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O的进化论：从狂热到务实的治理革命 | GreenPill #S1 Ep.2
2021 年，Gitcoin 凭借二次方融资（ QF ）成为 Web3 公共物品资助的标竿。但创办人 Kevin Owocki 逐渐意识到：单一机制无法满足多元需求。这促使他启动新项目 Allo Capital，旨在构建「代币化互联网的资本分配层」。
在今年第八季 Greenpill Podcast 中，Kevin 邀请了深耕 DAO 设计的专家 James Waugh（ Fire Eyes DAO 创始人），共同剖析 DAO 从 2021 年狂热到 2025 年务实的演变历程，并探讨 Optimism 回溯资助等创新模型背后的治理哲学。
播客时间丨2025年3月14日
本期赏金丨$180
课代表 ｜Swift Evo
审阅 ｜935
排版 ｜豚
区块链实验者：从 DAO 热潮到 DINO 现象
# DAO 的现状与本质演变
James以亲历者角度指出：
2020 或 2021 年之前，大部份 DAO 的都是以 Token 为主。不同的空投设计，以及针对空投策略而作出的埋伏行为等等。拥有 Token 的持有者相聚形成了一个个不同的 DAO。
2021 年 DAO 热潮期间，大量项目将「DAO」卷标当成品牌吸引投资。Token 小区的文化开始兴起。DAO 强调社团共识。
James当时写了一篇文章：All DAOs will be token, All tokens will be DAO, 可见当时社群建设的热潮，以及’社群作为方法‘的滥用。
2025 年的 DAO 生态已从风潮转为基础设施——它变得更难吸睛，但更有制度深度。如今全球虽有约 20 万个自称DAO的组织，但我们亦见到一人控制多个账户而建立起 Safe Multi Sign Wallet ——名义上去中心化，实质仍高度集中。
按下 Launch 按钮不会创造真正的 DAO
—— James Waugh
# DAO 工具化的必然趋势
Kevin 与 James 两人共识：DAO 正从「热门概念」转型为「基础设施」，如同「有限责任公司 Limited Liability Company 」经过200年才成熟。现阶段关键在于
价值载体设计：代币分配如何反映社群真实价值观、如何建立 持续参与的社群（而非只是代币分发）
失败容忍度：允许实验性机制（如 Optimism 每年讨论回溯性资助的评审系统）
抗腐蚀性：如何设计出能抵抗操纵与恶意行为的治理与资金分配制度，又或者避免被「 DAO 服务提供商」以月费提案掏空国库
Fire Eyes DAO 这个由 Raid Guild 孵化的实验性团队，先后参与了 Optimism、ENS DAO、Gitcoin、Rocket Pool 等项目的治理设计，目标是推动具高影响力的 Web3 组织成形。他强调，DAO 成功的关键从不是技术，而是能否真正召唤出一群具行动力的社群。在 Web3 初期，许多团队缺乏治理设计经验，Fire Eyes 常以 DAO accelerator 的角色协助设计社群参与制度。
Ref: Fire Eyes website (https://fireeyes.xyz/)
# 延伸阅读 - DINO (Decentralized In Name Only)
2024年，Lukas Weidener** 发表了一篇名为 Decentralized science (DeSci): definition, shared values, and guiding principles 针对去中心化科研的定义、核心价值的研究文献当中提及了一个有趣的名词 - DINO (Decentralized in Name Only)。文献以 DeSci 较知名的 VitaDAO 作为例子︰
2023 年，VitaDAO（去中心化科硏組織）擁有 9472 名 Discord 用戶，不過只有2465名用戶持有 Vita 治理代幣。而參與 DAO 提案治理投票的只有 39 個錢包，佔總持幣用戶 1.58%。
在 DeSci 类别的 DAO 中，Discord 人数及代币人数最多的一个 DAO 是 VitaDAO。
2025 年 6 月，我们提取数据对比 VitaDAO 两年前的数据
12463 名 Discord 用户
