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腓尼基人(part5)

第五章：影中的證人

夜色沉沉，霧更濃了，倫敦像是陷入某種窒息的沉默中。

福克斯走入白教堂區一間名為「赫卡特之燈」的小酒館，這裡是情報販子、逃犯與無名劇作家的避風港。他來尋找一個不被官方承認的證人：瑪蒂爾達·羅伊，一位曾是考文特花園劇院的佈景設計師，三週前突然辭職，據說在排練時目睹了某個「不該存在的表演」。

酒館燈火昏黃，牆上掛滿褪色的面具與古劇海報，福克斯點了一杯黑啤，坐在角落，很快，一位身穿深灰斗篷、臉色蒼白的女子坐到他對面。

「你不是警察，」瑪蒂爾達低聲道，「所以我才願意開口。」

她從衣袖中取出一張破損的舞台圖紙，紙張右下角被燒去一角。

「這是赫伯特最後一次修復前給我的草稿。他說……那不是裝置，而是一種聲音的陷阱。」

福克斯眉頭微動。

「他讓我在舞台底下安裝六個共鳴箱，排列成一個反向共振圖案。」她的手微微發抖，「我以為是什麼實驗劇場……直到那天晚上，我在後台，聽到一段……奇怪的低語。」

「怎樣的聲音？」

「像是……一種古老語言的殘響，卻不是從口中說出來，而是從牆裡滲出來的，我看見赫伯特跪在舞台上，像是在祈禱，但他眼睛是睜開的，眼神……很空，不像是他自己。」

福克斯安靜片刻，然後問道：

「你有沒有聽懂那聲音？」

「我不懂，」瑪蒂爾達搖頭，「但我記得……有三個詞反覆出現，我後來查了一整夜，是腓尼基語。」

她從口袋掏出一張紙條，遞給福克斯：

“Ba’al-Mavet. Melach. Esh.”

「死亡之主、鹽、火。」

福克斯盯著那三個詞，低聲唸出，聲音幾乎不可聞，空氣頓時變得凝重。

「那不是咒語，」他終於說道，「是呼喚。」

當晚，福克斯返回住所，在案牘間逐字比對赫伯特留下的片段與那三個詞，他意識到：赫伯特可能誤讀了卷軸內容，以為自己在重現一場古老的封印，實則打開了聲音之門。

「死亡之主」是古腓尼基神祇摩特，其信徒相信祂可透過聲音召來，不是語言本身，而是聲音的排列與意圖。

凌晨，福克斯前往市郊的解剖所尋找賽西爾，進門時，他愣了一下，賽西爾正蹲在另一具新屍體前，神情凝重。

「福克斯，你得看看這個。」

死者是一名報館編輯，三天前刊載了關於赫伯特生前參與「祕密儀式」的匿名報導，他的喉嚨同樣纏繞紅絲帶，舌頭被割下，嘴裡灌滿鹽，雙眼睜大。

屍體旁，留下一張報紙，上面手寫了一句話：

「那些讓聲音傳播的人，也得沉默。」

福克斯輕聲道：

「這不只是儀式的餘波……有人，或者某個信徒，開始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