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車禍

逆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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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的車禍】 一場山路上的車禍,撞出一具死了兩天的屍體。明明聽見呻吟聲,卻發現對方背後插著刀、早已氣絕。 真相層層撥開,卻發現真正的詭異,或許不是屍體,而是那聲「救命……」的低語。

詭異的車禍


這件事雖然已經是五年前的往事了,但當時發生的每一個細節,至今依然深深刻在我的腦海裡。

甚至到現在,還是經常在午夜夢迴時被驚醒,冒出一身冷汗來。

那時候,我剛從大學畢業沒多久。

因為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在朋友建議下,就先分期付款買了一台二手機車,加入外送平台,開始接單賺錢。

記得那天是一個烏雲籠罩的深沉夜晚,嘿嘛嘛的天空被壓得低低的,好像隨時會塌下來一樣。

因為我和女朋友小婷正處於熱戀期,每次出門總是玩到很晚,直到最後一刻才依依不捨地把她送回家。

那天我們跑去基隆廟口逛了一圈,吃了不少小吃,回到台北的時候早就超過午夜十二點。

我騎車送她回到家門口,看著她進了屋、燈光亮起後才安心轉身離開。

沒想到才離開她家不到五分鐘,天空突然好像被鑿出一個大洞似的,大雨傾盆而下,冷風夾著大雨,把我打得幾乎睜不開眼。

我下意識地加快車速,只想趕緊衝回家,洗個熱水澡,再鑽進溫暖的被窩裡好好休息。

那時候的我年輕氣盛,儘管雨下這麼大,路燈又稀稀落落,我卻還是騎得飛快,完全把「危險」這兩個字遠遠的拋在身後。

結果就在一個轉彎處,我眼角掃到前方有一團黑影閃過,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闖進馬路中間。

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我猛然剎車,輪胎在濕滑的柏油路面上失控,整台車打滑出去。

「碰」的一聲大響,那團黑影被我直接撞飛,而我也連人帶車滑出老遠才停下來。

「該不會……撞到人了吧?」


驚疑不定的我一邊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一邊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我才把倒在地上的機車牽起來,全身又濕又髒,因為恐懼,手腳還在不停的發抖。

我環顧四周,一片漆黑,連個鬼影都沒有,心想應該沒有人目擊整個過程吧。

還好,機車雖然摔得不輕,車殼斷了一角、後照鏡歪斜,但是還可以正常發動。

我騎上機車,一心只想儘快離開這個地方。

只是油門才剛催下去,心裡卻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萬一剛才被我撞到的真的是一個人呢?

畢竟這裡是山區,又是大半夜的,很少人會經過,如果真的有人被我撞到,卻丟下他不管……他會不會就這樣死了?

機車是越騎越慢,心裡的愧疚感也越來越重。

「搞不好那只是一袋垃圾、或是什麼塑膠布之類的……」我試著說服自己。

但是另一個聲音卻又跳出來提醒著我:「你確定?剛才撞擊瞬間的那一聲悶響,應該是肉體被撞擊的聲音吧?」

還是回去看看?

終究是熬不過內心的煎熬,我掉轉車頭,朝著原路騎回去。

來到剛才發生撞擊的地方,我打開置物箱,拿出一支小手電筒,走向馬路邊的山坡。

雖然剛才只是匆匆一瞥,但我隱約記得,那黑影是朝著這個方向滾落的。

我依著手電筒微弱的燈光,一步一步地在路邊搜尋。

雨水沖刷著山坡,我踩進泥濘中,每走一步都像是踏進沼澤一樣,無比的沉重,就好像我現在的心情一樣。

忽然,一道低沉又含糊的聲音在風雨之中響起——

「唉……救救我呀……」

我整個人僵住了,頭皮是陣陣發麻。

那聲音雖然不是很清楚。

但重點是,我可以肯定那的的確確是人的聲音。

完了……我真的撞到人了!