6,190 名代币持有者
最新 VitaDAO 关于空投的治理提案 (5 个月前的提案) 仅 37 个钱包投票，占总持币 0.598%
属于 DAO 的派对已经结束，我们才刚踏入了它的会议室。DINO 是 DAO 发展的真实警示，治理设计需跨越「形式」与「实质」落差。
Ref:
https://www.frontiersin.org/journals/blockchain/articles/10.3389/fbloc.2024.1375763/fullhttps://coinmarketcap.com/currencies/vitadao/
https://snapshot.box/#/s:vote.vitadao.eth/proposal/0xd4172acefdb38851aae157442d2a01e65083638538615b7e83726f5b67b4c1a7
资本分配制度的试炼场：Optimism、Gitcoin、Allo Capital
进入对谈中段，焦点转向 DAO 最具争议性却也最关键的一环：资本该如何分配？
「最困难的不是技术实现，而是『决定我们真正重视什么』。当100万美元待分配时，政治博弈才真正开始。」
—— James Waugh
Retrospective Funding（回溯性资助） 是 Optimism 提出的核心实验：用过去成果来分配资金，而非事前承诺。然而，当受资者数量增加、指标复杂化，Retrospective Funding 容易变成「追分比赛」，掩盖了真正具潜力的项目。
当数量上升，衡量指标细项带来强化的分配，完成分配的任务；而非真正支持有需要的项目。
最终事情变成一个追踪分数的游戏，而没法听到一些真正有用的建议或者批评
James 举出一个空投设计的难题：「大多数空投结果都让人不满意，只有分到比预期要多的人会开心。」预期，今年我们会见到 DAO 的代币空投将 由社群参与设计规则。和 2021 年的热潮相反，DAO 先开始建立社群，再设计空投。
可以在 Kevin 与 James 的对谈当中感受到，James 认同 DAO 的长远理想，同时他对于价值的建立、DAO 当中的人更为重视。曾参与 Optimism 回溯性资助的最初，他感到很有信心，因为他评审的是那些他所相信和熟悉的人；随着 Optimism 的回溯性资助演变，评审对人的信任，变成了对规则的遵守。当分数一样时，你已无法分辨哪一个是拥有热忱的初起之犊；哪一个又是强化陈旧的旧玩家？
# 延伸阅读 - Optimism、Gitcoin 与 Octant 带来的启示
Optimism Retro Funding Season 7 引入开源「资助算法」竞争，转向「由社群投票选择分配逻辑」，而非直接投票项目。
Gitcoin 在 Gitcoin Grant 23，从单一 QF 模式转向多元机制探索，如：
AI-assisted Impact QF Grants Allocation
由三個不同的 AI 模型對專案作出影響評分，從而決定分配資金的方法。
Ref:https://gov.gitcoin.co/t/ai-impactqf-regen-coordination-global-gg23-retrospective/20385
Garden Conviction Voting
在投票時加入時間的權重，投票時間越長，權重越高的 Conviction Voting
Ref:https://gov.gitcoin.co/t/gitcoin-grants-garden-gg23-retrospective/20720
在 Gitcoin Grant 24 筹备时，推出 *Sensemaking 框架。将单一的七至十人评审投票决定 Community round 资格，变成历时四个月的深入讨论。当中包括 GTC 代币持有人投票，专业评审以及公开讨论。
Allo Capital 正与 Gitcoin 合作筹备 GG24（Grants Round 24），并提供多种资助模块设计。
Ocant Season 8 引入多重评审轮次，不再由 GLM 持有者经过单一 Snapshot 的多数决定哪些项目应该获得资助。
Ref:https://x.com/OctantApp/status/1935755529906958544
