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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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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拒絕後,我還是進來了|俄烏戰爭下的白俄羅斯

文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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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的概念與想行走的東歐是地理和人文上的。當時,想去前蘇聯地區的心情接連受疫情和戰爭影響。

戴個頭盔:我理解在政治正確上,俄烏戰爭期間不要進入被制裁國家;但在地理人文上,由於我兩年多剛好遇到了前蘇聯文化,對該地區很好奇。當時地理位置已去到臨門一腳。


2022年4月,我在進行自己人生的第一次環球旅行。雖然用了一個這麽大的主題,回看那半年多的旅程,其實大部分是環歐洲大陸的東西南北中

環球旅行,從亞洲到歐洲。我心里最初的構想是搭乘"西伯利亞大鐵路"又稱第一亞歐大陸橋,號稱世界上最長的鐵路。

關於西伯利亞大鐵路有兩種版本,一是連接莫斯科和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參崴)的9288公里鐵路,二是從莫斯科前往遠東的逐條路線的總和,包括向南分支進入滿洲里的中國東北支線、經蒙古國進入北京的蒙古支線,以及包含貝阿鐵路在內的其他支線。

比如從中國北京到莫斯科旅途時間大概140小時,其中有六個晚上在火車上;

也經常聽說從內蒙古的滿洲里口岸出境,橫跨亞歐大陸抵達歐洲東部,俄羅斯首都莫斯科。

我有一位生活在美國的台灣朋友,2018年6月就是從滿洲里陸路入境俄羅斯·後貝加爾,當時的他一共花了128小時在火車上。他說這是僅計算從滿洲里到北歐芬蘭首都赫爾辛基(俄羅斯段)的部分,如果加上烏茲別克斯坦及中國段,在火車上的總時間需要近200小時!

2022年4月,由於疫情關系,我最終選擇從香港直飛新加坡,再到倫敦。


經典的西歐七國是大多遊客常去的國度:法、英、愛爾蘭,盧比荷 (盧森堡、比利時、荷蘭) 和摩洛哥;然後是北歐五國:丹麥、瑞典、挪威、芬蘭和冰島;南歐五國、中歐九國等等...

歐洲東部比較複雜,冷戰前,東歐主要是一個地理概念,一般指西起波羅的海-黑海一線,東至烏拉爾山脈的東部地區,即當代的俄羅斯、白俄羅斯、烏克蘭、摩爾多瓦和波羅的海三國;冷戰時代以來,東歐、前蘇聯成為一個政治概念或稱泛東歐,蘇聯的所有歐洲地區的加盟共和國以及所有華約國家都可以被算在東歐的範圍之內。

我自己的概念與想走的東歐是地理和人文上的,雖然仍深深籠罩在俄烏戰爭的政治之下。


2020年春天,想辭去體制工作的念頭與疫情竟然不約而同;六月,我終於重獲了自由,世界也封鎖了。

回望走過的疫情閉關期,盡管滿滿的沉重與陰影,但世上沒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數。被強制閉關、慢了下來,有些人發掘了平時沒想到的愛好和技能。比如有人說終於學會了烹飪或做得更好了,有的人扎進了手作小物,織毛線、捏泥土、鉆研各種刺繡針法等等...

而我,跟著一個旅行播客主播開啟了「前蘇聯文化的人文地理大門」,將近兩年的時間,我的耳朵與心靈跟隨著他的聲音與過往旅行去環遊世界,特別是東歐、前蘇聯。

主播是一位地理歷史知識控,對世界各地的地理和歷史有著濃厚的興趣,尤其是那些具有覆雜歷史背景的地區;同時,他也偏好去冷門地區旅行,喜歡前往非主流的旅行地點,尤其是前蘇聯國家、漠南非洲和伊斯蘭世界等,希望親身體驗和了解當地的人事物及值得關注的議題。

經由他奇幻的分享,遙遠、神秘的前蘇聯對成長在台港的我極具吸引力,這有點像西方嬉皮士被神秘的東方文化所吸引。

於是,2022年終於啟程去環球旅行的我,當時身在東歐波羅的海·立陶宛的我,在知道首都維爾紐斯仍有直達跨境巴士到白俄羅斯首都明思克,好奇前蘇聯文化與喜歡走陸路過境的我馬上決定要搭乘這輛大巴前往白俄羅斯首都,盡管在地理上,它距離基輔北部約400公里,被叫作離戰爭最近的首都;在政治正確上,當時歐洲與白俄羅斯的外交關系是非必要不進入。