「怎麼辦?是要報警?要逃?還是……」我只覺得喉嚨又乾又渴,心跳快的像要炸開一樣,腦海中千頭萬緒,一時間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救命……救……命……」又一次的求救聲音,把我從沉思中喚醒。

我循著聲音找過去,在一處積水的泥地裡,終於看到一個人影倒臥在那裡。

只見他渾身濕透,半個身子陷在泥濘裡,正在有一聲沒一聲地發出呻吟。

「你還好嗎?」我小心的靠近,蹲下來輕輕搖了他一下。

在手電筒微弱的光圈映照下,我總算看清了他的臉。

是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男人,國字臉,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得像紙。

「唉……救命哦……」

他沒有回應我,只是不斷發出氣若游絲的呻吟聲。

我咬緊牙關,努力穩住手腳,蹲下身,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他背起。

「別怕,我……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我一邊喘氣,一邊努力的朝馬路方向挪動腳步。

雖然背上的重量幾乎要把我壓垮,但我現在心裡就只剩下一個念頭——絕對不能讓這個人死去。

我本來是想看看會不會有車子經過,碰碰運氣,說不定能找到好心人幫忙載我們去醫院。

結果在滂沱大雨中等了十幾分鐘,別說汽車,連一台機車都沒有。

我掏出手機,螢幕上那個「無服務」的圖示彷彿在嘲笑我一樣,怎麼都收不到訊號。

沒辦法了,我只好回到機車旁,從置物箱裡翻出一條尼龍繩,小心翼翼地將那男人綁在我背後。

因為他昏迷的關係,身體完全沒反應,我等於要把他整個人的重量都扛在自己身上,重點是還要一邊騎車。

別看我現在講得好像很輕鬆,當時真的是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

好不容易騎上路,雨還是大到不行,整條山路又溼又滑,讓我的機車不斷打滑。

我很怕背後的人隨時會斷氣,加上全身濕透、手腳發軟,這莫大的壓力,讓我好幾次都想停下來,就這麼放棄算了。

但一想到他是被我撞傷的,可能還有救……我也只能咬牙撐住。

現在我不敢騎太快了,腦海裡一直重播剛才撞擊的畫面——如果當時我能像現在一樣騎慢一點,或許就不會發生這場車禍了。

就這樣騎了好一陣子,後方突然傳來引擎聲,是一輛計程車正向我們靠近。

我像看到救星一樣,連忙揮手大喊:「喂!司機大哥!」

計程車司就也看到我們了,放慢速度,跟我並行。

搖下車窗,一個咬著檳榔、滿嘴紅渣的男人從車窗探出頭來,一臉疑惑的問:「少年仔,什麼代誌?」

我近乎哀求的說:「問匠大仔,麻煩你幫個忙,能不能載我們去醫院?」

「你們?」司機愣了一下,眉頭一皺,好像沒有聽懂我在說什麼。

我指了指背後那個人,解釋道:「對啊,我和後面這個人剛才發生車禍……」

本來保持禮貌微笑表情的司機,看了看我的身後,臉色突然變的鐵青,二話不說,居然就這樣用力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看著急駛而去的計程車,我心裡也慌了,不禁自問,他到底是看到什麼鬼東西啦?

鬼?

一聯想到這個字,我整個人愈來愈害怕,該不會我身後真的有鬼吧?

該不會我載的這個人是……

我猛搖著頭,試著把腦海中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念頭甩開。

「算了,先把人送到醫院再說……」畢竟,載都載了,現在也回不了頭了。

好不容易終於騎下山,我整個人又累又冷,背後的重量壓得我脊椎都快散了,連手把都幾乎要握不穩。

正當我喘著粗氣、準備加速時,忽然從後方傳來一輛機車的引擎聲,速度飛快地朝我接近。

我稍微側頭看了一眼,是一對情侶模樣的騎士,男生騎車、女生坐在後座。

兩人穿著連身雨衣,雨衣在風中飄得像披風一樣,不斷的抖動。

就在他們從我左側呼嘯而過的時候——

「啊!」那個後座的女生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聲!

