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皇帝》：当皇帝成为一种命运

第二次看《末代皇帝》，第一次何时看已经记不清了。再次看是因为最近去了长春伪满皇宫博物馆：

这一次，《末代皇帝》更让我久久不能平静。它以几个关键时间节点展开，像剪影一样勾勒出溥仪一生在权力与身份间不断漂浮的轨迹。这不是一部讲“皇帝”的电影，而是一部讲人如何在命运之笼中挣扎的电影。

溥仪从小就被植入了“皇帝”的思维观念（mindset）：他也许还不懂世界为何物，但已经学会了居高临下。他第一次认知上的冲突，便是发现自己不再是皇帝了；第二场冲突，是他最亲近的奶妈被强行带走；第三场冲突，则是他意识到自己无法自由离开紫禁城。这些冲突层层堆叠，逐步撕裂了他“天命所归”的幻觉。这一重重隔离、强加的权力，其实也是一座牢笼。

电影借五四运动，表现那个时代的激进与变革，其如暴风雨一般，扑向紫禁城的深宫。年轻的溥仪，也已隐隐被西方文化所吸。除此之外，他也开始对死亡有真实的恐惧。他不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傀儡，他的心中充满了挣扎。他既渴望逃离紫禁城，却又在真正要离开时感到害怕。

影片中，一个强烈的对比是：溥仪身边服侍他的中国人甚多，上到太监，下到宫女，但只似乎有一个西方人，他的老师，庄士敦（Reginald Fleming Johnston），才是真正关爱他灵魂的人。庄士敦离开时的那一幕，令人动容，仿这个世界中唯一试图“救赎”溥仪的人，就此要离去，而溥仪，要开始正式的、一个人，孤独地面对这个世界。于此，我认为导演贝纳尔多·贝托鲁奇（Bernardo Bertolucci）借庄士敦这个角色，充分表达了其对溥仪的同情。

现实远比幻觉残酷。换位思考，如果你是溥仪，你的身份认同本来就模糊。但孙殿英炸了你爱新觉罗家的祖坟，冯玉祥撕毁退位优待条约，把你逐出紫禁城，你当然会痛恨这个新的中国，却又始终无法说清自己究竟是谁。你去了满洲，希望重拾皇权，结果不过是被软禁在另一座由日本人为你搭建的宫殿里。你始终相信自己高高在上，直到晚年才意识到，自己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只是抚顺战犯管理所里的981号。

整部电影沉甸甸的，压的我喘不过气来。而#爱新觉罗溥仪，应该是那个被压得最彻底的人。

面对命运的层层重压，个人是否还有主动选择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