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的青春番外2.女兒的桃花風波

上到我們住家的二樓 遇到晏孃孃，胖胖的她穿著一件藍色的暗花襯衣 ，圓滾滾的手熟練地打著毛衣，看著我她笑到：「希希回來了 我老遠就聽到你的腳步聲 走路是拖著走 好廢鞋 和我家管華一樣⋯⋯」她兒子看我回來高興成一團 「希希姐姐 看我的小紅花。」說罷驕傲地指著他的上衣，上面被老師貼了一朵表現好的絹紅花。這樓裡就我倆個孩子，雖然相差10歲 倒是玩得到一塊 。我每次一回家 ，到哪裡他都跟著，而且我也不煩他。

   今天到家媽媽不在，她還在上班 ，圖書館的工作時間是學生們休息的時間，別人下班 她上班，晚飯我倆幾乎不會遇到,她要快晚9點才回家。我吃著她上班前做好的晚餐，今天週末我回家，她特地加菜，做了有滷味雞翅和滷蛋 這是她最拿手的菜，也是我最愛吃的了。看小豆芽似的管華坐在一邊 我就問他要不要吃個雞翅？管華搖搖手說吃不下了。他不愛吃東西，所以很瘦。接著他又絮絮叨叨無比細節地給我講他的小同桌雪花回答老師問題的事，說到開心處眼睛都笑成一條縫了。近來他對他同桌上心得很 ，晏阿姨說連他最愛吃的零食，媽媽都捨不得給，但也願意分給同桌方雪花，「你認得到方雪花？」她問道「自然認得」我簡單地回答。方雪花的父母都是農學院的老師，2口子相貌平凡 但女兒雪花美得就像白雪公主 人見人愛。

「好乖的妹妹」晏阿姨讚歎到，隨即又悵然自己怎麼沒生個女兒，「國家就只准生一個唄」。

這時李晴進來了 他是嚴哥哥的師弟，是個單眼皮的高個男生，他長得很像韓星，不過那時還沒有韓劇看，所以他的長相還沒優勢。嚴哥哥去年畢業，今年他也要畢業了 還能來看我1個多月。

他邀我去散步 ，知道我喜歡荷花，他說：「東山的白荷花開了 」。

管華對他媽媽說：「我也要去。」

「我會好好照顧他的」我對晏阿姨保證到

「好啊，那你先把牛奶喝了 」

喝牛奶是管華每晚的功課 ，他不愛喝，他不知道這牛奶有多珍貴 ，是真正的新鮮牛奶，是農學院自己養的牛產的，我們的牛不多， 而且不是每天牛都會有奶。好多老師搶買給自己家的孩子或老人喝。

管華皺著眉喝得很吃力，但還是大口大口地吞。他媽媽在一旁滿意地笑著。我口沒遮攔「晏孃孃 你看管華無論怎麼喝牛奶都還是那麼瘦 ，感情雖然牛奶是他喝 肉卻長在您身上了。哈哈哈」

「嗯 怎麼這樣說呢？ 他再大點自然就結實了」這話不錯 10多年後 管華20多歲時 終於長成了胖子那時我見到他說「管華 你媽媽的牛奶總算見效了」

喝好牛奶 我簽著管華的小手 和李晴出門了。六月的初夏，草已經長得很青綠而茂盛。白天剛剛下過雨，傍晚的草叢裡還溼漉漉的，李晴走在我身邊，說著些什麼。但我的注意力和視線都在管華身上 ，我怕他在多草泥濘的小路上摔倒 就隨時提醒他。然後還回答他一些天真無邪的話題，嗯，李晴看著我，非常不悅的說：「你為什麼帶他來？」我心裏怔了一下沒有說什麼，實際上我並不喜歡跟他在一起，覺得彆扭。接受他的邀請是出於禮貌，因為他們這幫學生和媽媽關係很好。但我跟管華這個小孩子在一起，卻舒服很多，開心很多。

             路過一株柑橘樹，李晴在樹上抓了隻天牛蟲子給我 ，那是柑橘樹上的害蟲，看著那黑黑的甲殼蟲，我嫌惡地說「不要：好可怕。」他呵呵笑道「不會啊 它頭上的觸角好威風。」然後他遞給管華 也被嫌棄地說沒意思。

走了一會兒就到了荷塘， 耳邊傳來倦怠的蛙鳴，放眼望去荷塘，白色的荷花零星的開了一些 ，有的開後又合上了， 有的依舊是展開的花顏，露出嬌豔黃色的花蕊和小小的蓮蓬，但這些花都離岸較遠。我剛說「好美的荷花」李晴就捲起褲腿下荷塘了，我說「我只是喜歡，並不是真的想要，你不要去了， 水裡有馬蟥！」但話沒說完 他已經下到荷塘 折了好幾朵花了 ，他把那些荷花骨朵和盛開的蓮拿在手，並好真誠的遞給我。看著他還有泥巴的腿和手臂，我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他的一番好心讓我很是尷尬，更讓我在這之10多年的時間非常不喜歡荷花。