緊接著,那個騎車的男人像是被什麼東西嚇到一樣,機車突然一歪,當場失控衝出馬路,犁田了。

「靠夭……」我被他們的反應嚇到了,他們到底是看到了什麼,要用「犁田」這麼大的動作來做反應?

是我嗎?還是……我背後這個人?

我不敢回頭,只敢用後照鏡朝後瞄了一眼。

看起來沒什麼異狀啊,但計程車司和和這個機車騎士的誇張反應,卻讓我的心裡越來越毛。

該不會……真的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在我後面吧?

不過現在我也只能咬著牙繼續騎下去了。

看到那對男女有慢慢爬起來,應該是沒什麼大礙,我也就沒有停下。

這種天氣,這種地方,我現在只想趕快把背後這個人送到醫院。

那原本只要騎半個小時就能抵達的路程,我竟然整整騎了快兩個小時。

當我終於把機車停在醫院急診室門口時,整個人幾乎就要虛脫。

雨還沒停,衣服早就濕得像條抹布,雙腿也因為長時間承受壓力而發軟。

當我背著那男人走進醫院時,醫護人員瞬間圍了上來。

「發生什麼事?」

「你怎麼全身都是泥?」

「他還有呼吸嗎?」

因為真的太過疲累,我一句話都說不清楚,只是不斷喘氣。

幾個護理師小心翼翼地把那男人從我背上卸下,放上推床後立刻推進急診室。

我站在原地,彷彿剛從一場夢境之中醒來。

填完一些基本資料後,我跑到便利商店買了條毛巾,邊擦著頭髮邊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小婷。

電話還沒接通,就有兩個警察走進急診室大廳,筆直的朝我走來。

「你是李志華先生?」

我愣了一下,「我是。」

心想,怎麼警察這麼快就來了,效率還真是高?

其中個子比較高的那位警察開口問道:「剛剛送來的那位男病患,是你背來的?」

「對,是我。」我點點頭,隨即忍不住追問:「他……沒事吧?」

兩人互看了一眼,表情突然變得詭異起來。

那種神情我說不上來,就像是看見什麼說不出口的怪事一樣。

「有事,而且事情真的很大條。」高個兒警察語氣平淡,卻像當頭棒喝,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他已經死了。」

「死了?」我腦袋嗡的一聲,像是五雷轟頂。「怎麼會!我找到他的時候,他還在求救……」

另一名警察皺起眉頭,臉色更古怪了,「你是說……聽到他在求救?」

「對啊!我找到他的時候,他還在求救,真的!」沒想到他還是死了,我激動到說話都有些破音了。

那兩個警察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像是在評估我是瘋了還是在演戲。

「你知道嗎?他已經死了至少兩天。」高瘦警察語氣凝重的說:「你確定你聽到的是他的聲音?」

這下輪到我臉色鐵青了,「不可能……除非我撞到的不是人……」

「那你肯定是撞鬼了。」高瘦警察淡淡地說,語氣中聽不出任何半點玩笑意味。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用近乎同情的口吻說:「那我們換個問題吧,李先生——你為什麼要殺他?」

「殺他!?」我幾乎是吼出來的,「我只是騎車撞到他而已!根本沒有想要傷害他啊!」

話才說完,兩位警察已經一人一邊架住我,把我帶往急診室。

那高瘦警察邊走邊說:「那你來解釋一下,插在他背上的那把刀是怎麼一回事?」

我猛地停下腳步,心臟彷彿要從胸口蹦出來一樣猛力的跳動著:「什、什麼刀?」

「你還裝是吧?」高瘦警察指了指病床裡那具被白布蓋住的屍體。

「他背上插著一把刀,雖然只剩下刀柄露出來,但從它插入的角度來研判,肯定不是他自己插的,除非他是長臂猿。」雖然他說的話之中帶著一點戲謔,卻再真實不過了。

「……」我張大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一路上我竟然完全沒發現……我背著的人是一具已經被殺害的屍體。

問題是,如果他是一具已經被殺害的屍體,那麼當時我聽到的呼救聲又是誰發出來的?