在來到立陶宛之前,我在芬蘭。在未發生戰爭之前,芬蘭首都赫爾辛基有高鐵直達聖彼得堡,運行時間約3.5小時,一日四班;戰爭爆發後,歐盟針對俄羅斯對烏克蘭的軍事侵略,實施了一系列前所未有的、大規模的制裁措施。於是在制裁之下芬俄口岸關閉,交通阻斷。

我沒辦法坐上這輛傳說中的跨國高鐵去內心好奇許久的前蘇聯國家。

於是,在想去前蘇聯地區的心情和渴望接連受疫情和戰爭影響。當我人在維爾紐斯,知道當地仍然有跨國大巴去前蘇聯國家白俄羅斯的時候,心情是驚喜和意外的,要去的心情一下到達頂峰,無須思考!


2022年3月,白俄羅斯因支持俄羅斯入侵(提供領土作為進攻跳板,允許部署軍隊和導彈)而受到西方國家連帶制裁。在歐洲的主流和政治上是不希望國人去白俄羅斯,比如他們發出強烈的旅行警告、航空限制和經濟制裁,如切斷銀行或金融機構使用SWIFT網絡進行跨境支付信息傳輸等,類似當時國內的非必要不旅行,如因商務或其它情況需要進入,必須有一個特別的注腳。

那天中午,我們一行人拿著護照排著隊伍,在上車之前,司機會在車門口先檢查護照,他似乎習慣了西方人去白俄羅斯護照本上有特別的注腳,而看到我的一片空白。這種短暫的慣性邏輯似乎讓他忽視了黃皮膚黑頭發黑眼睛的我並不是西方人,我的護照也不是西方國家。他直接、堅定地對著我比了個「NO」的手勢。

一向不怎麽勇敢的我,不知道為什麽,那個當下和現場,我也堅定且清晰地和司機解釋著:

Visa-free access to Belarus for HKSAR passport holders.

香港特區護照持有者可免簽進入白俄羅斯。

我並不是西方護照,不在他們的制裁新規內。香港與白俄羅斯從2019年4月雙方延長彼此簽證由14天至30天,查詢網絡與官方資訊,仍然是有效的。

我在現場與司機解釋:持有的護照無須簽證,也不需要其它證明。司機帶著我去了巴士邊上的辦公室核對資訊;但等了幾分鐘,辦公室專員還沒查出結果。眼見距離開車的表定時間僅有兩分鐘,我又跑回巴士旁邊將自己查詢到的資料給司機看。

好在,人很不錯的他又陪著我去了趟辦公室,在得到相關確認後,他朝著我點點頭,我們就一起上車了。

那一刻,我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踏上台階,進入車內,我的心情交織著一邊感覺不太真實,一邊開心著嘴角忍不住輕微上揚。


我沒想到在通關事件,我能夠在極有限的時間內解釋與爭取成功。在我順利地坐在車里,看向窗外,在我們剛剛排隊的地方,現場還有至少四名青年,看起來是西方人,由於沒有特殊的加注,他們只能留在原地。(備注:「護照上特別的注腳」是我在現場的聽說,由於當時較為混亂與緊急,不一定準切。在寫作本文時,我查詢網頁與AI,未能找到明確的資訊。)

沒想到,這只是我陸路過境的第一關。大概車開了半小時,我們來到立陶宛與白俄羅斯的邊境。在櫃台前等待海關人員蓋立陶宛的出境章,海關姐姐依然問白俄羅斯簽證的問題,一樣的解釋與回答之後,我看著她身上顯示立陶宛國徽的制服,心里想著不知道是北約還是歐盟不想你去白俄羅斯,還是所有的海關人員都必須查驗你去鄰國的簽證?

還好,只是等立陶宛海關人員出去再詢問一遍同事,最後順利蓋了出境章。

在我入境白俄羅斯的時候就很不一樣,一路暢通與絲滑,完全沒有額外的詢問,只有傳說中白俄美女的微笑。

對了,在車程中會有邊檢人員拿著小相機上車拍攝入境乘客的樣子。

這特別的一次陸路過境,我總算虛驚一場報以成功落地。

後記,在2023年7月,疫後解封不久,我從香港機場飛泰國,第一次遇到航空公司櫃台人員查得很嚴格,比如需要返程機票;好在幾個月之後,出境遊似乎恢复正常了。

下一章是《被制裁的白俄,消失的酒店前台》

立陶宛出境亭
白俄羅斯
CC BY-NC-ND 4.0 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