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生活

好久沒有入戲院院看電影，更久的是記憶中也撈不出曾幾何時看過任何片尾credit播完劇終後有觀眾衷心鼓掌，感嘆主角生命之作，然後默默離場的一場電影。

從戲院出來已經是晚上1130，外面的風雨很兇，路燈和交通燈光映下雨點斜線再斜線的吹動著。我買中東包作宵夜的念頭，一刮而銷，眼看對面馬路的士著燈，趕快衝過斑馬線；慶幸師傅冒險在雙黃線上停車接我。算是躲過一劫，以最低限度淋濕的狀態回家，烤麵包蘸辣油沙丁魚吃著。洗完澡出來已經是黑雨了。

這個夏天，天氣飄忽不定；時而酷熱，時而暴雨。可我喜歡雨天；夜裡的狂風暴雨也很有感覺。如果眼睛不太累的話，我希望可以多寫幾個字。

《好好拍電影》2021年已經上映，一直很想去看卻又錯過了好幾回，這回高先搞特別場，我心依然想去看；但是事忙也沒有特意放在心上。幸而老公還記得，下午去買票發現票務緊張，趕緊買下了票。票價$80；就我們倆近幾年消費的都是是早場$50的人來說，就是很奢侈；也示我等誠心。

看電影的回饋impact很大，啟發各種的思緒，想法可說值回票價，它帶來的快樂甚比無價。看紀錄片尤其。人物紀錄片，主角是許鞍華導演，聽過她的名字，但看過她導的電影確實少數，在電影《好好拍電影》裡面提及的作品當中，我只看過兩部，《女人四十》和《桃姐》都是得獎之作。

許導演作為導演的一生有好幾次高光時期，也有幾段歷時十載許的低潮；人生嘛-漫漫長路。但君只思一事就是一直拍，並無一蹶不振，就是一味往前走，堅持做自己相信自己做得好的事。以我說這件事非常難，也非常難得；拍電影的自然得賣電影，當票房不認同你的時候，能夠仍然認同自己，相信自己的才華，相信自己的價值。這個點的我，覺得真不容易。當然也希望往後我再看這一段文字，心裡已是別有一番風景。

有一段我覺得有趣的很，人到七十的許導演在中國趕場做電影宣傳被傳媒問著重複的問題，問得她累死了的時候，她蛇去了吸口煙，透透氣；埋怨說 “煩死了，一直問我怎麼看女性電影...”這跟我從摯友音樂家Joyce Cheung訪問口中聽過的回覆口吻一致，我的結論是大概在男性dominant的行頭裡能幹的女性多大沒有太放心思思考性別或性有所別之事。她們就是載頭載腦的想把事做好，淋漓盡致；戲裡說電影學院也好，文學教育裡也好教得就是得把事做得好，就得是一個奮不顧身的做到血吐人亡而止。

那一刻我感概的想送摯友四字，祝願她 “事好.人好”。許導的戲好像拍得挺好了，獎得了好幾座，終生成就獎也拿過；她形容自己像是嫁給了電影。有些受訪的朋友同行說她的電影裡反映了導演內心的孤獨感，覺得自己一直在飄零；有個同學形容她的人生觀灰暗，悲觀主義；許導像是被戳中卻又裝懵地掩飾著，圓著嘴說了一聲“喔！是嗎？” 我希望她真誠回顧生命之時發現當下的自己， “人” 還是活得好好的。

一生不嫁，放下兒女私情專心地工作，除了許導，我也想起了聖保羅男女學校的第一位校長胡素贞女士。一心一意投身工作確實難分身乏術，建立家庭，維護培育。然而電影如教育工作一般對社會的影響力甚是巨大，之所以如此，離場時的掌聲確實是實至名歸。

生活中許導煙不離手，侯孝賢導演在頒獎禮上也樂得模仿斯人；許導老了，讓我聯想起我有一位姑姑，抽了大半生的香煙；她也老了。人生幾許若有機會下次再見她老人家，姑侄倆可以來一根，煙雲以伴。禁煙的老公聽了我之想法竟然也輕輕默許，我那位總是佛的淡淡然的姑姑。

時間凌晨0145，雨終於緩下來了。

風雨有時；停亦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