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初見你時
他會有很多人生故事,長達十四年的,每一個故事都會是獨一無二,三十四歲的他還是一名鼓手,我希望他三十而立,三十歲是他新的人生階段,他能泰然處之。如果我有很多錢,如果他喜歡錢和一丁點的陪伴,我希望我用一小時四百塊的價格僱傭他,成為我的鼓手老師,讓他知道,他的存在如果非要用金錢衡量,至少在我這裡,是能比得上很多一線鼓手的。在這樣的小地方,每天陪我一個小時,然後告訴他在酒吧的工作請量力而行,照顧好自己,你在我這裡永遠可以得到暫時的休息。
可是我痛苦於自己暫時只能用一小時一百七十五的價格僱傭他。今天的他看起來蒼老了許多。手指頭也不再是年輕時的手指頭,有些臃腫和粗糙。即使像我這樣不十分珍惜手指,經常不塗護手霜的人眼中也能看出,他的手經歷了很多事情。就像他的滿臉胡茬,淡淡的黑眼圈。我那天刻意化了一個深色的妝容,這樣顯得冷淡一些。我把他教給我的所有知識整整齊齊地打進聊天框,每天抽空打打鼓,就像他教我時的那樣,其實說實話,我並不是很喜歡擊鼓,我喜歡那種節奏感,打擊樂獨有的直白的宣洩的感覺,比如,他在等我的時候,獨奏了一段,鼓點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快,可是絲毫不混亂,反而十分協調,速度越來越快,速度達到巔峰時,情緒也爆發殆盡,他的一股情緒在鼓點的平息聲中得到安撫。
這也是他所說的音樂療癒所在吧,靠音樂而生,音樂有時讓他痛苦,就像練鼓時枯燥的擊鼓動作一樣让人感到無趣,可是音樂有時也是我們這類人的救贖。我們可以盡情埋進音樂裡,忘了這個世界,也忘了我們自己。
我甚至希望他,他,陪伴了他多年的女友能和他復合,他們能夠不計前嫌,好好在一起,我覺得這件事情讓老師憔悴了很多。如果我有魔法,我會讓他高高興興地純真純粹地活著。不需要擔心父親病重,不需要因為一些世俗的責任而埋沒了自己的靈魂。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找自己的道路有多么艱難。我小心翼翼地選用了和他選用的同一個關於挫折的詞。
我不知道他是否會覺得冒犯?關於死亡,關於自我。
我的父母在多年前就去世了,我曾經有整整兩年的時間腦袋空空,重度解離,後來可能是因為自己比較倔強,僥倖活了過來。我和所謂的血緣關係的親人決裂,獨自出來學習,努力了一年終於能給自己賺夠生活費並買下一臺電腦租下一箇大房子。我對老師說,我有姐姐和媽媽,他們一周回來兩三次,平時一般不在,我把自己偽裝成普通人的樣子。老師只從別人口中得知我在做兼職自己賺錢。我並沒有告訴他,這個房子是我自己的。我一個人生活,我的家人只有一隻小貓。那天我聽他說,他的姐姐很心疼他,經常給他做好吃的,我可能是嫉妒了或者羡慕了,後來想想,老師挺幸福的,再後來我告訴自己,有人好好待他我就放心了。老師是正常人,擁有正常的家庭,在正常的年紀遭遇那個年紀可能面臨的挫折。我所遭遇的可能提前了,也可能我本身就得遭遇這麼多。
總之,我要睡覺了,我還是想再說一句,老師的眼睛好好看。每次老師來之前,我都會在鏡子前端詳自己,希望自己很美,也好奇老師喜歡的那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我尊重她,因為他喜歡她。這可能是我的青春期末期的一些幼稚的想象吧。所以,為了安全和合理,我會把這份情感深埋在內心。
昨天上課前我打掃好衛生後,想出門給老師買食材做三明治,結果老師提前到了,那時正下著雨,大雨已經轉小雨,我走到一樓的樓梯口,隱約看見一個人影,就是老師,他沒帶傘,我把傘遞過去。他禮貌地說自己經常不帶傘,他喜歡雨,下雨對他來說是一種療愈。他說我在等他嗎?我覺得這個問題有些不敢回答,我說,沒有,我沒有吃飯,想出去買點吃的,老師說,要不我們一起?我看到老師淋了雨,我說,要不我先把您送到家吧,然後我再出來買吃的。於是我照做了。其實那天早上,我因為沒帶傘,剛好趕上了暴雨,自己全身濕透了,我並不喜歡雨。我喜歡大晴天。因為在偌大的晴天裡,所有的憂鬱都會無處遁形,被太陽曬乾曬透。
當然,在這個時候,我不再需要額外補充維生素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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