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与狗:亦師亦友,亦鏡亦鑒》
孔子与狗,原是一段奇特的师友关系。
狗之忠,孔子最为推崇;狗之伏,孔子最善自居。
他自称“吾從下”,是學狗匍匐之道;他教人卧苫枕块,是學狗卧街之智——只是苫块由他人去卧,圣人自坐高堂。
他見冕服者便“趋”,是學狗望肉之性,趋附权貴如犬入庙堂,甘之如饴。
世人皆知孔子言“孝”,卻未察他對狗比對母或許更深情:
孔門養犬死了,孔子叮囑子貢:“埋了,須裹席。”
狗死尚有席子,所謂禮之周至,仁之可愛。
反觀其後,孔子之孫子思,母喪在衛,因講學無暇,一領薄席也不肯遣人送去,徒留一身“禮義”在廟堂,骨肉反倒落得寒涼。
祖父為狗裹席,孫兒不送母席,孔門禮序,真令人玩味。
狗出豪門亦貴,彰顯聖人有教無類的仁心;母出寒舍則賤,正合聖人尊卑有序的家法——世故如禮,虛偽成經,忘恩負義,方入儒門正宗。
後世儒者,更將此類“禮”層層繁衍:苫塊須卧,喪服須斬,祭肉須分,僭禮者須罰;
君子遠庖廚,血腥則自有人代行;君子不言惡,惡事則自有小人承受。
禮失而求諸野,野者未必野,忠犬或已入廟堂。
狗伏,狗忠,狗搖尾,世人往往嗤之以鼻,聖人卻從中悟得“仁”與“順”。
若問禮教可怖,可怖處或不在“吃人”,而在“訓人如犬”,使人自願匍匐,心甘情願以“孝”、“忠”名義套上鏈子,搖尾叩首,代代相傳。
孔子與狗,非辱聖人之言,而是古人心底的一面鏡子。
狗忠而無偽,人常偽而自詡忠;
狗不識禮,卻能無害於群;人尚禮,反而相食如犬。
狗死裹席,人死無席;禮失廟堂,犬性長存。
【後記:訓狗式背書】
孔子與狗的“亦師亦友”,不止留在廟堂,更活在後世的書房裡。
最可怕的,不是狗搖尾,而是人搖頭,搖掉了本該有的質疑。
自古以來,多少學者教人從小背誦聖人言,一字不敢改,一句不敢疑。
小小年紀,就背得滾瓜爛熟,背到咬文嚼字,卻從不咬書本裡的荒誕。
背書,背成了忠犬;思考,思考成了罪過。
於是苫塊可卧,趨步可學,裹席可套,唯獨不許開口問一句:“這道理對嗎?”
訓狗式的背書,就是禮教給人上的第一根狗鏈子。
狗鏈一拴,心口一閉,三千年,萬萬代,馴得比狗還乖。
觀狗知禮,觀禮知人。
要想不被馴成狗,第一步,就是學會不把書背死,
學會拆“聖人”的句子,拆偶像的金身,拆自己心裡的籠子。
【收尾】
觀狗知禮,觀禮知人,孔子與狗,留此為鑒。
狗的最高智慧,不止於忠順,而在於識時務:
遇強則伏,遇弱則吠;仗勢欺人,見肉搖尾,見骨咬人。
這點,後世多少儒家學者學得極像:
對上卑躬屈膝,趨冕服者如犬伏;
對下冷眼冷語,逢弱者先咬上一口,以示“禮威”。
於是狗性成了學者們口口相傳的“傳統美德”:
欺軟怕硬,仗勢欺人,藏在“禮義廉恥”四字背後,
一代代學子,從死記硬背開始,就學會了見人下菜、逢權附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