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_配角戲

某個夜晚，訊息框跳出。

王芳：「最近我們單位有個實習醫生，寫紙條跟我說想認識我。」

皓宇盯著訊息，一時沒回。他皺著眉，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紙條？這年頭還有人走復古路線喔？他是30歲吧？」

王芳：「哪有啦～他跟你一樣大，雖然比較老派，但還蠻有誠意的啊。他還幾次特別把值班時間排得跟我一樣欸。」

皓宇掩飾心底那瞬間浮起的不快：「哇～不只聰明還會把妹，傻眼。」

王芳：「他還常常來我們單位聊天，超明顯的～」王芳接著打字：「然後，前幾天我不小心撞到腳，他第一時間出現關心，還挺暖的說。」

皓宇努力讓回應聽起來像是調侃：「妳是去醫院當偶像劇女主角嗎？要不要我幫妳設計片頭曲？」

王芳：「欸欸～我是系花欸！怎樣？」

他心裡默默歎了一口氣。她說得像玩笑，可是他知道，這樣的她真的吸引人。

當年的王芳，還只是書店打工的小女孩，現在卻在醫院裡成了每個人目光停留的焦點。

而他呢？

只剩下這訊息，能勉強佔據一點她的生活。

「系花？我通常只欣賞內在。」

他打字又補一句：「除非真的長得像明星啦，那我可以先忽略內在。」

「所以，妳腳還好嗎？現在？」皓宇問

王芳沒理他，反問：「欸，你身高幾公分啊？」

「178，怎樣？」

「他也是欸，而且你們有點像。他也不吃牛。」

「是喔？我也不吃牛啊……那他知道妳不吃海帶嗎？」

「這是基本的吧～」

「不過，他是天蠍座，我記得你是魔羯。」

「所以呢？」

他刻意回得隨便，卻沒辦法不在意。

「然後他姓車，我記得你好像也是彰化人對吧？」

「蛤？妳該不會跟我說，他也是彰化的吧？」

「真的就是彰化人啊哈哈！」

皓宇把手機翻了個面，又翻回來看著訊息。最後回道：「欸妳確定他不是我改名換臉來追妳的吧？」

王芳：「你白目喔，才沒你那麼嘴砲！」

他笑了笑，這是他唯一能保留在她身邊的方式──用玩笑搪塞所有難以說出口的情緒。

「說你啦～最近那個‘女神’還有消息嗎？」

王芳突然問。

皓宇心裡一陣刺痛。他遲疑了幾秒，才回：「上週她說要約我吃飯啦，但她信仰有點怪……搞不好是什麼神祕教派，蠻怕的。」

「哇靠，不會是邪教吧！」

「還不確定，但感覺不像正常宗教啦……不過天涯何處無芳草嘛～」

「你少來啦，你還是找個正常一點的比較實在！」

「我有啊。」

「真的假的？誰？」

「妳啊。」

對話框靜了好一會，皓宇看著那顆灰色的「已讀」不動如山。他忍不住補了一句：

「不過妳追求者明著一個、暗著一個，我怕我排不上號。」

「哪有啦……不過我好像沒跟你說，我跟鄭傑分了欸。」

他早就知道了，但裝作驚訝：「哇～然後咧？就馬上準備銜接醫生戀情？」

「才不是啦，是剛好有人對我不錯。」

「那妳高興就好。」

她停頓了一下，丟來一句：「有人說我長得像郭雪芙欸~」

皓宇看著這句話，並笑不出來。

「……妳想太多，郭雪芙漂亮多了。」

雖然皓宇這麼說，但內心其實也這麼想

「欸欸～我也有大眼睛欸！很多人都說像。」

「不像啦。」

「哼～你真的很白目。」

他知道，話題總是這樣結束的。她想講，他就聽；她太認真，他就打岔。

因為他太在乎了，所以只能裝作不在乎。

他不是那個實習醫生，也不是身高一樣、習慣一樣、星座剛好對味的那個人。

他只是那個在對話框後面，安靜打字人。

只要她願意開口，他就會回。

即便，那些話背後的心情，他永遠沒能說出口.....

默默的守護著妳，永遠是配角戲。 
偷偷的看著妳，偷偷的隱藏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