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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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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伯倫說,青蛙不該為了自己猜想的那些人而停止唱歌,因為他們需要喧闹的声音来充实空虚。​

我不知道他說的對不對,但在一切都安靜的時候,我們其實膽戰心驚。因為安靜不屬於我,我卻在騙自己,那安靜就是我的內心。

一個孩子參加完自己父親的葬禮。

他回到家後,整理父親留下來的東西,結果在某件西裝口袋裏找到一張收據。這是鞋店開出的,他的父親曾經把自己的一雙鞋送到店裏修理,而時間在這個孩子出生的十年前。他想直接丟掉,但還是放在了一邊,打算和其他東西一起丟掉。

等到收拾完整個屋子,垃圾也都丟掉了,但那張收據還是握在這個孩子的手裏,然後他決定按照地址找找看。

這座城市并沒有什麽大的動蕩,他問着問着,真地找到了一家掛着相同名字的鞋店。

鞋店很窄小,只能容一人走進去的店面,靠街這邊橫着一塊板子作為櫃檯。

他遞過去收據,心裏有點忐忑。

那個看不出年紀的店主拿起收據,對着燈光仔細看了看,然後說:等等。

店主轉身向後面的小儲藏室走去,然後聽見裏面似乎有一陣翻找聲,隨即店主回到櫃檯前說:「有一雙鞋,明天來拿。」

我從書中看到這個故事,並沒有領會到個中味道。但到了現在,我卻又發現,自己竟然根本沒忘記這件事。就像那張收據一樣,你以為的所有不正常回應都沒發生,鞋店店主按照最正常的回應告訴你了答案。

另一個鞋店的故事,則更讓我不知如何說是好。

一個哲學家請鞋匠修補自己的鞋子。

鞋匠說:我的活兒還挺多,你把鞋留下來,先穿放在那邊的另一雙舊鞋回家吧,明天來拿你的鞋。

哲學家說:我不穿這雙不屬於我的鞋子。

鞋匠講出了作者打算講出的主題:你真是個哲學家嗎?竟不能把你的腳穿進別人的寫字裏。

如果我不知道作者是誰,又不知道他為何這樣寫,那麽我該如何看待這個鞋匠呢?至於哲學家,反而並不重要,因為那只是一個虛構的靶子。在我們的生活裏,並不會有一個可憐的人,既被人羞辱一頓,又修不好自己的鞋子。

當我在讀書的時候,我以為只是逃避。

可有一天,我的心真正在學習如何寧靜,卻發現讀書帶來的安靜,並非虛構,更不是逃避。我的心在閲讀時,真地像在浴池中一樣,泡在了安靜之泉中。只是這種感覺,並不夠穩定。放下書後,我還處理不好現實世界中的一些變化。

但喝過的茶,總會在茶壺中留下餘味。曬過的陽光,也會讓皮膚和大腦,都留下那份熱烈的感覺。人生下來,便要學會重新找到自己,而我們喜歡的,便是那最開始遭遇,卻已然忘記的真實。

停止歌唱,並不會讓我們變得更善解人意;唯有讓所有都遵循本性發生,那麽你以為的噪音,會成為真正安眠的交響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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