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_熟悉的薔薇

失眠了幾天之後，訊息便漸漸稀少了。

從最初每日幾十則，減少到幾天一則；再後來，甚至幾週都難得跳出一次訊息提醒。

皓宇習慣了這樣的節奏，也努力讓自己別太在意。

他不再主動點開王芳的動態，甚至連她的貼文也刻意忽略。

不是因為不在乎，而是他害怕——

害怕打擾了她的生活，也害怕看到她過得很好，而那個「很好」裡，自己毫無位置。

日子就這樣靜靜過去了很久，直到某天深夜，訊息框突然亮起——

> 王芳：「欸欸，宅男，最近怎樣啊？你很安靜喔～」

皓宇：「平常都在打遊戲阿，怎樣？」

王芳：「沒啊，就無聊。最近有人比你還白目。」

皓宇：「原來妳也知道妳白目？」

王芳：「不是我啦，是我男友。他最近……有點煩。」

接著是一連串像壓抑已久的傾訴。

王芳：「也有部分是我家人不太喜歡我交男友……」

皓宇：「妳知道他們反對的理由嗎？」

王芳：「怕課業被耽誤？還是怕我被騙？」

皓宇：「都不是。我妹以前交男友的時候，我跟爸媽就不太喜歡那個男生，結果最後真的還是分手。我一直覺得……那可能是一種『動物本能』吧，本能地察覺某些不對勁。」

王芳：「so？」

皓宇：「那妳男友就要更努力一點，讓妳爸媽接受啊～」

過了片刻，她突然問了個突兀的問題——

> 王芳：「欸問你一個事，你以前國中交女朋友，分手會難過嗎？」

皓宇：「廢話，會啊。但生活還是得過啊。」

王芳：「那你會心疼她嗎？」

皓宇：「是她提的分手，我心疼啥？」

王芳：「……那我問錯人了！」

皓宇：「== 啥奇怪的問題啊？」

王芳：「我男友最近一直抱怨學校的事，講到一半還常常忽略我講話。我覺得他有點不成熟。」

皓宇：「成熟與否是看個人。但……既然妳會來問我，代表妳心裡早就有答案了吧。」

她沉默了一下，才說——

> 王芳：「其實，有點後悔啦……我有提過分手，他就哭得跟什麼一樣。現在如果真的分了，我也會難過，怕他崩潰。」

皓宇：「分手不是唯一的成長方式，但確實是最不舒服的一種。」

王芳：「你感覺其實滿成熟的欸。」

皓宇：「少來，我是剛剛好的幼稚。」

王芳：「白目。」

就這樣，彷彿時光倒流。

訊息又像從前那樣，一則接著一則地跳了出來。

他們聊生活、聊實習、聊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也聊心情裡那些說不出口的悄悄話。

> 王芳：「你們實習很閒嗎？一天到晚都看到你在線上。」

皓宇：「哪有，是我電腦沒關啦。妳才閒吧？怎麼這麼會注意我？」

王芳：「我們現在超忙欸，還要幫病人壓傷口，很硬欸！」

南部午後的陽光灑進實習辦公室的窗，皓宇望著訊息對話框，嘴角揚起一抹沒說出口的溫柔。

他知道——

現在的她，還是會找他說話；

還是會對他笑；

還是會分享那些讓她難受或快樂的時刻。

即使自己只能透過訊息，維繫一段「像朋友但又超越朋友」的聯繫，

即使這樣的存在感，模糊又脆弱，

至少這條線還在，這份情感還活著。

他靜靜想著：

「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