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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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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店、放下屬於輕輕、回不去、七年不癢

寫,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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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散步,看著海,心裡突然想著如果我有一家花店,我希望我的客人大部分都是送給自己的,買花送給這世界上最珍貴的自己,為自己挑選最喜歡的花草。


這個世界上最需要被好好珍惜的人是自己,辛苦的工作,或是無法喘息的空間,又或者是一個失戀的夜晚,那又何妨,送一束最美的花為自己打氣,送一朵最有朝氣的花朵拍拍自己的肩膀,往前走,如果我有一家花店,我希望大部分的他們懂得寵愛自己。


最近心裡總是在想社交人際,大概過了一個歲數就會很懶得去社交,也覺得把緣分送給剛剛好的人就可以了,剛剛好,不多不少,剛剛好相處自由舒適的關係,也許懶得社交是因為懂得自己的自在,有些太過刻意的關係,顯得虛偽顯得疲憊,人跟人的相處,最好像是風,輕輕吹過讓人感到舒服,無壓力無過多綁手綁腳的時候,比起跟不適合的人一起散步,我還是最喜歡一個人散步,感受自己獨自一人自在的氣氛。



累了,就去散散步吧。

累了,就買些花,



送給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自己吧。


那是一個令人崩潰的下午,愛爾蘭正下著好幾年來不曾下過的大雪,不常下雪的都柏林被白色雪片捲成厚重棉被,路上大部分交通癱瘓,路上的雪掩蓋一層一層宛如塵封已久的土地,寂靜無聲,整個城市被按下了靜音,白淨的場域,人們總說下雪的時候特別安靜,這下都柏林也被大自然的手指輕輕按下靜音。


她,在大雪紛飛的天,沒有穿鞋,赤裸雙腳,她,穿著黑色絨衣,擺弄著桌上的黃色菊花,是個透明的水盤上面飄浮著黃澄澄的菊花,她,打開門,赤腳走了出去,陽台上的木地板被白掩蓋,整個地板被徹底掩蓋,厚重的雪是冰,赤腳走上去就如刺,她感受那冷冽,她感受那刺骨,她感受生命受到威脅的寒冷,她是故意的。


躺在陽台的雪上面,就像記憶裡電影的周迅那樣躺在雪地上,她想起那首歌哼唱了起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無奈。」


當她活在小小的世界,她渴望離開,渴望探索很大的世界,渴望去遠方,很遠很遠的地方,遠到她想不起那個渺小的自己。



當她去到很遠很遠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好精彩,而看了遙遠精彩的世界她只想要回家,她想要回去那個曾經困住她的小世界。



人總是這樣,遙望遠方想著遠方的好,忘記自己所站的土地有多好。終究人很難脫離自己的根。


手裏拿著菊花,她開始口中念念有詞,她突然感到心碎,心臟一抽,心碎讓人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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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

希望這一生裡我拿得起放得下。


不管是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讓我捨不得的人,或者是我放入太多感情的物件,還有我的愛人。


我希望有一天你們離開我的時候,我們可以淡然感謝彼此的陪伴,然後我會永遠想念你就像你未曾離開過。



祝福你們,希望我們都可以

拿起  然後  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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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手中黃色的菊花丟下,一把黃就這樣消散在一片白,那速度很快,物理的放下原來那麼快速簡潔又有力,不拖泥帶水,不容時間讓人傷感,一個放不過鬆手而已,一個放不過就一秒不到的事情,她,以為那封信沒人收到,她,當時自信的樣子在那場大雪下更顯得諷刺,她,以為她可以。



雪地來信。

祂,收到了。



那封信,悄悄的被收到了。


數年過去,又是一個大雪覆蓋的冬天,大雪覆蓋在挪威的森林,一片松被白淹沒,桌上放了一封信,白色紙張,黑色的字,混亂參雜了淚水,雪地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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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嬤你在那邊好嗎?


從愛爾蘭趕回台灣只為了看你,奔波千萬里路只為看你,你躺在冰櫃裡面穿著粉紅色的壽衣,面無表情,冰櫃裡你的模樣令我感到痛心,我突然覺得好陌生,有一個瞬間我只想要大聲尖叫把你的棺材推倒,叫你給我起來給我起來!不准走。


但是我怎麼能這樣?



怎麼能不好好珍惜你,等你走了我才在那邊不能接受,我怎麼能這樣?我只好擦擦眼淚,握著你冰冷僵硬的手。



「阿嬤很冷對不對?很冷吧?阿嬤我的心好痛,你死了我的心好像有一個大洞,只能裝眼淚,只能一直哭。」


在你靈堂前面燒金紙,跟著先生一起去買宵夜,靜悄悄的村莊沒有人煙,我心想你一定會回來看我吧。


讓我看到你是鬼的樣子,我也不怕,可是等你好久你都沒有來,整個晚上一點事情也沒有,寂靜的山村依舊靜悄悄,但我看見一隻小蟲一直停在你的飯桌。



我記得媽媽死掉的時候,你也跟我說過,有昆蟲來了,不要抓!因為那可能是媽媽回來看我。



那如果你是那小蟲,看著我那麼難過哭成鬼樣你會不會覺得不捨?


