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見《毛公鼎》失落的拼圖———詩經《秦風‧小戎》

劉有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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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見《毛公鼎》失落的拼圖———詩經《秦風‧小戎》

發見《毛公鼎》失落的拼圖———詩經《秦風‧小戎》


《毛公鼎》的銘文,有三大古篇的內容都像是組成其銘文的一部份,即《尚書‧文侯之命》《師訇簋》《番生簋》,也可以說,著《毛公鼎》的毛公所寫要鑄於《毛公鼎》的那篇銘文稿子,是以《尚書‧文侯之命》《師訇簋》《番生簋》為主要構成成份,此不少研究者其實也看出來了。


但是,他們指出這些構成的成份的用意,是要考查《毛公鼎》的文字和這些《尚書‧文侯之命》《師訇簋》《番生簋》在相似之下,用來去認定《毛公鼎》的時代應該和這些《尚書‧文侯之命》《師訇簋》《番生簋》的生成時代一致之用,所以只要判定《尚書‧文侯之命》《師訇簋》《番生簋》是哪個時代的,於是當然《毛公鼎》就是哪個時代的成品。


但是最刺眼的就是《尚書‧文侯之命》的時代了,曹魏的王肅在所造的今傳《古文尚書》的〈書序〉裡認為是東周的周平王錫命晉文侯,但是《史記》卻認為是東周的周襄王二十年時錫命晉文公小白。但如此一來,《毛公鼎》的時代就要移動到東周去了,於是郭沫若為了要訂《毛公鼎》是周宣王時代,於是認為此《尚書‧文侯之命》乃是西周宣王時代的周王誥命,但也講不出那個被周宣王誥命的“文侯”是哪個而在其著作裡沒有著眼半個字。早年一些研究者主張應是成王時代,但如今,坊間的說法都紛紛跟著郭沫若的講法。於是《毛公鼎》就被講成了在是西周宣王時代的出品了。


但是,其中就缺了一塊拼圖。《毛公鼎》銘文的內文的出處,用了和《尚書‧文侯之命》《師訇簋》《番生簋》相同的語句,或改成相似稍不同的語句,或其間連結的前後拼搭架出來的補寫的併裝文句之外,有一種一定要發生在當日的,但任何現今已見的千萬件有銘青銅器上都找不到的周王賜物裡的,是周王從來都不賜給任何臣下過,只有賜給毛公厝的三件賜物?


因為,《毛公鼎》裡周王賜給毛公的物件,全部都把在《番生簋》銘文裡周王賞給番生的也都賞給毛公,而且另多出二種在各銘文裡常見的賞賜物,而在《毛公鼎》銘文裡周王也添加了上去:“金甬”及“攸勒”。


但又多出的以下這三樣的賜物——楘[革+爨]、金觼、金膺,郤在西周任何青銅器裡都沒有見到周王會曾賞賜過他人的,這三件賜物的內容,只有少數學者有探討者,但多數是跳過不談。但,清末第一個給《毛公鼎》考釋的清末的徐同柏有明示暗示過,不過學者們都未正視。


這三件在《毛公鼎》裡是唯一的,所有青銅器裡都沒有見到過的賜物,如今查找之下,原來都出自於《詩經‧秦風‧小戎》的詩句裡,應是周王看到了東周秦襄公時代成詩的《詩經‧秦風‧小戎》,有靈感而賜給了毛公厝————楘[革+爨]、金觼、金膺。吾人於今就分析一下,就可以完成《毛公鼎》銘文的完整拼圖。


(一)楘[革+爨]:王國維對這賜物,直接表示“未詳”。但是其前的金文大師徐同柏就曾解出來過。這個[楘]字,在銘文裡書畫成[束+亅],而徐同柏解此金文其實是個[楘]字,他指出了:『詩〈小戎〉“楘”,歷錄也。梁輈輈上句衡也。一輈五束,束有歷錄,此從“束”從“丿”, “丿”句衡之象』,也就是,他說,這個奇怪的金文,其實是一種會意字,左側的“束”表示的是一束束,右側的”丿”相當於把車轅束起來。


而下一個字也是一個奇怪的字,是把“爨”下方的“林大火”刪去,改成“成”字。徐同柏一樣解了出來,這是《說文》裡的“[革+爨]”。他解釋道:『說文[革+爨],“車衡三束也。曲轅[革+贊]縛”,從此[“爨”下方的“林大火”刪去]從“成”束,束成則[革+爨]成矣』。也就是說,次一個字是[革+爨],雖然金字的字形是上方的[“爨”下方的“林大火”刪去]裡面加個[成]以示上一字個裡的“束”到三束後此字就“成”就了[革+爨],也就是《說文》裡講的“車衡三束”了,所以說來,此賜物就是周王送了毛公在車轅上所加的三束皮帶。至於郭沫若也有釋此賜物,他認為第一個字也是“束”意,而第二個字,他同意孫詒讓的看法,應是《周禮‧考工記》裡的『匠人白盛』的“盛”字,指用海蛤等的殼搗成炭來塗沫。但如此一來,周王送的是被塗成白色的綁帶?,於理未通。


於是,吾人可以發現,原來,此二字分別由二個字或畫構成,前一個是由“束”及“丿”,第二個是“[革+爨]”及”成”,此四部份可以構成此賜物的圖解說明:

“束”→“丿”( 綁在一起) →“[革+爨]”→“成”


白話解:把一束“束”“綁在一起”,於是[革+爨]就“成”就了。吾人終於了解到原來毛公也是金文裡的倉頡。創出金文裡獨一無二的此二金文文字了。而徐同柏,也是毛公數千年之後的知己了。


