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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書第三日|遲到VS賴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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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理性與慾望之間,誰沒有賴過一場床?

什麽是每天都在可以與不可以之間來回拉扯的?我相信絕對是起床上班的那一刻,總想著再多睡五分鐘,總對自己的被窩依依不捨,特別是在冬天的時候,別說上班,就算是起床去上個厠所都是舉步維艱的事情。


「可以」的甜

其實每天早上醒來都有一個非常大的願望,那就是希望時間可以在此刻停止,讓我再多睡一會。

再多睡五分鐘的感覺,真的太幸福了。
被窩裡的溫度,就像是專屬於我的小宇宙,外面再冷、再殘酷,都暫時與我無關。那一刻,世界很單純,只有軟綿綿的枕頭、暖呼呼的棉被,還有一個偷偷告訴自己的念頭:「可以啊,再躺一會,不會怎麼樣的。」


這種微小的縱容,好像是給自己的一份獎勵——「辛苦這麼久了,為什麼不多愛自己五分鐘?」於是,我甚至開始合理化這份拖延:反正公司離家不算太遠;反正昨天加班晚睡了;反正人活著就是要有點快樂,反正……


在那五分鐘裡,我感覺自己像被世界擁抱著。
沒有人催促,沒有責任壓身,只有單純的滿足與依戀。這就是「可以」的甜。


「不可以」的苦

現實永遠不會讓人甜太久。鬧鐘像個不知疲倦的審判官,一聲比一聲刺耳,把我從棉被的溫柔鄉裡硬生生拽出來。腦子裡馬上浮現老闆皺著眉的臉、考勤機上冷冰冰的遲到記錄,以及月底工資條上被扣掉的數字。

這時候另一個聲音跳了出來,嚴厲得像小學班主任:「不可以!再不起來,你今天就要出事了!」它列出一張又一張的罪狀——責任、壓力、規則,像磚頭一樣一塊塊往心裡砸。


最可怕的是,明明我還縮在被窩裡,可呼吸之間,已經能感受到現實世界的寒冷:馬路上的堵車,辦公室裡的報表,甚至還有那句最熟悉的冷言冷語——「上班這點事都做不好,你還能做好什麼?」


被窩雖暖,但責任像冰一樣,讓人清醒。
這就是「不可以」的苦。


「拉扯的荒謬感」
於是,每天早晨都像一場荒誕的內心戲。
鬧鐘一響,我的腦子裡立刻出現兩個角色:

一個是慵懶的魔鬼,裹著被子在耳邊低語:「再睡五分鐘,世界不會因為你晚一點起來就崩塌。」
另一個是焦慮的教官,聲音尖銳而嚴厲:「不行!你已經遲到太多次了,再不起來,等著收拾爛攤子吧!」


魔鬼會給我畫糖:「被窩這麼暖,外面冷得要命,你真的捨得背叛這片小小天堂嗎?」
教官則一針見血:「你待會就要滿頭大汗地趕車,狼狽到連鏡子都不敢照,你想要那種丟臉嗎?」


就在這一來一回的爭辯裡,我的手掙扎著撐起身體,又重重倒回枕頭;眼睛半睜半閉,腦袋還在計算——「再閉眼一分鐘還來得及」;可另一半的心臟卻在加速跳動,提醒著我:時間正在瘋狂流逝。


最後總是輸給了現實。衣服套歪了,襪子不成對,早餐被迫放棄,洗臉像敷衍走流程,整個人帶著還沒甦醒的神智,跌跌撞撞地衝進冷酷的現實齒輪裡。

而荒謬就在這裡:明知道每天結局都一樣,但我還是會一遍遍重複同樣的掙扎,好像在證明自己仍有選擇。那種「可以」與「不可以」的角力,讓人哭笑不得,卻也提醒著我——人生就是一場每天都要重播的拉扯。


「被迫的合理化」
也許這一切拉扯,只發生在短短幾十秒之間,等我終於坐在辦公桌前,電腦螢幕亮起,我會突然生出一種荒謬的釋然感:好像剛才那一場身心拉扯,竟然也不是完全沒有意義。

因為在那短短幾分鐘裡,我既體驗了「可以」的甜(再睡一下的溫柔幸福),也經歷了「不可以」的殘酷(遲到、狼狽、焦慮)。

那是一種矛盾卻完整的存在感:我既渴望自由,也被責任捆綁;我既留戀被窩的柔軟,也不得不屈服於時間的冷酷。

這就是「可以」與「不可以」的荒謬本質——它們並不是非此即彼的選擇,而是共存於我們的每一天,彼此拉扯,互相試探。

就像一段關係裡,你明明知道「不可以」太靠近,卻又因為「可以」而心甘情願一次次靠近。

人生何嘗不是一場無數次的「起床鬧鐘」?
我們在無數個當下,一邊抗拒,一邊屈服;一邊放縱,一邊自律;一邊想要更多,一邊又害怕代價。

最後才發現:所謂的「可以」與「不可以」,其實就是人生每天送來的提醒——這些細小的信號無不提醒著我:生活的失衡,才會連小事都在拉扯和徘徊。

也許中庸之道并非指一個人碌碌無爲,而是在理想與現實之間能夠找到一個平衡點,讓我們在極端的辛苦與短暫的快樂之間,仍能記得自己在呼吸、在感受、在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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