Optimism 发展资助算法、 Gitcoin 引入 Sensemaking 框架及至 Octant 多重评审轮次，都显示着公共财的资助由单一化的多数投票制，迈入了更成熟、多元的世代。
我们将看到不同场景、不同主题下发展出各种度身设计的资助分配方法。一如 James 在访谈中所提及的，这将决定了我们的价值所在。而至于受到 Gitcoin 资助的社群如何可以回赠至 Gitcoin 而不是成功以后一走了之？这可能亦是 Allo Capital 需要解决的难题之一。
DAO 与资本的下一阶段：制度创新、文化形成与未来展望
# 访谈内容概括
在对谈尾声，Kevin Owocki 与 James Waugh 聚焦在资本分配的哲学层面与设计挑战。他们指出，当前许多 Web3 项目虽然尝试创新资金分配方式，却常陷入「机制导向」的迷思 —— 也就是把资金分配机制本身视为终点，而忽略了这些工具最终是为了解决真正的社群与治理问题。
James 提出「资本三阶段」的分类：第一阶段是资本的累积（如代币发行），第二阶段是价值的确立（社群如何决定什么该被支持），第三阶段是具体的分配（如空投、Grants、回溯性资助）。其中，第二阶段最为困难，因为它混合了政治、文化、哲学与社群价值观的交织。
在设计资本分配制度时，他强调「收入的重要性」不可忽视，但「收入的用途与定位」才是长期可持续发展的关键。他举例 ENS 透过域名费用建立稳定收入来源，但大多数 DAO 缺乏这样的现金流，导致分配与维持社群运作的困难。
两人最后讨论了 DAO 的发展未来：Kevin 提到，Allo Capital 的长期愿景是建立「代币化互联网的资本分配层」（capital allocation layer of the tokenized internet），协助各种组织、DAO、公共财项目以模块化方式进行分配设计，从而形成去中心化世界中的制度创新。
# 学习笔记与延伸阅读
DAO 的未来，将不仅限于工具开发，而是涉及新的社群制度与文化的形成。
DAO 资本分配的挑战来自于：
价值观的不一致
长期激励机制的设计困难
治理参与的低门坎与高期望之间的落差
像 Dework、Guild、Snapshot、Jokerace 等新一代工具，其成功并不在于机制复杂度，而是在于降低操作门坎、让资源流动直觉化。
DAO 并非终点，而是一个过程、一个治理创新的设计空间。
结语：从制度实验走向制度形成
DAO 的故事从来不只是技术堆栈的演进史，而是人类在数字时代重新思考「如何协作、如何分配、如何建立信任」的文化实验。
从 Gitcoin 到 Optimism，从 Retro Funding 到 Allo Capital，再从 Fire Eyes DAO 到无数无名的草根元素，这些正在被构筑的制度虽仍未完备，却在一步步朝向建立具影响力、可持续的资本分配文化而前进。
16世纪中叶的英格兰，正是封建制度解体与早期资本主义萌芽的重要转型期。匿名作者所写的《A Discourse of the Common Weal》是英国从封建社会过渡到资本主义时期的一面镜子，当时书中讨论到资本主义可能带来的不平等与社会破坏力，并思考如何用「commonweal（公共福祉）」的观念来制衡个体贪婪与市场暴政。最终，我们养育了一条反噬的恶龙。
随着 Kevin Owocki 提倡的 「代币化互联网的资本分配层」到来，RWA (Real World Asset，现实世界资产）加速资本的发展，这次它不再受到国家和体制的制衡，我们单靠 DAO 的治理和制度就能以扭转局面吗？
Uncommons 最近出版了 Michel Bauwens 的经典著作 《Peer to Peer The Commons Manifesto》，我引用以下的一段话作为这次 Podcast 的结语︰
市场—国家协调系统（存在于以国家或市场为主导的不同光谱中，已经主导了人类社会五千年）正被一个由对等者驱动、以共有资源为中心的世界本地性协调系统所补充，在这个系统中，地方性的再生生产形式，结合了以共有资源为基础的数字系统。
……
我们要邀请你想象人类历史的一个后文明阶段，在这个阶段，地缘文明体系找到了最佳的共存方式，有着新的跨地方的生产合作形式。
……
集合起来，地方行动者使他们自己能够共同创造全球基础设施，共同拥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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