約的豐盈;酒用盡暗示人類在沒有神的恩典時所陷入的匱乏。耶穌使水變酒,意味著舊的潔淨律法(石缸中的水)被祂帶來的新恩典所更新與成全。祂將平凡的水轉化為最好的酒,顯示神的國度不是在缺乏中開始,而是在轉化與豐盛中彰顯。
同時,瑪利亞的角色也象徵信心與順服——她雖不完全理解「時刻」的奧秘,仍憑信心催促神蹟的發生。這段經文揭示了:真正的信仰,是在尚未看見榮耀之前,就選擇信任與行動。
(參考《聖經‧約翰福音》第2章)
參考新聞:
太愛台灣這1物!日本糖果職人行李打開全是「白粉」 還驚動緝毒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