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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山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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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幻境錄》第七章:命運的辦公室——與卡夫卡對談〈迷宮與等待之門〉

靜山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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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命運的辦公室

——與卡夫卡對談〈迷宮與等待之門〉

太一站在塔前,塔名刻於頂端——「審查所」。

這裡沒有入口的標誌,只有一扇門,門上寫著:「此門僅為你而設,卻永不為你而開。

他推門進入,走入一道灰白的走廊,牆壁上無窗、無畫、無標誌,只偶爾傳來走道盡頭「滴…答…滴…答…」的鐘聲。

這裡是一座看似無限延伸的辦公迷宮,每個房間裡都有一張桌、一張椅、一疊文件,一位低頭不語、不停書寫的職員。他們無視太一,只機械地運作著一項從未被解釋的任務。

太一被引導至一間無窗的審問室,房內只有兩張對坐的椅子,一盞灰燈,和一本放在桌上的厚重記錄冊。

他剛坐下,一位面容清瘦、目光陰鬱卻敏銳的男子,悄然進入。他的動作輕盈,如貓穿過夜色。他低聲說道:

「你來晚了。」

太一望著他:「你是卡夫卡?」

對方微微一笑:

「不,我是那個你始終等不到答覆的法官。我是那張未簽發的通行證,是你一生中排隊等候的那個窗口。」

卡夫卡翻開桌上的記錄冊:

「我只是你審查自己時,映出的影像。」

他低聲說道:

「我們每個人都活在一座無形的機構中,它沒有標章,沒有法條,卻規範我們的選擇、語言、愛與信仰。」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檔案,翻開說道:

「你曾愛過,卻未表達。你曾懷抱正義,卻選擇沈默。你想逃離命運,卻每日遞交報到表。」

太一低聲抗議:「我不是你說的那樣……我……我只是⋯⋯在等待機會。」

卡夫卡看著他:

「等待,是最隱蔽的自我放棄。你以為自己有選擇,但其實你早已寫好請求書,只是交給了不存在的法官。」

「太一,請問⋯⋯你曾想成為什麼?」

「我……想成為一個能說出真話的人。」

「但你曾多少次保持沈默,為了安穩?多少次沒有踏出門,只因害怕那門不會為你打開?」

太一低聲:「我只是……在等待時機。」

卡夫卡語氣變冷:

「你以為你在選擇,但你只是在延遲你早就知道的答案。」

他站起身,推開背後那扇鐵門,上面刻著斑駁的字跡:

「此門僅為你而設,卻永不為你而開。」

「這扇門,你曾無數次來過,卻總認為,還不是時候。」

「但你可知,門不開,不是因為世界對你封閉,而是你害怕真正走出去。」

太一問他:「那我該怎麼辦?」

卡夫卡望向他,語氣柔和:

「你不能離開這裡,因為這裡本來就不存在。」

「你只需停下那支筆,不再為自己編寫報表,不再自我定罪。你便自由。」

太一的獨白:我曾經,等待

我曾坐在現實的走廊裡,等待一個通知、一個回應、一道召喚。

我以為那是一種尊重、謙遜與耐心。但現在我才明白,那只是對命運的退讓,對生命主權的逃避。

卡夫卡不是來審判我,他只是舉起那面我從不敢直視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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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太一手上的那枚鐵環微微發熱,迷宮的紋路正一圈圈解開。他站起身,回頭望向那曾被無數門與牆隔斷的格子間,現在只剩一條開啟的木門,門外是晨光與一條未知的草徑。

他踏出門的那一刻,聽見卡夫卡低聲說:

「每一座迷宮的出口,其實都不是門,而是一個醒來的瞬間。」

接下來,他將走入一位深信「關係即存在」的思想者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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