(二)金觼:“觼”是徐同柏解出來的秘碼。其後的孫詒讓,認為此字乃“鬣”字,王國維同意之,此字表示是馬的鬣飾。但是,吾人認為,像是釋《毛公鼎》銘文,一定要重視徐同柏此人之釋!因為,《毛公鼎》銘文裡的難字,只有他知道毛公的初心!他釋此長相奇怪的金文“口+角內的土下加十”,而且角呈封閉狀,徐同柏表示:『作“口+角”,從“口”“角”聲,詩〈小戎〉箋,觼以白金為飾』,原來周王又是參考了秦襄公時成篇的詩經《小戎》裡的文字“觼”而送毛公此賜物的。而為什麼會是“金觼”,因為《小戎》篇裡講『鋈以觼軜』,毛公把『鋈』字,造字時只取其“金”部件,來表示“觼”的顏色。所以,《毛公鼎》上的“金觼”即是《小戎》篇『鋈以觼軜』裡取“鋈觼”兩字,改寫成“金觼”,又因為不知如何寫“觼”字的金文,於是畫成一字“口+角”,但“角”還畫成像是環狀,因為《說文》裡講“觼”是『環之有舌者』,因此把”觼”字減縮成“角”字,將之畫如封閉環狀,即表示『環』,而此金文的左側加“口”,表示是如同有舌的“口”,又示意,又狀物,可謂十足完美了。於是毛公寫文稿時,把〈小戎〉的『鋈以觼軜』的『鋈觼』遂寫如“金[口十閉環的角]”以示〈小戎〉的”鋈觼”兩字,即表以白金為飾的觼。所以徐同柏完美呈現了毛公造字的初心!徐同柏活在《毛公鼎》出土的道光末年時己春秋六七十歲,時他己是金文大家了,許多收藏家都找他釋手中的青銅器的銘文,見之於《徐同柏年譜》內的記載,真是多如牛毛了,所以他是當日數一數二的金文名家。對如何寫出完美的金文文字及釋金文文字也是能手了,毛公若知,也當會以他為莫逆了。


(三)金膺:這個字,他只注『鏤膺』兩字,其他隻字不說,不過,前二物,他都有講是出自詩經的〈小戎〉,釋此『鏤膺』難不成不知『鏤膺』就也是在〈小戎〉篇裡的『虎韔鏤膺』裡的『鏤膺』?他講是正常,不講,那就引發想像力了,會不會他認為透露了太多秘碼了,此物的出處應保持隱秘一下。而且“金”字,也是把“鏤”的“婁”部件刪掉,只留下“金”部件。


不過,如此一來,原來,周王送毛公此三樣絕未送給其他的貴族過的,原來是楘[革+爨](束車轅的皮帶)、金觼(白金有舌的環)、金膺(雕刻的馬胸飾),都是參考了詩經〈小戎〉篇而決定的。


於是,構成了完整的《毛公鼎》銘文全部拼圖的,有《尚書‧文侯之命》《師訇簋》《番生簋》及《詩經‧小戎》篇,此〈小戎〉篇,西漢徐敖所著的《毛詩》裡認為乃秦襄公時的詩,而此秦襄公就是在東周周平王定都於洛陽時,護送周平王至洛陽就王位,而受封諸侯的第一任秦王。吾人曾在〈『惠』東周天子『一人』的虢公——揭秘《毛公鼎》〉裡提到:


『在1997年時,在《毛公鼎》考證方面,有一篇扛鼎之作,足以替百多年來環繞《毛公鼎》的論述上做一個總結的成就之作:王書輝的《毛公鼎之時代》一文,對於百多年來,所有學界對於《毛公鼎》的看法予以分析及得出了重要的結論:


『一、毛公鼎銘的文字,在文字字形及語法結構等方面與西周中期以前的風格不類。至少應在恭王以後。

二、銘文之文句語氣與《尚書‧文侯之命》及師訇簋銘文絕類。可確定其時代應在平王前後。

三、銘文所反映的時代背景,當在四方動亂之際(司四方大緃不寧),且新有亡國之禍(迺唯是喪我國);文中之王,亦頗有振興之志,符合亂後新君即位之氣象,可知其時代應在平王時期。』


如此看來,不僅《尚書‧文侯之命》是東周平王或襄王時之文,而且《詩經‧秦風‧小戎》也是周平王時秦襄公時代之詩,則光從此二點即更加堅實了,如果真有東周時期的《毛公鼎》,那麼毛公不姓毛,應該姓虢了,《毛公鼎》應是《虢公鼎》了,一如吾人於〈『惠』東周天子『一人』的虢公——揭秘《毛公鼎》〉裡所得到的結論。而《毛公鼎》真正會不會是《徐公鼎》?一笑!


至於如果日後有偽造偽銘文,千萬不可踩紅線而誤抄此三件飾物而露偽,但是就有!但1974年出土於陝西扶風黃堆公社雲塘大隊在強家村窖藏內出土的《師(上才下言+卂)鼎》的銘文上竟有『賜汝……金膺』此一出自東周秦襄王時詩經〈小戎〉篇裡的“金膺”此一只見於《毛公鼎》銘文的異物,學者於此青銅器銘文應避之而不及了。(劉有恒,2025,12,1)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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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有恒以理工求真精神從事三十年學研的文史工作研究,尤精學術辨偽.辨偽內容遍中國音樂學,崑曲學,文學及戲曲學,史學,中國古典學及經學,與佛教史.及新詩創作人,出版著作計數十種.並天文物理研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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