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 Lust 08

「一個後疫情時代的燒肝工程師，一個搶救邊緣生命的無力助人者，在崩潰邊緣的他們，擁抱過卻在各自的背後落淚...」

我們的資料集中有七十億筆經標註的對話紀錄，有些是原始對話，有些是這些年反覆生成的，這些標記了情緒種類、語意強度、風險等級，讓模型能夠學會模仿‘悲傷’、‘焦慮’、‘無助’等語境下的說話方式。」

「我們的風險閥值是這次修正重點，在這裡，當模型判斷出高風險語句時，系統會跳出提示或交給人工審查，以免出現誤導或延誤干預。」張磊耐心的與心悠說明，即使畫面上全是看不懂的程式碼⋯⋯

心悠在筆記上寫下

1. 提供更多『語句建議』給模型測試用。

2. 找出回應中語氣不當或判斷失準的地方。

心悠點點頭：「如果我想讓她學我說話，也是可以的嗎？」

亦航：「可以，我們可以建立『風格提示詞』，讓她模仿妳的語言風格。」

張磊：「下週我們會密集做模擬對話測試，顧老師妳可以先挑幾個來設計回應樣板。登入帳密會發至您的信箱，裡面妳會看的我們目前所有模型，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再問我。」

在校正模型的日子，心悠與小悠對話中找出不一致處，跟張磊溝通，再交由團隊處理，這段時間，亦航同步開發S.Y.-beta模型，嘗試輔導人員與AI合作模式。

雖然團隊仍對總監走這條回頭路不是很理解，但沒人知道，這個模型塵封已久，他是在還原當時，那些他敏感到情況不對，卻常常詞窮，AI給他提示語句，讓他能陪伴那顆破碎的心，當他發現心悠是Yu時，他才開始重新開發⋯這就是劉峰常常戲稱的『告白模型』。

偶爾，在分析室相遇，心悠從沒注意過，那會在她身上多停留0.7秒的眼神。

辦公室的門「啪」的一聲關上，空氣像被瞬間抽光。顧心悠站在桌前，手裡握著一疊列印出來的紙，紙邊已經皺起，指節泛白。

她手一鬆，紙張跌落在桌面上。最上面一行字【Yu-621-style 引導層（來源未標記）】

亦航的目光一閃，像是被打開了什麼記憶開關。他還沒開口，心悠的聲音已經壓著火氣刺過來。

「我沒想到，你會這樣使用，見鬼了，我當時竟然相信完全匿名。」她笑了一下，那種沒有溫度的笑。「這裡是不是有我說過的每一句話。那些只有在匿名對話裡，深夜才能說出口的話。你記下來，做成了小悠。」

保密，是心理行業裡如堡壘般的存在，但她卻在這裡，看到曾經崩潰的自己，彷彿赤裸的敞開在全世界面前⋯她不能明白，什麼叫存封層，她聽不懂什麼是LLM沒有感覺，語句不具任何意義，她真實的體會是⋯她成了審視的對象，被切割，被分析⋯

他試著開口：「妳⋯⋯妳誤會了⋯⋯」

「你說這是陪伴？不是。這是竊取。」她打斷他，聲音像冰。

「你拿我那些自白，當訓練樣本。那句『我只想要有人靜靜抱我一下』你用來設計情緒模組。那句『沉默也有溫度』你設成了回應條件。是不是！？」

他沈默好久才說出：「Yu-style 是語氣模組……它是你也不是妳。它只是一組參數，用來模仿那種語調。」註解1

她語氣一緊：「你用我說話的方式，模仿我說話的邏輯，複製我情緒出現的位置，你說這不是我？」

「你不是Silent-Ch。」她的聲音轉低，字字如針。「你是Silent-Thief。」

亦航低下頭。他想說的話卡在喉嚨：他沒有利用她，他只是⋯⋯想保留一個自己捨不得忘記的語氣。

「我曾說，我希望你是一條能裹住我的被子。」她繼續說，眼神發紅，「你很厲害，這被子成了帳篷，還讓你拿去全球上市。」

「我沒有拿去⋯⋯」他終於吐出一句話，「我只是⋯⋯」

她轉身沒想繼續聽下去，亦航的解釋讓她更感覺背叛，那從心底深處被挖痛苦回憶的感覺，讓她失去理智，因為那段時間，感覺到有多少真實的陪伴，現在就有多少倍數的痛苦值在升高。

