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日子,我連呼吸都覺得太吵
有些日子,天氣很好。
陽光落在巷子裡,灑在灰白的牆面上。那些牆看起來有些年紀了,卻溫柔得像老朋友。我一個人走在那條窄巷裡,腳步聲很輕,風也很輕,好像只要不發出聲音,就可以和世界和平共處。
這樣的時候,我總會偷偷想:如果能一直這樣走著,該有多好。
沒有改變,沒有波動,也沒有那些說不出口的崩潰。
我一直都知道,那樣的時光只是短暫的安全期。
像潮汐退去前的寧靜,看似平靜無波,實則暗流湧動。情緒這種東西,沒有公式。不是說今天陽光好、咖啡順口、睡滿八小時,它就會放過我。
有時候,是一封簡訊、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
有時候,是一場雨、一種顏色、一張臉;
更多時候,是連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東西——像一根不小心踩到的碎針,深深留在心底。
我曾經很努力想要「處理」這些情緒。
戴上耳機、換音樂,想像自己在別的地方。曾經有幾首歌像救命繩,把我從那口深井裡拉出來。可有些日子,那些音樂反而成了聲音的枷鎖——太吵、太滿、太讓人無法承受。轉了又轉,沒有一首能讓我停下來。
最後,我乾脆關掉音樂。
但關掉之後,我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呼吸的聲音、血液奔流的聲音。每一種都被放得很大,像是誰把我體內的音量鍵調到了最大。連我自己,都變得無法忍受。
我試著告訴別人這些感覺。
他們常說:「你想太多了吧?」
「放鬆一點啊,出去走走就好了。」
那一刻我知道了,有些話,只能自己收好。於是我學會找地方躲起來。
有時候,我其實很想要一個擁抱。
不是那種帶著說教的安慰,只是一個簡單的、安靜的、什麼也不說的擁抱。讓我知道,這個世界還有人可以接住我。
只是那樣的人,通常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不在。
我坐在房間的角落,捲曲著身體,像把自己慢慢還給黑暗。
有時候會想,如果能睡著也不錯。哪怕只是十分鐘的逃離,也好過這種——連呼吸都變成噪音的時刻。
不是每個人都懂這種感覺。
你明明活著,卻覺得每一次吸氣,都是對自己的一次忍耐;
你明明沒有做錯什麼,卻覺得連存在本身都是打擾;
你只是靜靜坐著,就已經用盡全力。
有些日子,我甚至會害怕睜開眼。
不是怕光,而是怕醒來那一瞬間,意識重新接上,那些沉重的念頭就像沒關掉的水龍頭,一股腦地灌進來。
我曾經以為,痛是可以習慣的。
後來才明白,有些痛不會變淡,它只是學會躲藏,用更隱密的方式活著。
有時候,最深的情緒不是悲傷,也不是崩潰,而是空。
空到連悲傷都顯得奢侈。
空到你坐在椅子上一整天,沒說一句話、沒做一件事,卻覺得比跑了十公里還要疲憊。
這種感覺,說不出口,也說不給任何人聽。
我知道,心裡有一塊地方是不能碰的。
像一道早已結痂的傷口,只要一碰就會裂開。
那裡住著一個我——曾經以為自己會被愛的人。
她坐在記憶最深處,抱著那些沒說出口的委屈、不被理解的眼淚,還有微笑背後,一點一點耗損的自己。
我曾在夜裡崩潰過。
無聲地哭,連自己都不敢聽。
怕鄰居聽見,怕家人發現,怕世界知道我正在垮掉。
於是只能咬緊牙關,用手摀住嘴,把那些「想消失」的念頭,硬生生壓回去。
說真的,有些時候,我是恨自己的。
恨自己為什麼那麼脆弱,為什麼總是反覆,為什麼過了一年,還是走不出來;
恨自己裝得好像沒事,卻在夜裡一遍遍想著結束;
恨自己明明活過那麼多次低谷,卻還是會被一句無心的話打垮。
但這些恨,最後總會轉回來,傷到自己。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連「求救」這兩個字都說不出口。
我怕被看成情緒勒索,怕被貼上不成熟、太敏感的標籤。
所以我什麼都不說,只是不停地寫、不停地寫——
用文字包住那個在水裡掙扎、快要沉下去的我。
我有一個習慣。
在最崩潰的時候,把手機調成飛航模式。
不是因為想安靜,而是怕有人突然關心我,我會破功。
有時候只是「妳好嗎?」三個字,就足以讓我潰堤。
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好嗎?我不好嗎?
我還活著嗎?
我甚至不確定,這樣的存在,到底算不算活著。
有一次,我試著在紙上寫下「我還活著」這四個字。
然後手開始顫抖,心裡冒出一個聲音:
那你活著,是為了什麼?
那一刻,我沒有答案。
但我把那張紙留著,像一種遺言,也像一個提醒。
這篇文章也是。
寫給你,也寫給那個,還沒放棄的自己。
也許你此刻的日子很灰,灰到分不清白天與黑夜的界線;
也許你和我一樣,早已習慣「沒有人懂」,習慣在心裡一邊喊救命,一邊說沒事;
也許你也是那種,對著陽光微笑,卻只想回房間的人。
那麼,請你讓我告訴你——
你不是怪物,也不是失敗者。
你只是累了。真的,只是累了。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起,坐在一個不說話的下午。
不需要笑,不需要堅強。
只要我們還在,就已經是一種勇敢。
因為有些日子,連呼吸都需要勇氣。
而你還在。
你真的,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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