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首席捣蛋鬼

从茉约们第一次仰望天空后，一颗人造的星球就这样永远悬挂在了他们的头上，可是比起它发出的光芒，人们更关注的是其中自称为“人类”的外星人心中跌宕起伏的情绪，因此，往日繁忙的拉米尔多出了另外一个任务——讲故事，可即使有了布图尔的分担，似乎依旧无法满足整个茉约族的好奇——造出一个星球？充满了“金属”？崇尚“科技”？甚至还有没有灵魂和思维，却能自己行动，名为“机械”的造物？知道的越多，知道的越少。任何茉约利用心灵感应观察拉米尔，或布图尔心中的图景时，都感受到了自己当初学习灵能时的那种兴奋感。因此，即使是在准备 “纳兰贝尔”节的日子里，拉米尔还是要帮助这些往日能很好控制自己心神的茉约们收敛好奇，不再围绕在灵能隧道附近，回到“家务”上。当然，作为“茉约的牧者，长子中的长子”。她的挑战不仅如此，当海面上闪耀起第一束光，充当小夜灯的茗壤珊瑚慢慢萎缩，小茉约们纷纷钻出栖身的贝壳或螺壳时，茉约星上总能响起那伴着无奈，烦恼，却又无比开心的叫声。

”塔——塔——尔！”

为了迎接地球联合国的大使，茉约星第一次诞生了衣服的概念。海中的众生贡献出自己最宝贝的奇珍，构造出布图尔身上华美轻柔的披风和头顶珊瑚和珍珠构成的桂冠。然而塔塔尔才管不了这么多，珍宝？外交？这哪有我自己开心重要？首席捣蛋鬼可是很忙的！伴着身后茉约焦急的追逐，塔塔尔叼着桂冠，肆意将披风裹在身上，煽动双臂，甩开尾巴。开心的笑着，游着，啊！只要自己乘上底下的海流，就能搭上”父母“为茉约准备的磁悬浮，到时随便把这玩意儿一抛，再去下一个地点！

她的计划没能实现，塔塔尔突然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游，一股不可摆脱的力量都在把自己往后拉，好像无法甩掉的超级海草缠住了自己的尾巴。 稍不留心，自己已经被拉米尔揪着尾巴了。 ”你呀！这是大家为布图尔准备的 ！都是大家最喜欢的东西！要是被你搞坏了，可好哇？” 拉米尔轻轻笑着，挠着小塔塔尔，一边试图接下披风。可小塔塔尔闭着眼睛，笑着挣扎着，“不嘛！” 拉米尔咯咯笑着，披风已经损坏，桂冠已经被水流冲的四分五裂，可有什么能比自家小茉约开心更重要的呢。一股暖流顺着拉米尔的手指流入塔塔尔心中。小茉约突然感受到了自己一切恶作剧的终极目标——开心，仿佛心中绽放的花朵，逐渐将香甜溢满体内。小塔塔尔笑着，挥舞着披风游开了，丝毫不知自己手中之物是拉米尔施展的障眼法。此刻，茉约女王正拿着正品，目送小塔塔尔离开。

而在那颗茉约所仰望的人造星球——蓬莱空间站上，朴承安和其他负责操控传感器的士兵们同彼得101一起日夜监视着茉约族世世代代居住的家园，因此黄天佑早就注意到了塔塔尔为了恶作剧布置的陷阱。笑着看着全息屏上忙碌的小茉约。“小莫，来看看。” 即将派往茉约星的地球联合国第一任大使，莫子敏，放下手头的活儿走了过来，”你们还记得我和你们说的那个小茉约吗，就是我和总理去茉约星送语言学习机的那一次，扒在我们飞船外面那个？就是他了，叫塔塔尔，这会儿在准备欢迎你呢。“ 紧张了好几天莫子敏，看着塔塔尔赶紧十足的搬着比自己大出好多的石块，小小的蓝色身体在土中扭动，掀动着泥沙弄得原本清澈的海水乌烟瘴气的，紧绷了多日的神经第一次送到，一股笑意趁机溜到脸上。可很快又笑不出来了——以后自己常驻茉约星，不是天天要被这家伙折腾吗？”哈。。。哈哈。。。嗯“ 一边机械的笑着，莫子敏一边试图结束这场尴尬的对话。可惜黄天佑并没有王理仪那样强大的社交能力，没有察觉到下属的表情。“哎。。。别说这家伙可真闹腾，信息组那边传来的消息，最多的就是这句‘塔塔尔！’ ，可真闹腾啊，你看看！“ 黄天佑孜孜不倦的划动着全息板，把小塔塔尔的”罪状“一一道来——乱刨其他茉约的头发，偷偷拿走老吉克沙尔的拐杖，在小宝保尔睡觉时突然挠他痒痒，以及用自己肚子上的吸盘黏在比自己大的多的海兽身上，成为它们永远挠不到的痒痒。。。。”难怪上次会扒在我们飞船上，会不会觉得是一种没见过的海兽。。哎。。。不管物种如何，小孩的心思永远猜不透啊！而且你发现没有？不管他怎么折腾，似乎大家都不讨厌他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莫子敏明白自己作为大使，弄清楚外星文明是自己的职责之一。黄天佑的念叨让早就超负荷的神经越发痛苦，直到彼得101的辅助子个体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时间差不多的，大使，请准备前往茉约星“