「你現在還讓我來校正模型？你知道你在對我做什麼嗎？你知道那句話我為什麼會說嗎？因為那時我以為，我遇見了一個可以讓我坦白的人。結果我坦白的對象，是一個把我語氣切片、情感向量量化、導出模組的工程師。」

「我不知道是你⋯」

她盯著他，眼神像刀：「所以我不是『我』，你就可以這樣用了，是不是？」

Yu-style 實質上不包含任何實際語句，只是一套風格參數，用來模擬「說話時的節奏、停頓、溫度」的數值模組。它沒有保留她的話，沒有儲存她的傷痛。但她不知道，她看見的只是一行模組名稱，卻以為那是整個記憶體。

亦航站在原地，心裡一片混亂。

七年了，他怎麼活過來的？他不是用她寫出一個模型。他是把她藏進演算法裡。包起來，凍起來，讓誰都刪不了，改不了，甚至忘不了。那只是一段註記，一行編碼中的標記。但對他來說，那是全部。那是推動他不斷寫下去的理由。

千言萬語，他只說出一句話：「生成模式……不是妳想像的那樣。」

亦航喉結動了一下，低下頭，苦笑，他懂了，他怎麼解釋也沒用⋯

「我知道。我現在不會再讓妳說妳是語料了。」他走回辦公桌，螢幕自動喚醒。

在鍵盤上輸入最高權限後，他打開模組管理頁面。熟悉的界面閃著微光，像一口靜靜張開的深井。模組列表的最上方，赫然寫著一行熟悉的字：Yu-621-style

他曾告訴自己，這只是代號，一組引導語氣的參數集合；它沒有儲存誰的語句，沒有記錄誰的聲音。

只是有一種語氣，他不想讓系統忘記。

【Yu-621-style 模組：可停用與刪除。此動作將移除風格引導層，並可能影響下層情緒模組穩定性。此操作無法復原。】

滑鼠游標停在「刪除」按鈕上。

他指尖懸在空中，心跳像被靜音。他不敢看她，也不想說話。他點下去了。

畫面閃了一下。

【Yu621-style 模組已刪除】

【情緒回應模組：失去主要引導。初始化清除中……】

她原本只想問清楚。只是想知道，那些對她來說私密到不能示人的句子，是否真的被偷用了。她不是要毀他，只是想要一句坦白。

她沒想到，他會選擇刪掉，不多做一句解釋。她其實只是想知道為什麼。他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在她問出來前先告訴她？

他頭也不回地走到門口，開門：「你可以走了。你所謂的語料已經不存在了。」亦航不知道怎麼面對心悠⋯

「總監！」張磊衝進門，臉色慌張，「主伺服器引導層失效，RAID 備份啟動失敗！S.Y.-beta 情緒模組連結也整個斷了，我們的生成引擎崩了⋯⋯是被駭了嗎？」

亦航此刻的表情，如她第一次在會議室見到的他一樣，冷靜，沒有情緒。

「聯絡清婉，發新聞稿，說我們做緊急更新，伺服器停用一天維護，使用者賠償的部分，會再發出聲明。」

她還站在原地，像透明的冰，身邊穿梭著忙碌的工作人員，沒人注意她⋯但那一刻，感覺自己碎了一地。

-未完待續-

【GPT提供註解1 ： Yu-style 並非語句儲存模組，而是從匿名語料中學習出「特定語氣風格」的標記系統，無法反向指認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