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炎梦女文【灼光未眠】
【一】
我第一次见到忌炎,是在一场落败的余火中。
营地破碎,天色昏黄。我坐在伤兵区帐篷外,还未拆甲,血还渗在声痕之下,红色的眼影早已被风吹得发淡。而他——逆着光走来。
那时候我从没想过,像他那样的将军,会注意到像我这样的存在。
可他在我面前停下,低头问我:“你刚才,在看我?”我一慌,险些把手里的水泼在自己身上,连忙站起身:“啊……我不是……不是故意的!”他却没表现出不悦,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审视,只有奇异的平静。“你是哪个军团的?”“第三守边营。”我回答,“洪百。”他说:“好,我记住了。”那一刻,我突然有点恍惚。被一个人记住,是这样的感觉吗?而那个人,偏偏是他。
【二】
我们的第一次同行,是在前线突袭的那个夜晚。
我被调入他的先锋队,作为声骸响应辅助官,临时随行。
当我与他并肩,脚踩雪地,刀柄在指间微热时,他侧头看了我一眼。“你不害怕?”他问。我咬紧牙,握紧手中的长枪,说:“我当然怕。但我更害怕城中百姓无家可归。”那夜雪落如灰,战火烧尽最后一道堤。
我记得我们一起冲锋时,我的长枪几乎贴着他的脊背擦过。他的刀锋冷冽、迅疾、锋利,和像在燃烧着的他不同,而我从未想过自己能这样站在“忌炎”的身旁。
战后我高热昏迷,被送入帐中。意识浮沉间,我感觉有人轻轻替我擦额角。
睁开眼,是他。我试图说话,却只是微微动了下嘴角。他看着我,声音低哑:“你受了重伤,切勿逞强。”我有些虚弱地问:“将军也会亲自照料伤员吗?”他沉默了一瞬,说:“不会。”“但你不是‘兵’。”我怔住了。
“那我是什么?”他没有回答。
可他离开时,披风卷起微风,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他不是在逃避,而是在……守着我吗?
那是我不敢承认的答案。
是吗?我也是可以被爱的吗?我这才意识到明明,不敢承认的,一直都是我啊。
【三】
自那以后,我开始尝试改变。
我不再质疑自己的判断,不再沉溺于失败的可能。
我开始主动请战、提出防线设想,甚至敢在战后会上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自己在靠近一个更强的自己。不是因为我足够优秀,而是因为——忌炎记住了我。他在那样多人中、在那样辽远的战场上,看见了我。那对我而言,便是意义。那天清晨,我站在雪林边,风吹得发丝掠过脸颊。
我知道他在我身后,走过来,停在我的左侧。我开口问他:“你有没有……后悔过?”“后悔什么?”“记住我。”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低声说:“我从未后悔,也许当时我记下的,只是一名普通的战士。但如今,她早已蜕变,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来到了我的身旁。”我看着他笑了,眼角有些泛红。“将军……是你改变了我。”
“你是火,也是我醒不过来的梦。”他转过头来,看着我,那一刻他终于没有再躲开什么。他说:“我以为,我只适合毁灭与命令。”
“但你站在我身边,告诉我,我也可以成为——别人活下去的理由。”他低头吻我。
我们没说“喜欢你”,也没说“从此以后”。
因为我们都很清楚,在两天后,我会带着将军的身份前往北方,而他却是驻守南方的将军,我们也很清楚战场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他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却也只是将那一吻轻轻落在我额前,像雪落入火中。
我想,这大概就是爱吧。不是炽热到灼伤,而是悄然地,温柔地,拯救了一个曾经站在黑暗中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