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弹丸论破里的“欺骗者”类型角色和心理操控

　　【注意事项】

　　本文为碎碎念式个人感想随笔，非正式分析。

　　个人观点存档，如果看法有异，欢迎读者自己写文章。

　　【重点注意1】

　　本文同时涉及：

　　原作

　　弹丸论破1

　　弹丸论破V3

　　同人作品

　　弹丸论破A2

　　弹丸论破伊甸园

　　——的关键剧情和设定等内容。

　　阅读即剧透，请一定注意！

　　【重点注意2】

　　因本文涉及对原作者意图以及叙事技巧的思考，对观众视角的讨论不可避免。

　　因本文涉及写作角度的思考，部分内容中角色将被作为叙事装置而不是作为人的个体讨论。

　　本文可能造成观众对故事沉浸感的破坏和不适，请谨慎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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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口聊几句弹丸论破（原作及同人）中对带有“欺骗者”这类原型特质的角色的塑造。

　　原作中以骗子为主题的角色，最明确的主要就是瑟蕾丝和王马。

　　说实话，如果只看写作本身，我并不那么满意瑟蕾丝的塑造和执行。她身上的元素很多，如清醒/自欺/危险/可悲......但每一项都显得不够重。

　　但是我喜欢第三章的动机是钱这点。

　　钱”作为动机，是手段的升级不是降级。

　　黑白熊/江之岛盾子的目的是“制造绝望”，不是“提供情感剧场”。她又不是真的来导演真人秀的，她是来制造认知病毒的。

　　如果说桑田/舞园和大和田的案件让群体和观众还有迂回余地，那“一大笔钱”这个明确的、要求人将生命（他人和自己的）和眼前利益作计算的纯粹物质动机，确实可以进一步打破一些人的心理防御。

　　王马的话，他的“欺骗”主要集中在认知操控以及情感操控上（故事里和故事外），但主要问题是后期的执行太让他依赖入间的发明了，基本机械降神了。

　　而原作作品还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在“心理操纵”（无论是对观众还是对角色）上其实做得并不够彻底。

（注：我知道商业作品有其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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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一下A2。

　　有一段剧情，大致就是超高校级的记者（读卖日经）利用群体第三章三死后（还被迫直面挑战人性底线的凶手和案件）的绝望心态、信息断绝和凝聚力的消散，主动揭露自己是黑幕之一（现在还剩三人）并表示要协助群体打倒黑幕首领（三王寺帝），从而利用群体抓救命稻草的心态、信息不对等和权力真空等来操控群体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主要想提的是，这种操控手法决定了他不能暴露另一个黑幕（虹上伊吕波）。

　　他之所以能操控群体并维持自己的权力，最主要依赖的是将自己设定为群体唯一信息源和唯一希望源的垄断。虹上就算再怎么无能，她也是黑幕之一。

　　若读卖暴露她的身份，就等于自己削弱自己的掌控力，这在策略上是荒谬的。

　　且虹上由于过于无能，甚至无法预测她会怎么犯傻和破坏计划。读卖的计划本来就是孤注一掷的走钢丝式赌博了，没有理由主动引入更不可控的风险。

　　所以，认为读卖是在保护虹上，或者认为读卖的行为前后矛盾（之前在私下会面里讽刺虹上并声称与虹上断绝来往），说直白一点是非常天真的想法。

　　不过赌博仍然是赌博。

　　虹上仍然可以自己自爆身份，这是读卖控制不了的。如果虹上真的选择自爆，即使他的描述和修辞手法会让虹上在群体的视角感觉上比他更不可信，也无法阻止他的权力降级。

　　举个例：

　　假设这座城市里正在闹饥荒，但只有一家商店N卖食品，城里目前找不到其他食物来源，而市民都出不了城。

　　此时市民就只能去商店N买食物，即使商店N已经被爆料之前有黑料，且也无法保证现在卖的食物是否安全——因为不买就得直面被饿死的恐惧。

　　那么，商店N自然没有理由主动暴露商店I的存在——这等于给自己制造竞争对手，破坏自己的商业垄断和权力。

　　而如果有人指出商店N也许不可靠，反而可能被群起而攻之——因为此时在大家眼里，承认商店N有问题等于承认自己可能只有饿死一条路可走。

　　因此，当前田质疑读卖的可信度时，自然会被群体激烈反对。

　　他们维护的不是读卖日经这个人，维护的是“我也许可以活下去”这个好不容易出现的概念——即使很可能是又一个幻觉。

　　而读卖通过认知操控强行把这个概念和他自己绑定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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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真正的心理操控，或者说“优秀的谎言”要成功的核心要点：