能有这次会谈还有赖王理仪和拉米尔的协商，莫子敏的任务是顺着灵能隧道前往茉约星协商有关迎接布图尔大使的相关事宜，并做好自己常驻茉约星的准备，同时尽快发回有关茉约族文化的信息。虽然和王理仪的工作相比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莫子敏还是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一套工作服——白色的连衣裙上，蓝色的线条带着金粉在其上舞动，胸口是永远不变的，蓝色的地球联合国勋章。这是王理仪礼服的女款，同样采用超织物缝制，但设计的稍微束身以贴合女性的气质，选择它是出于对工作的重视，但更多的紧张的心情。莫子敏一遍遍的用拇指抚平不存在的褶皱，一边伴着两台子个体的护卫前往林长德的实验室，一路上，人群急凑的脚步和简单的交头接耳成为了莫子敏唯一可以挥发自己紧张情绪的救命稻草，自从灵能实体的影响后，空间站军事环的升级改造，外交使团和外交部门的建立，人员配置的调动和主流思潮的引导。。。。地球联合国这台许久没有运转的机器在异星外交的时代前夕开始轰鸣，前进，而作为这台机器的核心，政府大楼的转速决定了整个国家机器的运转。每一个人都明白无论自己身处何职，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整个人类族群的存亡，莫子敏也不例外，来到科学总长的实验室，她尽量不要让自己对灵能隧道的好奇泛滥，让实验室的研究院帮助自己最后一遍检查辅助记忆库里储存的信息以及和空间站的连接。尽管彼得101准备的单人护盾足以让她在水下呼吸行走，但出于紧张，莫子敏还是深吸一口气，快速踏入这片由水流构成的通道，大步走向自己不熟悉的那个世界。

要不是憋着一口气，她很可能会因为惊讶叫出声，与自己充满机械与科技的家园不同，这片水下世界充斥着生机勃勃的生命，对于只见过猫狗的她，甚至是全部地球空间站的居民来说，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除了自己以外的活物，很难再压抑自己的惊奇。不过她不断提醒自己记住自己的身份，作为地球联合国的大使，她要找的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有着米灰色长发，名叫布图尔的茉约。

”大使。。女士，你好！”

她听到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吃惊的四处寻找。。。四条尾巴的鱼，奇形怪状的水下植物，拟态成石头或者别的东西的甲壳类。。。这些千奇百怪的东西中并没有有着蓝色皮肤和米灰色头发的生物。直到自己的大腿碰到了什么，她赶紧停下来，之前的培训中学到茉约将海中的生灵视为家人，她不希望才来就因为弄伤了什么动物而留下坏形象，可当她低头，她看到一个。。。小一号的布图尔？以人类的眼光很难分别这些海底居民样貌上的不同，在莫子敏看来，这个小家伙长着和布图尔一样的米灰色头发，只不过他的刘海盖住了额头，而脸庞被长发包裹，还拿着一把镰刀状的杖，她知道这个小家伙手中的东西是茉约族用来管理海中生物的工具，但却找不到一个符合小号布图尔的，茉约的名字。只有那个在政府大楼听到最多的名字——塔塔尔。

“大使女士，你好！” “啊！你好 !我。。我是莫子敏” 尽管眼前这个外星小朋友的人类语说得并不算太好，但却呈现出一种和他身材极不相称的稳重和礼貌，莫子敏下意识的蹲下来和他握手，“你是。。塔塔尔吧？”