「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早已經六神無主,只能焦急解釋,「我只是……想救他啊……」

「好,既然你不肯說實話,那就先跟我們回警局再慢慢說吧。」高瘦警察語氣冷淡,同時朝另一位警察頷首示意。

下一秒,我就被銬了起來,彷彿我真的是一個殺人犯。

幾個小時後,筆錄做完,我被關進拘留室。

那一夜,我整個人像是掉進了某種說不清的夢魘裡,為什麼一直到這個時候,我還是理不清思緒?

實在想不透,不小心撞到人就算了,救回來的竟然是一具已經死了兩天的屍體,而且背上還插著一把刀?

問題是找到他的時候,我明明記得還有聽到求救聲呀,雖然當時下著大雨,可是聽的很清楚啊。

難道真的撞鬼?不然這一切怎麼都解釋不通。

對於我的說詞,警察依然不採信。

也難怪,誰會相信一個已經死了兩天、背上還插了把刀的男人,會跑出來給車撞。

他們想法非常的一致,這個人就是我殺的。

問題是人如果真的是我殺的話,又何必大老遠地把他載去醫院?這不是自投羅網?

就連爸爸、媽媽,還有小婷來拘留所看我的時候,第一句話竟然都是痛心的問:「你為什麼要殺人冽?」

他們用的都是肯定的語氣,就好像我殺人已經是事實,而他們想知道的就只是動機和原因。

說到後來,連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殺了人。

還好,兩天後警方總算還給我一個清白。

就在我發現那個男人的地方不遠處,有個男人也昏迷在那裡,被早起運動的路人發現,報警救了回來。

因為地點相近,承辦這個案件的張警官,也就是那個瘦高警察,很快就想聯想到我的情事,追問之下才發現,這個叫做阿丁的男子,才是殺了那個男人的真正兇手。

被我救回來的男人叫做李子明,因為向阿丁催債,結果要債不成還被他殺了。

就在車禍那天,阿丁想趁著大雨去棄屍,沒想到會這麼倒楣,被我的機車撞到,才會東窗事發。

以此推算,那時候我聽到的呻吟聲,應該就是阿丁發出來的,因為距離很近,我才會以為是李子明發出的求救聲。

雖然有點倒楣,但是這件事情總算圓滿落幕,也因為這件事情讓我蒙受很大陰影,所以後續的發展我都刻意不再去留意。

這也讓我學到一個很大的教訓,後來我騎機車的時速再也沒有超過六十公里,能不騎快就不騎快。

大約是兩年後吧,我再一次遇到那位承辦阿丁案件的張警官,閒談中又聊起了這件事。

他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後才說:「你知道嗎?其實那個阿丁是個啞巴。」

「啞巴?」我被嚇的下巴差點就直接脫臼了。

「對呀,而且還是發不出聲音的那種。」張警官用一種怪異的神情望著我。

突然一陣寒意襲上心頭,「那麼,當時我聽到的呻吟和求救聲究竟是誰的聲音?」

「我也一直在想,是你聽錯呢,還是……」張警官搖著頭,「因為那時候怕會嚇到你,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

一直到張警官離去,我還是想不透,那呻吟聲到底是誰發出來的。

也是因為這件事,小婷和我提了分手,理由是會撞鬼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雖然我是真的撞了鬼,但這個分手理由真的很機車,又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最後我們的感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從那次的事件之後,我再也不會冒雨騎山路了,就怕再一次遇見詭異的車禍。

相信我,真的不要在大雨的夜裡飆車,尤其是山區,否則,早晚你也會遇到無法解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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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篇故事,都是我在深夜與威士忌對飲後的產物。 靈感像酒一樣,越夜越濃—— 如果你也喜歡這些字裡行間的微醺與瘋狂,請給我一點支持,讓我繼續寫下去。

逆翔喜歡將幻想訴諸文字的天秤座大叔, 因為在人生的道路上走的跌跌撞撞, 所以期許自己可以逆風飛翔, 也希望大家會喜歡我筆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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