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在冬日下午，它显得灰扑扑的，仿佛某年某月，没赶上疾驰列车，没拉紧盛世的衣角，也就一路停留在此，有种听天由命的气质。

同样有山有水，风景却比不得凤凰，旧时宅院又大多已破败，因此游客极少。街巷萧条，小食店价格很低，生活想必不算难。

此地曾经繁华过，堆金积玉，帆樯蔽日。古城里的青石板路高高低低，两边的马头墙一路延绵，因为逼仄，也就更显得安静。黑瓦，窄窗，苔痕斑驳，不知道这些如梦后残骸的窨子屋还能存在多久，岁月与时代都毫无怜悯之心，

印象中还曾沿着千疮百孔的塑胶跑道散步，周围是比旧建筑更黯淡的新式居民楼，纷纷用铁丝网和玻璃封了阳台，里面肯定挂着的熏腊肉与衣物。这是大众生活的本来面目，粗糙又认真。

突然觉得能在这里住下来也不错，谁也不认识，几乎消弥了社会属性，平淡，散漫。而一旦厌倦，又能随时远走高飞。

那时正年轻，有挥霍不完的热情与底气。总觉得处处可以安家，随手翻开地图，看到喜欢的名字就出发，还轻狂地改了海子的诗当签名档：我要当远方忠诚的女儿和物质的短暂情人。

后来常常想起那个冬日下午。疑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静止下来，像那座古城一样，听天由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无限可能性的那扇门悄然关上，而我没有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