可是看起來他並不在乎我對他的感受 ，我也不在乎他的付出。 這樣的2個人如何能愛到一塊呢？李是個非常熱情的人， 只是不考慮合不合時宜。我那時太小了心裏根本沒有男女之情。我不懂為什麼隔週他就跑到我的學校 ，對我同學謊稱是我哥，來找我。可他的口音明顯不是本地人， 對他的到來我非常氣惱，一句話也不願和他多說，只請我的死黨竹筠把他擋了。但過後他依舊寫很多信給我，我的同學會到學校收發室拿信，順便把我的信帶給我，頻頻都是他的信，女生們會意的一笑，卻讓我更加尷尬。李晴不知道的是這些信95%我都沒看就撕掉扔了。

終於我衝回了家裡 表示要和母親大人談談她的學生李晴。爲了他夜晚我難以入眠，情緒緊張，氣憤不已 。他的騷擾行為讓我在母親面前氣得哭，可奇怪媽媽對此並不為意，她見我反應過烈，甚至有些生氣，她說「別人人喜歡你是看得起你，你為什麼恨人家呢？」我聽到愣住了：「您怎麼說話的， 我從來都不喜歡他的 好不好？ 」

我的班導是個嚴肅的矮個年輕人，結婚不過3年有個2歲的孩子。照理說對情感萌芽的學生們他應該很理解 ，不過相反，他目光如炬 、觀察細微 ，你不知道的事情他會知道，他就想嚴厲打擊想談戀愛的學生們。他常說「你們現在的人生大事情就是要升學。」

有次他突然找我談話 ，我記得他戴著一副特別大的方形眼鏡 ，鏡片之下目光凌厲，寒光閃閃，他口氣嚴肅地說：「胡xx同學是否在追你？ 我看他想坐到你旁邊都和人換了3次位了。」我本有些心虛，因為我過道旁邊的王姓男生對我講話有些曖昧，雖然我不理他，可也是個戀愛事件。本想老師會提他 ，結果提了胡同學 這下我放心了，看來老師並不知道。其實我真沒注意到胡同學，那個成績好、瓜子臉開始長鬍子的眼鏡男生， 我們之間從來不說話。我吃驚的抬頭看著我班導 ，賭咒發誓絕沒他說的事，他本篤定胡同學的作法，結果被我全部否認， 最後只得悻悻的不了了之。 想想你有這樣的班導 要是他知道有校外的大學生來追我，如何了得？！我會是個在老師和同學心目中非常不檢點的人。

      那時我大聲對媽媽說：「他都跑到我學校來了 您能想像我會有怎樣的麻煩嗎？ 再說我不喜歡他啊？ 不但不喜歡簡直討厭他透了，反正您要給我警告他一下」

我不知道後來媽媽怎麼同他談話的，他再沒來學校找過我 信也沒寄了。但他同母親的關係依舊很好。直到他畢業離開農校，我每次看到他都是橫眉冷對的 這讓他十分難受。

我在那個短暫的夏天遇到他 後，從此再沒見過他。記得那年的九月 他託他同鄉帶了一籃子梨子來給媽媽。那梨子好大 有西瓜那麼大。有一次 ，管華給我了一個梨 他正好也在，我說好大，一邊的他說「我家鄉的梨有西瓜那麼大。」 我說「西瓜那麼大的梨？你吹牛的吧？」 他不爭辯 半年後真的送了一箱西瓜大的梨子來 ，那梨子肉細多汁 超甜。媽媽吃得很省開心，每次吃都笑笑地斜著眼睛看我 並惋惜地說  「哎呀， 以後我再也吃不到這麼好吃的梨了。」 哼 我好沒氣的看著這個幫外人的母親，輕蔑地哼了一聲。

是真的，那是我一生中看過最大，最好吃的梨子。

如果時光倒流 我會做何選擇呢？李晴哥哥喜歡我是真的 ，他等我了10年， 10年中他不斷地往我家寫信 ，可我從不回他。愛情很殘忍，不愛是對愛的殘忍。有次我對母親說 「他喜歡我什麼 ？我有什麼好？脾氣超壞， 又還很任性， 他真的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就對了。」

他和母親幾十年都保持著聯繫，我母親死後他就想辦法和我哥哥保持聯繫 ，他就是一定一定要有我的訊息。也許他真的愛我，他很優秀，從來都是人中龍鳳，只是我那時太小了。

母親懂得尊重別人，一個人愛上別人， 有什麼錯呢？愛而不得已經可憐，何必還言語殘忍？如果時光倒流我會怎樣選擇？也許會選嚴哥哥，他不會給我壓力， 同樣在等我長大。他很平和，像我夫寶羅。重要的是如果我嫁他 ，母親應該不會孤獨終老 ，她是否餘生會幸福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