　　不是“说假话”本身。不是强行要求对方接受自己或听从自己。不是逼迫、索取或乞讨。

　　而是制造需求，或识别对方现有的需求。

　　然后暗中强行将自己塑造为“那个能满足需求的人”——甚至不需要你真的事实上能满足，只需要让目标相信，或不得不相信你能满足。

　　——弹丸论破式故事里的黑幕，其洗脑手段的底层逻辑其实也是同一个道理：

　　让群体自己内化“服从我的规则(操控)＝有机会活下去（满足需求）”这个逻辑。

　　然后自然忘记“黑幕实际上可以随时随地杀掉任何人，他们没有真正的限制和理由非得让某个人活下去”这个事实。

　　而识别这种操控的重点刚好会反过来：

　　思考“我现在为什么会感到有这种需求？为什么我非得马上满足这种需求？谁让我有这种感受？”

　　对了，在写作层面上，读卖日经也是少见的、将超高校级才能（记者）不仅仅作为好看的标签，而是自然内化为整个行为模式和人格的角色。

　　原作者不需要天天强调他是超高校级的记者，他的行为自然说明他为什么是——他所采取的策略，基本就是视角操控，舆论引导，情绪煽动、选择性释放信息和叙事重构等经典手段的直接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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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PEG。

　　读卖同样是以“欺骗者”为主题的角色，和鸦一样。

　　但鸦的“骗”是完全反过来的，几乎全集中于向内的自我满足式自欺上，而非读卖那种有意识的、目标导向的向外欺骗。

（注：这不是说角色只有或只能有一种欺骗特质，而是指整体倾向。）

　　一个“向外的谎言”，无论再巧妙精致隐蔽，都有被打破的机会和可能——因其最终的目的是作用于外界。

　　那么只要“外界”这个变量开始产生变动，甚至超出了说谎者的掌控范围，“谎言”本身作为工具的价值和效果就可能开始消失。

　　这种使用“向外谎言”的说谎者之所以说谎可能有各种原因，但最终谎言不是他们的本体，而是用来达成目的的手段和工具。

　　例：

　　如果市民开始自发产生“为什么会只有商店N可以买食物”“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商店”“商店N真的只是想给大家提供食物吗”这种质疑时，商店N的垄断和权力基础就将开始动摇，甚至可能连“继续开张”（说谎）的必要都会消失——因为其真正的存在目的本来就不是给市民提供食物，而是利用市民作为底盘资源打击城市的掌控者（三王寺）。

　　所以，而如果按上文“优秀的谎言”（心理操控）的定义来看，鸦的“向内谎言”在功效层面不仅优秀，而且几乎是完美的。

　　当制造需求者和满足需求者是同一人时，当骗子和被骗者是同一人时，当手段（自欺）等同于目的（自欺）时——

　　这就是完美的闭环。

　　谎言不会失效，谎言不会被打破，谎言的存在不会失去意义，因为谎言即是本质。

　　在虚假的地基之上建立商店，开张商店只为了满足“开张”这个动作本身，出售着最终只有自己会需要的商品，却责怪和诅咒所有其他市民为什么不来照顾自己的生意，最后随着本就不存在的地基一起崩塌——

　　单从设计美学的角度来看，这难道不是一种最完美的残忍吗？

　　鸦当然是个极其优秀的角色。

　　但要真正体现这点，其实很大一部分是，也必须依赖于对她的实际叙事执行，以及和整体故事的契合，而不单是独立的静态角色概念本身。

　　这也是很考验作者的。如果单有优秀的角色概念，但是执行拉跨，那结果就是拉跨。

　　从写作的角度来看，能真正写好一个在能力和概念上都真的能令人信服的“欺骗者”角色已经很难，如果此“欺骗”集中于自我欺骗则难上加难，而不仅写好自欺，还让观众也接受角色的自欺，基本上可以说是炫技（褒义）了。

　　这就是非盈利作品的自由度。

　　作者真的能也真的敢用叙事对观众进行心理操控，也真的能/敢让角色对观众或其他角色进行心理操控，具象化言语/情感/认知即武器的概念，而不是像原作弹丸一样只停留在言弹上。

　　所以我最喜欢的以“欺骗者”为主题的角色反而都在同人作品里。

　　（注：在作为人的层面我不喜欢鸦，不代表在作为一个角色的层面我不喜欢鸦）

　　其实真的要写的话还有很多能写的，比如其他原型变体角色，但再写下去会没完没了，然后导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分区，所以先停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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