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裂余余.2

雷霆渐息，焦灼的空气被水流的清凉缓缓洗净。

水王子踏波而来，指尖轻抚过“裂裂”的额顶，那象征裂公主的小精灵轻轻发出一声低鸣，颤抖着靠近余余，却不敢贴近。

灵公主站在裂王子前方，语气平静：

“裂公主曾在灵海深处为你布下屏障，是为了让你可以安然存在。”

她顿了顿，补上一句：

“不是为了让你伤害同伴。”

裂王子没有回应。他跪坐在地，拳头死死攥着刚刚飘落的头纱，牙关紧咬，喉头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此时，“裂裂”发出了一阵温柔的光芒。它颤抖着，似乎在试图连接什么。

刹那间，裂王子的意识猛地一震——

——脑海中，传来一个声音。

是裂公主。

【……别再这样了。】

她的声音如水面低语，几乎无法被分辨，但那声音他不会认错。

【你不是为了伤害他们而诞生的。】

【你只是……太痛苦了。】

【对不起，如果我能够承担更多就好了。】

声音越飘越远，像是从灵海深处传来的回音。

裂王子的眼神一震，猛地抬起头。

“裂——！”

但回应他的，只有微光消散，裂裂再度软倒在地，仿佛刚刚的传念耗尽了它的所有力量。

水王子半蹲下身，抬手护住裂裂。

“她还能再回来。”他说，“但前提是，你不能再继续撕裂自己。”

裂王子沉默，红瞳中映出的是庞尊与颜爵依旧警惕的身影，和灵公主与水王子之间复杂的守望，是……

裂裂未竟的眼神。

他终于缓缓起身，一语未发，转身迈步。

”把她还给我。“裂王子伸出双手，水王子也将裂裂给了他。

他重新将裂裂放在头顶，在深深看了众人一眼后走入了夜色之中，像是要用离去掩盖胸腔间翻腾的情绪。

灵公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低声道：“他仍是她的一部分。”

水王子苦笑：“也是仙境的一部分。”

风吹过，裂裂在他头上蜷成一团，像是陷入了某种沉睡。那一小团白色精灵的光芒仍未熄灭，恰如她——裂公主——未曾真正消散的意志。

而在夜色深处，裂王子步履未停。

他一言不发，但那只紧攥着裂裂落下头纱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

——————

风静了，夜更深了。

仙境边界的峭壁上，裂王子独自坐在一处突出的岩石上，双腿垂下，手肘搁在膝上，整个人陷在影子与星光的缝隙中。

他的手掌摊开，掌心轻托着那只小小的裂裂。

那是一只纯白如雾的、小巧的存在——如今，正卷着身体沉睡，偶尔发出微弱的颤动。

裂王子凝视着她，眉眼少见的沉静。他指腹缓慢描摹裂裂的轮廓，眼底是几乎令人无法相信的温柔。

“你总是这样。”他低声，“明明连站都站不稳了，还要替我挡那一下。”

夜色没有回应他。

“你知道你一旦显现，就会削弱’我们‘……你知道的。”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视线投向远处苍茫的夜空。

“但……你还是出现了。”

沉默蔓延。

良久，他偏过头，额角贴着膝盖，将裂裂护在胸前，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你总是替我承担。”

“可我也可以……替你挡一下。”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回音，如梦似幻：

“余……你不是为了打架才存在的。”

那是裂公主的声音，带着风一样的柔和，却又清晰地直击他心底。

“你是我守不住自我时，为了让我撑下去才诞生的‘我’。可现在……我想守住你。”

裂王子眼睫颤了颤。

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身后真有一道光影出现，像白雾一样从身体里渗出，在他身后凝聚成人形。

但他不敢回头。

怕看到的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啪。

一滴泪落在裂裂毛绒绒的头顶，她翻了个身，像是被吵醒了似的，困倦地咕哝了一声，又重新蜷缩成一团。

裂王子怔了怔，笑了。

他将裂裂轻轻贴回胸口，长发披落，遮住半边面孔：

“没事。”

“我会等你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