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押　02話：鎮店之寶

許多人都說當舖內是一個寶庫，有數之不盡的貴重物品。對於這句話，可算是「一半對一半錯」。

所謂對，無可否認，當舖內總有不少金飾、名表，還有可能有各式各樣的值錢物品；所謂錯，是當舖內有些抵押品不僅不是無價寶，更可能是不值一錢的無用之物。這些物品之所以留在當舖內，或許，只是它有紀念價值。

紀念價值值多少錢？不可能說得準，只有物主才知道。

道安大押有三個夾萬，有兩個是放置典當者的抵押品，稱為A櫃和B櫃；另一個是放置已斷當的流當品，或其他奇形怪狀的物品，稱為「奇櫃」。

據說，道安大押一直只有A櫃和B櫃，直到華叔接管當舖後，才添置「奇櫃」。

奇櫃內，有些什麼物品，只有華叔知道。在當押業內，有一個傳聞，是道安大押的奇櫃內有一件珍貴的金器，被當押業行家說是「道安大押的鎮店之寶」。

***

那年，1994年某月某日——

「二叔公，你看看這個值多少錢？」一位婦人拿着一件金器到道安大押。

「你想要多少？」當時，負責櫃枱的，是一位叫發記的二叔公。

「20,000。」

「今日的金價是每兩3,625元，這個金器最多重五兩，」發記用手作秤，估算着說，「當不了20,000。」

「我不是急着要用錢，也不會當押這個金器。」婦人繼續說，「這是很有紀念價值的，我會來贖回它的。」

發記沒有即時回話，只是用放大鏡看着金器上的刻字。

這時，三十多歲的華叔已在道安大押上班，好奇地走上櫃枱：「小姐，為什麼要等着用錢？」

「我的兒子要錢做手術。」

「但五兩重的金器，最多可以當押14,000元。」華叔拒絕着說。

「你算我多幾分利息吧。」婦人哀求着說，「這個金器是很有紀念價值的。」

「利息是有規定的，不能說加就加。」

這時，發記經過初步檢視金器後，覺得有少許疑惑，對婦人說：「我可以用試金石測試一下嗎？」

「不可以，不可以。」婦人作出很大的反應。

「為什麼？」

「這樣會弄花金器的表面，這個金器是很有紀念價值。」

華叔低聲問發記：「有什麼問題嗎？」

「我懷疑這個金器是西金。」

所謂西金，是指有雜質的金器，即不是人們常說的999.9的千足純金。

因為婦人不願意接受試金石的測試，所以發記想拒絕接受當押。然而，發記還未開口，那位婦人就嗚咽着說：「這是我丈夫留給我的遺物。」

「不過……」

婦人再次打斷發記的說話：「我會來贖回它的，求求你，我真的急於用錢。」

說完，婦人已哭了起來，又繼續說：「丈夫已死了，我想救回我們唯一的骨肉……」

發記望着華叔，不知道怎樣怎樣拒絕婦人的典當，也不知道怎樣安慰婦人。

華叔伸出神之右手，示意發記把金器交給他。然後，華叔閉上雙眼，用心取讀金器的過去。

半分鐘後，華叔徐徐地說：「20,000元，足夠了嗎？」

婦人聽到華叔的話，馬上轉哭為喜：「感謝，感謝……足夠了。」

發記望着華叔說：「真的給她20,000元？」

「雖然是西金，但真的很有紀念價值；如果她要斷當的話，這件金器可以留在當舖內，成為我們的鎮店之寶。」華叔堅定地說，「值得，值得。相信我吧。」

儘管發記心裏還有許多疑問，但他並沒有追問下去，只好按照華叔的意思，大喊着：「金飾碎件一塊20,000元……」

究竟華叔看到了什麼？這件金器有什麼秘密？華叔並沒有解釋。據說，在四個月期限時，婦人沒有現金贖回金器，但曾經多次續當，而所付的利息已相當可觀；至於最終結果如何？婦人續當了多次少？婦人是否真的沒有贖回物品，而金器是否仍保留在道安大押的奇櫃裏嗎？這一連串的答案，除了華叔，沒有人知道。

不過，對於道安大押有「鎮店之寶」的說法，在當舖行業裏一直流傳着；而華叔多年來都沒有作出解釋或澄清，漸漸成為當舖之間的奇聞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