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鬆鬆話一戰 第十八章 未完畢的休止符：戰爭在和平中延續

當各國代表在凡爾賽宮簽下停戰協定時，他們以為畫下的是句號，殊不知只是寫了個逗號。這場"終結所有戰爭的戰爭"，最終成了下一場更大衝突的漫長序幕。歷史總是如此幽默：人類最擅長從歷史中學習的教訓，就是從不學到教訓。

【第一幕：被辜負的犧牲】

停戰後的第一個聖誕節，倫敦街頭掛上了彩燈。一個失去三個兒子的母親站在櫥窗前，看著裡面精美的玩具士兵發呆。店主好心出來安慰："夫人，戰爭結束了。"她輕聲回答："是啊，所以這些玩具士兵可以安心玩耍了。"

在法國鄉間，農民在犁地時仍在翻出屍骨。有個老農發明了特殊的犁具，前端裝著探測金屬的鈴鐺。 "這樣就不會犁到頭盔了，"他解釋說，"但碰到紐扣還是會響。"他的地裡有287個紐扣，分別屬於法軍、德軍、英軍，甚至有個來自加拿大的雪花形狀紐扣。

最諷刺的是榮軍院裡的場景。失明的士兵靠觸摸分辨勳章，斷腿的士兵比賽輪椅速度。有個只剩下右手的士兵學會了用腳畫畫，他的第一幅作品是戰壕裡的日出。 "其實我沒看過戰壕的日出，"他承認，"每次日出時我們都在睡覺。"

【第二幕：被遺忘的承諾】

各國政府忙著建造紀念碑，卻忘了照顧活著的英雄。 1921年，美國退伍軍人協會調查發現，一半的退伍兵找不到工作。有個參加過貝洛林苑戰役的老兵在華爾街擦皮鞋，他的顧客常誇他擦得亮，"就像當年的軍靴"。沒人知道他曾經用這隻手投擲過手榴彈。

在英國，承諾的"適合英雄的土地"變成了郊區的廉價排屋。有個退伍坦克兵在他的新房子裡抱怨：「這廁所比坦克駕駛艙還小。」更糟的是，他發現建材用的是德國賠償的水泥，上面還隱約可見德文商標。

法國的情況最荒唐。政府發給截肢士兵撫卹金，但要求他們"定期證明殘肢仍在"。有個失去左腿的葡萄農不得不每年坐車去城裡，對著官員揮舞他的假腿："看！還是沒長出來！"

【第三幕：被扭曲的記憶】

戰爭才結束五年，人們就開始選擇性遺忘。 1923年最賣座的電影是《戰地羅曼史》，把戰壕拍成了度假勝地。有個老兵在戲院大喊：『胡扯！戰壕裡連跳蚤都是公的！"結果被請了出去。

教科書裡的戰爭變得抽象而光榮。德國課本把失敗歸咎於"背後捅刀"，法國課本把霞飛將軍神化成常勝戰神，英國課本則強調"英國人的堅韌"。只有比利時課本還算誠實，用整章講述他們如何被所有人踐踏。

最可笑的是戰爭紀念品市場。有人把假造的"希特勒的鋼盔"賣給美國遊客，實際上希特勒整個戰爭期間都戴軟帽。還有商人批量生產"帶彈孔的聖經"，聲稱"拯救了無數生命"。調查發現，這些"文物"都是在地下室用釘子鑿出來的。

【第四幕：被延續的仇恨】

《凡爾賽條約》像一劑毒藥，表面治癒了傷口，實際在侵蝕肌體。 1923年法國佔領魯爾區時，德國主婦們對著坦克揮舞空鍋："來吧！把我們也佔領吧！反正都餓肚子！"

在慕尼黑啤酒館，一個叫希特勒的煽動家發現了財富密碼。他的演講就像催眠術："不是我們輸了戰爭，是猶太人背後捅刀！不是我們窮，是凡爾賽的枷鎖！"有次演講到一半，天花板掉灰，他立即即興發揮："看！連房子都在為德國哭泣！"

更危險的是新一代的成長。德國小孩玩著"痛打法國佬"的棋盤遊戲，法國小孩玩著"保衛馬奇諾"的玩具兵，蘇聯孩子則在學唱"解放全世界"。有個瑞士教育家憂心忡忡："這些孩子將來見面時，會先打招呼還是先開槍？"

【第五幕：被無視的警告】

1925年《洛迦諾公約》簽訂時，歐洲各國政要笑得像剛分完贓物的強盜。德國外長斯特雷斯曼私下說："這只是個喘息的機會。"法國總理白里安更直白："夠我們活到退休了。"

實際上明眼人都看得出危機。邱吉爾在寫作《世界危機》時警告："我們在釀造更烈的酒。"但沒人聽他的，有個評論家嘲笑："這個胖子還想再當次英雄。"

經濟學家凱因斯在1919年預言條約的惡果，但他的《和平的經濟後果》被當作科幻小說。有個銀行家說："凱恩斯先生應該去寫小說，他想像力很豐富。"

