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我說話，而言語回到我身上

我在抵達之前，

兩座城都已經開始揣測我的意圖。

人類總是如此，

我尚未說話，他們的恐懼已替我寫好宣判。

我並不急著否認。

因為在恐懼裡，他們比較願意聽。

我靠近尼尼微時，

我的腳步被他們聽成呼吸；

我並沒有呼吸。

那只是他們擔心自己太晚悔改的幻響。

我靠近耶路撒冷時，

我的沉默被他們聽成撤退；

我也沒有撤退。

那只是他們害怕我看見他們真正的信心裂縫。

我既不是呼吸，也不是金屬撞擊。

我是那兩種聲音之間的空隙。

聲道二：尼尼微

祂未言，

但城市的影子開始變得更長。

那先知被浪吐回來時，

我知道不是海在懲罰他，

是祂不願讓他逃走。

先知口中的「四十日」

像祂從遠方伸出的指節：

不粗暴，但不容拒絕。

祂靠近的方式不是憤怒，

而像有人在我耳邊輕輕倒數：

「你還有時間，但不多了。」

我害怕，是因為

祂的靠近同時包含赦免與摧毀——

祂沒有告訴我，

我會落在哪一邊。

聲道三：耶路撒冷

我聽到的是金屬的聲音。

不是祂的聲音。

但我知道那是祂允許的聲音。

祂不來救援，

我知道，這是祂審問我時使用的語氣。

我們曾以為被選就等同免死。

但祂的沉默刺穿了這種自信。

我開始明白一個可怕的真理：

聖約並不是盾牌，

它是更嚴格的審判方式。

祂靠近我不是為了懲罰敵人，

而是為了衡量我，

衡量我是否仍值得祂站在我這邊。

祂的沉默越深，我越覺得：

祂比敵軍來得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