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屬於我自己。
自師範體系的學校畢業後,身邊周遭的家人、朋友都認為我應該是要擔任教職。在台灣,對大部分人而言,教職是鐵飯碗,薪資不錯,還有寒暑假。在婚姻市場中,就我那時候的年代而言,教職也能為自身找到結婚對象加分。如果獨身,家人也認為教職奠定了生活安穩的基石。但是,卻沒有人真正問過我的想法,「你想教書嗎?」
在畢業的當下,其實還是有些徬徨,我還在想著要去試試其他的可能性。然而,「經濟拮据」四個字,完全描繪出我從小生長的環境狀況,因此,當家人以經濟的理由勸導我進入教職時,我行動上妥協了,但心理上卻一直處於焦慮和憤怒的狀態。後來,每年的教師甄試,我都以代理代課教師作結。就這樣工作十多年,存了一筆錢,毅然而然地出國唸書,而在那個國度裡遇見了我現在的先生。
在碩士學位拿到之後,我又開始焦慮,因為要回台灣了,我不知道是否要再次回到教育現場;此外,還有遠距離要如何維持感情。就在這時,我突然覺得,我自己的人生要大膽一回,於是,我決定搬去異國。
家人得知我的決定後,沉默很久,有時曾嘗試勸導我,認為我過於天真;我的大姊還曾經在我騎車的中途打電話來質問,她覺得我不負責任,不顧家人,任性妄為。而我則是不反駁、不爭吵,只是默默地把手邊該做的工作都做完,該辦的手續也辦好,該打包的、丟掉的,都整理好。然而,我的身體充份表現出了我內在已經達到極限的焦慮和不安,甲狀腺出了問題,緊接還出現了兩顆腫瘤。似乎這一切都好像在控訴著我的決定。
就這樣只帶著一個行李箱和我的約克夏,幾包藥和兩顆瘤,坐上飛機,想去看看另一個天地。
真正安定下來花了不少時間和精力,尤其當時甲狀腺的問題,我長時間都處於疲累卻睡不好的狀態,再加上陸續一些症狀出現,如吞嚥困難、逐漸消瘦,好像想證明我做錯了選擇。但那時的我,卻是出乎意料地有著人生第一次得平靜、安寧得感覺。白天疲倦昏昏欲睡,但我還是常常可以自在地微笑,常常可以平靜地跪下來禱告,常常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街道、行人,常常可以和家人遠距地、平和地分享和溝通。
隔年回台灣看家人時,因為距離,很多的執著突然變得不像之前那麼重要了,家人之間變得更多的包容和接納。同時,我的腫瘤也如同在禱告中得到的應許,完全消失了。
一個人生大轉彎,除了教會我勇敢選擇自己的路之外,也更加教會我,縱使我很愛我的家人,但每個人都必須創造屬於自己的人生,而非揹著他人的價值觀和期望去完成別人想像中的人生樣式。我,只屬於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