你彌留的時候他們沒有一個人跟我說,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就因為我嫁遠,他們連你死掉都不跟我說。


如果我第一時間知道我真的會直接衝去機場搭著第一班飛機去看你,握著你還熱熱的手。



他們好過分,竟然你死了才告訴我。



阿嬤對不起,那陣子我真的很不順利,在愛爾蘭工作找工作好辛苦,總想著等我順利一點再跟你視訊,結果就晚了,我真的很後悔,很後悔那一個早上明明可以跟你視訊我竟然沒有,記得最後一次視訊你,問我哪時候要回台灣看你,再不回來你要死了。


我回你過年回去看你,你一臉痛苦說著要死了。


那天姑姑說你吃飯手會抖,我看了訊息又是一陣不耐煩,想著你又在那邊裝病,結果隔天你就彌留了。


那張照片你身上穿的淺藍色上衣,上面有你最愛的花,你穿了好多次,我寶貝收著想把你的味道留在我身邊,一開始有你的抹布味,我很怕味道不見把你專門放在一個衣櫃裡,但是日子越來越久,你的味道不見了,我好傷心好傷心,我要怎麼記得你?


你託夢給我很多次,你說想吃我煮的菜。


隔天在靈堂我跟他們說,我要去炒又油又鹹的菜給你吃,擺在你的照片前面,用客家話大聲的問,拿著兩個十塊問你:「好吃不?」


你說好吃。


我想到你還是瘋狂的哭,眼裡有瀑布,瀑布裡有你。


阿嬤,我過的很好很快樂,那個長得不錯的阿斗啊對我很好,把我像小公主一樣伺候著,現在你可以跟我一起看世界也不用擔心自己腳痛啊哪裡痛了,我去柏林去泰國去英國去愛爾蘭去杜拜去丹麥去世界的角落,你都可以跟我一起看這個世界。謝謝你,把你最精華的時間都拿來疼愛我,因為你,我是一個很有愛的孩子。


想你,我最愛的你。


本來想要留最長的頭髮一次留到腰逗你開心,因為你最愛我的長頭髮了,我也留了史上最長的一次頭髮,沒想到你就調皮不看了,不過很謝謝你在你去世的前幾天還特地來我夢裡跟我一起出去玩,你看到我頭髮長得跟寶嘉康蒂一樣應該很滿意吧。我想你一定知道我會哭死,所以跑來夢裡找我,至少讓我沒有遺憾,你一定知道我最愛跟你一起出去玩了,我最可愛的阿嬤,希望你一切都好。


阿嬤,希望你在另外一個世界過的自在狂妄像你自己,我也過的很像我自己,我跟先生過的很好。


每天我都有向更好的自己邁進,不枉費生命的美意。


希望你一切都好,永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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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時常懊悔自己的狂妄,時常想到那片字片語就這樣悄悄的寄出訊息,她常常想著,也許吧,人就是在很多的自以為是中看清身為一個人的渺小跟脆弱,以為放下多簡單,以後放下不過放手二字,以為放下屬於輕輕,以為放下是說了就可以真的做到。


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天,她被自己的字句狠狠的在雪地打了一巴掌,關於放下,她還不夠謙遜。


1.

每年都會回這裡,但是回去過年是痛苦的,沒有放鬆快樂,我討厭一群親戚家人聚在一起沒有品質的聚會,我完全沒有任何快樂。


常常在想為什麼家人不可以當一個可愛的家人就好,好好講話的家人?但我的家人常常在為難我。


今年不回去過年了。



覺得很爽,因為每次回去過年把自己累個半死還花一堆錢還沒有感到滿足快樂,根本是自己找罪受。


今年不勉強了,不快樂的家,我也不回了,愛為難我的家人,我也不管了。



2.

小時候過年很熱鬧,好幾家的孩子都會從台北回來,我們鄉下過年就是狂,煙火水鴛鴦是炸到整個過年都是炸好炸滿,每天都有玩不完的遊戲,記得有一次玩伴的哥哥很手賤又皮又白目。


他丟了超多水鴛鴦下去照片中下面的懸崖,結果整個下面燒起來,真的是燒起來,下面火燒的可大,整個村莊的人都跑出來看,消防隊還來滅火,這裏發生不少荒謬事。


鄉下很好玩欸,鄉下的過年最好玩了。


3.

我想回去過年,應該是有阿嬤的時候那種過年,我回家只需要當我的公主,其他的阿嬤會罩著,阿嬤會煮所有我喜歡的菜,我每天吃的像豬一樣就好。


阿嬤過年少了你,

我都不想回家了。



真糟糕,沒有你的家對我來說已經不是家。

我也早已沒有家。


既然不癢,就繼續相愛到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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