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在經歷一場杜撰的颶風。

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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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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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還有機會,請讓我忘記你的眼睛。

今天去論壇時看到他了。落了小雨,霧蒙蒙的,每到這個時候,我的單車輪子總是咯吱咯吱發出聲音,剎不住,仿佛潮濕也攀上了齒輪,漫上車把。到現在,我也分不清是為了他去,還是我真感興趣。我走進會場,一眼就看到了他標誌性的藍色風衣,我的外套比他略淺一些,在臺灣時,我們常常穿著這麼搭配的一套在街上行走。我坐在錯開他的位置,中間是我們共同的同學,我和她打招呼,他想必也看到我了。我和他靜靜地分坐在桌子的兩側,兩個小時的英文講座,有些冗長,可是想到他在,我的心安定了許多。

大約四點時,會議結束了。我們一同背上包,穿過大廳,去茶歇桌拿點點心。我們排在隊伍的末尾,選了幾樣,他很快吃完了,又去接了杯水,似乎在等我。於是我也三口拼成一口,將水果塞進嘴裡,和他一起走出去。我推著車,外面晴空澄澈,而他的自動傘“噗”地一聲開了,我倆笑成一團。

有時,真不知道我是喜歡他,還是喜歡他作為我的諍友:我總害怕緣分到盡頭。其實,我是想去圖書館的,然而,想和他一起並肩而行讓我又猶豫著走回了宿舍,可是快到宿舍我近乎不知說什麼了,於是我說我先不回去,和他道別。我騎著車穿過車道,一路上不由得想起許多許多和他一起度過的事件,我真是太遲鈍,太愚笨,如若我能有些學識,或許我們能夠更親密,也有更多共同的話題。否則,總是聽他單方面地輸出,我並不能給予他反饋,久而久之,我的淺薄寡思也是昭然若揭了。

我多麼想和他又更多相連的機會,可是我太畏懼了,畏懼他的聰敏。我小心地收好自己的笨拙,一路上,我回想起我自己的一句創見:我正在絕望地愛著他。

我總是提醒自己:這份情感是沒有回音的。如果我像一支急行軍般衝過去,告訴他:我喜歡你!註定會成為足以自毀的線索,好吧,那將是死無葬身之地,致我絕望的單戀。可是,他總是閃閃發光,洞察萬物一般。其實我知道,他早就識破了我的詭計,我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學歷藏起來,他這般聰穎,怎麼會不知道?可是我倆還是一起度過了許多時間,學校沒有人像我一樣與他度過了這麼久吧?我想,我猜測。我會突然地陷入害怕:這是最後一次嗎?最後一次和他一同度過?下一次見到他,以什麼藉口,什麼身份,此時彼時,我們又以什麼境地重遇?還有重遇的機會嗎?關係會走向可怕的失語嗎?我回想起一句俗套的歌詞:我懷念的是無話不說。可惜,我們現在也開始有沉默橫亙在話語之中了。

想起昨天,同學問我,自行車是二手的,還是?那時,他也在。我說這個車大概是我23年買的,他補充說,是我買的自己二手的。於是大家都笑起來。他太知道我這輛車的前因後果了,推著車一起回去時,我的心裡些許酸澀。喜歡是一種特別的情緒,它是知其不可為,可是生理上的反應總是騙不了人。我當然無可救藥地在欣賞他,他偶爾悲憫,偶爾自得。可是他太著重於學歷了,他知道身邊每一個人畢業於哪所院校,他甚至了解每個學校的系所和職稱。當然,不那麼自以為是地定義這段情緒,大概就是羨慕到接近嫉妒的那種強烈的感受:為什麼他得到祝福而我沒有?他在哪裡都可以過得很好,腦袋清明而記憶力強。我總是懷念和他在一起的時光,可是我們沒有往常那麼多話講了,我沒有他那麼有學理性的思考,可是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在我過往的時間裡,我總是不斷地詢問自己:怎麼辦?我回答自己:我不知道。我寄希望於玄學的救贖,但其實並沒有意義。玄學不能給我答案,祂只是搖一搖骰子。

幸好,憑藉他,我得見了許多觀察。從他的身上,我也生出許多氣力來——我開始勇敢,更加堅強。命運的鐮刀簌簌作響,我知道那些考驗即將來臨。過去,我會求神問卜,渴望有一份光明的答卷,可惜現在今非昔比,我知道,命運只許握在我自己的手上,我不要再交出去選擇權了,不管是交給父母,還是交給那玄而又玄的未知。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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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青我是雀青。 我不是文學圈的「正統訓練者」,我是故事的親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