最諷刺的是軍控會議。各國代表在日內瓦吵著要限制軍艦噸位，卻都在桌子底下偷偷設計新武器。日本代表一邊主張裁軍，一邊在備忘錄上畫出新型航空母艦的草圖。

【第六幕：被縱容的瘋子】

1933年希特勒上台的過程像出荒誕劇。老總統興登堡看不起這個"波希米亞下士"，但兒子奧斯卡勸他："至少他能對付共產黨。"實際上小興登堡剛收了納粹的大筆"政治獻金"。

企業巨頭們以為自己能控制這個瘋子。克虜伯的老闆說：「給他根骨頭，他就會搖尾巴。」結果希特勒把整個德國都變成了他的狗窩。

最可笑的是國際社會的反應。美國大使多德在日記裡寫："希特勒是個危險的瘋子。"但他的報告被國務院歸檔為"過度緊張"。英國外交大臣西蒙更離譜，訪問柏林後報告："這位元首雖然激動，但很講道理。"

1936年德軍開進萊茵蘭時，希特勒緊張得直咬指甲：「如果法國人反擊，我們就完了。」結果法國人在吵架，英國人在喝茶，美國人在看戲。事後戈培爾吹噓："我帶著空槍嚇住了全世界！"

【第七幕：被出賣的和平】

1938年慕尼黑會議成了綏靖主義的高光時刻。張伯倫揮舞著那張著名紙條時，不知道希特勒在背後嘲笑："這個老傻瓜真好騙。"

捷克代表甚至沒資格進會議室，只能在飯店幹等。有個侍應生回憶："他們不停地要咖啡，好像咖啡能喝出和平。"

最悲慘的是蘇台德的德國人。他們原本只是想要點自治權，結果被希特勒用作吞併整個捷克的藉口。有個蘇台德老師哀嘆："我們就像火柴，被用來點燃歐洲。"

張伯倫回國時受到英雄般的歡迎，老太太們往他車上丟鮮花。只有邱吉爾在議會冷冷地說："你們在犧牲捷克斯洛伐克換來的和平上歡呼，這實在可恥。"

【第八幕：被點燃的火藥桶】

1939年9月1日，德軍入侵波蘭。這次沒人再相信"局部衝突"的鬼話。倫敦的家庭主婦開始囤積茶葉，巴黎的咖啡館掛出"應徵入伍者八折"的牌子，莫斯科的報紙標題是："資本主義狗咬狗"。

最諷刺的是但澤危機。這個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導火線城市，再次成為新戰爭的起點。但澤郵局的工作人員用獵槍抵抗德軍坦克，就像在用彈弓打大象。

英法雖然對德宣戰，卻坐在馬奇諾防線後面打撲克牌。士兵們把這叫"假戰爭"，有個英國兵寫信回家："這裡比布萊頓海灘還安全，就是伙食差點。"

蘇聯趁機吞併波羅的海國家，史達林說：「這是在擴大和平區域。」其實他剛和希特勒勾搭完，兩人像小偷分贓物般瓜分了東歐。

【第九幕：被延續的輪迴】

1940年德軍閃擊西歐時，許多場景與一戰如出一轍。比利時再次宣布中立，結果再次被碾過。法國再次指望馬奇諾防線，結果德軍再次從阿登森林鑽出來。

當敦克爾克大撤退時，有個英國老兵對他的兒子說："孩子，歷史就是個複讀機。"他兒子後來死在諾曼第。

最諷刺的是巴黎的陷落。德軍特意在1918年福煦車廂停放的同一個地點，讓法國人簽署投降書。希特勒還刻意讓人把車廂從博物館裡拖出來，就為了羞辱法國。

邱吉爾在得知法國投降後，對參謀長說：「現在，我們獨自面對風暴了。」實際上他暗中鬆了口氣——終於不用再和法國豬隊友吵架了。

【終章：未完畢的休止符】

1941年12月7日，珍珠港的爆炸聲終於把美國從 isolationism 中喚醒。有參議員看著廢墟照片喃喃自語："原來太平洋也不是護城河。"

在史達林格勒，德軍士兵在凍土裡挖戰壕時，挖出了一戰時的俄軍屍骨。骷髏頭裡塞著張字條："告訴後人，我們白死了。"

奧斯維辛的煙囪冒出黑煙時，不遠處有個老農在犁地。他的牛突然停下，對著天空悲鳴。老農拍拍牛背："別怕，只是又有人在發瘋。"

1945年美軍在萊茵河畔升起星條旗時，有個隨軍記者寫道："我們以為在書寫結局，其實只是在寫續集的序章。"

廣島原子彈爆炸的那道閃光，照亮了半個地球，也照出了人類最深的恐懼。投彈的伊諾拉蓋號飛行員後來回憶："那一刻，我知道戰爭永遠不會結束了。"

是的，戰爭從未真正結束。它只是換了個名字，換了個戰場，繼續著它永恆的死亡之舞。而那些在1918年以為迎來和平的人，不過是中場休息時喝了杯摻著迷藥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