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場雨 | 散文

雨天路滑，你著急去對面咖啡廳見客戶。同事嘴上催促個沒完，但在你離開前，還是提醒你慢些別滑倒了。你點頭敷衍了幾句，便拿傘一路小跑，很是心慌。

沒過多久，你氣喘吁吁的停下，一邊收傘，一邊念叨著“還好還好，還有一分鐘”，說完便抖了抖傘，走到玻璃門邊打量了自己一番。整理儀容后你走進咖啡廳，客戶剛好抬眸看向你，嘴角一揚，你感受不到他的情緒，也理不清他是否因為你的踩點而不開心。還沒坐下你就彎腰對他致歉，擔心客戶趕時間，你又迅速進入主題，自信從容的向他解説新一欄的方案。你很投入，語速也越來越快，他突然微笑著抬手打斷你，并示意服務員過來。興許是因為這場大雨，店內的光線有些盪漾，他禮貌詢問你要喝哪款咖啡，場景閒適。

玻璃牆外的雨嘩啦啦下著，明明坐在店裡，卻仿佛有雨水濺落腳邊。你深吸一口氣，腦海裡不斷閃現同事的催促，以及她皺眉提醒你這個客戶極其注重細節。你看著眼前与服務員紳士交談的客戶，想到方才自己不僅踩了點，還被他打斷了商談，這合作怕是要泡湯了……

喝完咖啡，推開玻璃門的瞬間也撥響了門鈴，看著陽光一片片疊上大樓，你恍惚了一瞬。天晴了，心裡的不滿卻刮起了風。“憑什麼每次急事就下雨，沒事就天晴？！”，連傘都沒拿你直接不爽地走了。忍了一路，終於在拐彎處朝天空大喊：“什麼破天氣！！”，路人被你嚇一跳，雲朵倒是很愜意，根本沒理你。

回到公司，你板著臉癱坐在工位上，好好的合作就這麼泡湯了……惱火的你瘋狂向朋友傾訴今天的倒霉事跡，ta們也衹能怯怯安慰你。深呼吸了好幾次，最終撫著胸口哄自己，説小事罷了。

到點下班，電話卻響起。你煩躁的閉上眼睛，“就專挑下班來活”，嘀咕完你立刻把手機調成靜音，皺著眉準備回家。還是那麼巧，一出公司就下起了雨，這次你比雨快，髒話瞬間跟彈珠一樣劈裡啪啦散落一地，夾著雨聲你是越罵越起勁，同事們都圍過來看你，也衹是看著你。

本想打車回去，拿出手機卻發現先前的號碼又打了過來。你無力的蹲下，邊苦笑邊看了眼屋簷下的雨簾，就著遠處的光居然還挺美……

最後你還是接了那通電話，對面的聲音很熟悉，你條件反射的又對他道歉，那頭笑聲很輕，“如您方便，我想再跟你聊一下項目的細節，今早的咖啡廳見”。掛斷通話你只覺得臉很酸，後知後覺自己連接電話都沒忘表情管理，想到這你直接笑了，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接著，你起身準備去咖啡店，找半天才想起傘落店里了，你無奈的搖頭，察覺腳踝冰冰涼涼的，便拿紙巾擰了擰褲腳。“現在的雨可比今早的大多了”，同事撐著傘聼你叨叨，你開始懷疑雨能吞噬聲音，那感覺好像把腦袋紮進水里，耳邊悠揚宛如幻音。

到達咖啡店時你很狼狽，情緒卻難得平穩。你很享受空氣中甘甜的青草香夾雜濕潤的泥土味，於是靜靜低頭看了看濕透的運動鞋，莫名其妙的覺得雨天也沒那麼糟……

我們朝天空大喊的時候，世界早已錄音存檔。好在微風不會翻譯，雲朵也沒能聽清，衹是那雨再次來臨，回憶就會接著重播。可這不過一場雨，當真還要重蹈覆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