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What If．第三日 如果你從沒學會「乖」

你是那種從小就會「讀空氣」的人。

不是特別聰明，也不是特別愛討好，但你總會在別人還沒說出口之前，微微調整自己的語氣、笑容、坐姿。你知道大人們的眉頭代表什麼，也知道什麼時候該懂事、該安靜、該說一句讓人寬心的話。

他們說你是貼心的孩子。你以為那是稱讚，也真的努力做得像樣。

你總是先確保別人開心，再考慮自己有沒有什麼想法。你告訴自己「沒關係，我可以。」就這樣一路長大，把這種「我可以」用得太順口，最後變成了一種自動運作的習慣。

你不是沒有夢想，只是學會不去打擾別人。不是沒有脾氣，只是不想讓場面難看。

你總在聚會裡做那個讓氣氛不會乾掉的人，也總是提前察覺情緒不對的人。只要空氣一凝結，你就全身不對勁。好像氣壓低到哪裡，你就會先窒息。

後來你做了業務工作。你以為那是要夠強勢、夠自信的人才做得來。但你靠的是另一種方式生存：你不搶、不硬、也不急，只是夠會傾聽、夠不讓人不舒服。你溫和、穩定、討人喜歡，在客戶之間風評極好。從沒跌出過Top Sales的行列。

你靠的是那種乖巧的邊界感，永遠不越線，永遠讓對方覺得舒適。

但事情總是有代價。

當你到了該晉升的時候，到了某個高階後，開始有聲音出現了。你不夠「狼性」，也不夠「有企圖心」。你太會妥協，太會顧全大局，主管一說「那這個案子給你，你比較能處理」，你就點頭。別人搶下的案子，你幫收尾。別人爭取來的資源，你幫分配。

你漸漸成為一個角色... 好說話、願意犧牲、愛公司、替主管收拾殘局。你知道他們喜歡你，因為你乖，因為你從不麻煩別人。

但有時候，你也會在心裡問：

你真的需要這麼乖嗎？這麼聽話，這麼善解人意地幫別人擦屁股、讓位子、補破洞？
如果你不是這樣的人呢？
如果你學會了拒絕，學會了大聲說「不」，學會只顧自己，學會像一隻張牙舞爪的刺蝟，或是只為自己覓食的豺狼呢？

你做得到嗎？在這樣的環境裡這麼久，你有學會嗎？
你會變得更成功，還是會變得更孤獨？

但你知道答案。

你從來不是那樣的人。

年紀漸長，你也不再勉強自己成為別人眼中的理想型。你看清楚了那些制度下的期待，也更能溫柔地接納自己的輪廓。

你也曾懷疑「乖」是不是讓你錯過了什麼，但現在的你知道，有些性格，是一輩子的命運。你可以不再讓它決定你的一切，但你不必把它剪除。

你終於明白，你的世界只屬於你自己，與他們無關。

你只要認清自己，然後誠實地活在那個範圍裡。你不會變得更狠，也不會變得更叛逆。你只是越來越知道，什麼叫「對得起自己」。

如果你從沒學會乖，也許你會是另一種樣子的大人。但那不是你現在的樣子。你也不再羨慕別人有什麼樣的牙齒和爪子。

你只願意練習一件事，就是在自己的身體裡安靜下來。

哪怕整個世界都要你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