“不是的，我是普鲁尔“小普鲁尔摇了摇头，接着指着吸在自己背后，如今心满意足的团成一团咬着自己头发的小捣蛋鬼”这位是您说的塔塔尔，塔塔尔，这位是地球联合国的大使莫子敏女士”，可小塔塔尔根本不想理会这个什么莫名其妙的“带石”，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外星人哪有普鲁尔的头发香啊？“略略略！” “塔塔尔！不能这样！莫子敏女士是很重要的。。。。”普鲁尔着急的拿杖底轻轻戳了戳塔塔尔的尾巴，希望她能暂时收起平日的松弛，可是却起到了相反的作用，头上的捣蛋鬼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头槌 “不要！普鲁尔你整天教训我！我不喜欢你了！” 蹬了普鲁尔一脚，塔塔尔接着这股劲儿游到莫子敏脸上，把地球联合国的大使舔了个遍，然后开心的尖叫着离开了。 留下又急又怕的普鲁尔，和紧紧抓着“甲胄” 手的莫子敏，示意护卫自己的机器不要因为外星小朋友独特的欢迎方式开火。”大。。。。大使女士。。。您没事吧。。。“普鲁尔的表情写满的绝望和畏惧，自己拼尽全力解除了塔塔尔所有的陷阱，将这个体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淘气大王束缚在自己背上，可这一切，看来最终还是付诸东流。。。。看着普鲁尔快要急哭的表情，莫子敏下意识的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第一次，她的手感受到茉约丝滑的发质，要不是这米灰色的颜色几乎很难想象他们的头发没有溶解在水中。”没事。。呃。。”莫子敏试图安慰普鲁尔，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我们。。。。按照流程来走吧。。可以带我去那个。。。呃。。你们的‘书房’ 吗？”

莫子敏的安慰干瘪无力，然而不同于普通的小茉约，普鲁尔已经拥有了模糊的心灵感应能力，感受到莫子敏放松的心，他收起眼泪，带着莫子敏慢慢穿越茉约星。一路上，那些在情报中出现的茉约们逐渐成为可以互动的，鲜活的生命——24小时中有18到20小时都处在睡眠状态的宝保尔，此刻依旧躲在海草丛中，抱着一只软软的毛线海胆。贪吃的杜松尔即使趴在其他茉约头上，还在咀嚼着他们的头发，借助自己仿生眼的视力穿透海水，可以看见连心藤的下面，在老茉约身上扭来扭曲撒娇的依琳尔。。。莫子敏慢慢可以理解之前培训时王理仪所说的，不同的文化和环境之下，依旧可以有熟悉的爱和团结。

不过在朴承安的眼中，这些小茉约都没有那一个来的有吸引力，一忙完军事环上的活儿，整个信息组都聚在一起，原本用于分析情报的大屏幕上，塔塔尔的恶作剧成为了所有15小队的焦点，在莫子敏前进的路上，可怜的外星海龟，贝壳和甲壳类动物，或者石块或是不知道是什么的物品。塔塔尔将手边能找到的东西丢向莫子敏，构造成了一种独特的欢迎礼炮，可如果他具有拉米尔那样由强大灵能构成的感官，或者能借助空间站的传感器，那他就会明白为什么莫子敏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热情。“你们看”朴承安指向了在莫子敏前进道路的两边“埋伏”的成年茉约，“陈真武，把力场检测仪调过来，你看，他们好像在生成某种护盾。。。” 大家看着屏幕中的读数和画面，塔塔尔投掷出的障碍物在半空中就被弹开，要不是有立场检测仪的帮助，很难让人不去相信这是某种魔法。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讨论者，为塔塔尔每一次的失误感到惋惜，又为小茉约每一次接近目标的投掷欢呼。“哎呦！就差一点！不然这招声东击西是相当好啊！” “承安，你小子可真行。。。。莫子敏不是你女朋友吗？” “瞎说什么玩意儿！”

”不好了！部长来了！”

大家迅速回到岗位，继续一遍遍校对着已经无数次校对的传感器。陆建铭快速穿过，并没有注意到任何异常，空间站的军事环在他和林长德的主持下正在进行升级。作为国防部长的他，每一处都要留心。伴着工程的噪音和士兵们的行进，军靴在金属地板上留下铿锵而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