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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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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社工实习记录Day 1: 我接到了监狱来电

小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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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开始社工第一个placement(实习)了,打算不定期记录一下感受/想法。不成体系,想到什么说什么。

有一点标题党了,哈哈,但点进来的朋友就麻烦耐心读下去吧!

Day1(其实是第二天,上周去过一天):

【草根感很强】

  • 服务对象是原住民,因为ta们很少人有长效电子设备,所以不做预约,直接walkin。机构主要负责为案主写邮件给不同部门,解决住房相关需求。另还有在法庭上做案主的support person,可能需要帮忙发言(task supervisor说我想的话也可以做这部分,但我目前对听和说还没那么有信心)。

  • 机构很小,正式staff 4-5人,常有volunteer帮忙(有些人志愿了十多年)。志愿者也会接待客户、写邮件。

  • 总的来说工作内容很一线。每个人都一直在忙,接电话、给案主泡咖啡/拿饼干、用打印机、敲键盘等等。除了两个办公室,别的工位都很近,可以听到别的同事在电话里说什么,和不是自己接待的案主(及其小孩,如果有的话)的动静也离得很近。


【挺累的】

  • 上周刚shadowing(跟岗)另一个实习生没多久,就被给到一个case,直接开始和案主沟通,记笔记,写邮件。过程中来回跑去问问题好多次,还好最终一切顺利。

  • 今天午休前后的一两个小时我的脑子很麻,胸口也感觉挺闷。一方面是因为我本来以为今天可以shadowing轻松一些,但还是直接被给了case。另一方面是今天的case某种程度上升级了:监狱来信。

  • 今天处理了两封监狱来信。第一封的挑战是需要直接和案主通话(第一次接到监狱来电,有种挺不真实的感觉),很怕自己说不清或听不懂,但最后也还算顺利。

  • 第二封来信信息非常有限,所以需要回顾案主之前的服务记录,过程中会遇到很多不懂或记录不够清晰的情况,比较繁琐和累人。

  • 今天心理上的大挑战是回顾过往记录时会看到具体的人如何长年被困在系统里,经历各种不幸。包括听到别的同事的案主在旁边哭泣,也会引起我的情绪共振。

【关于权力关系的思考】

  • 其实挺困惑的,我感到自己被给予了很大的信任(或者可以说不受监督的权力)。因为其实不会有人知道我到底是否传达了案主的“真心”,因为对话仅发生在我和ta之间,别人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没人有空re-do我的工作。

  • 其实我可以直“照抄”别的类似邮件,或按task supervisor给定的思路写。但事实是每个个案都不一样,task supervisor也不清楚每个具体情况,只能给出大概框架。

  • 有参考固然是好事,但一方面我不想写套路的东西;另一方面如果没有更细致地查看完过往记录就下笔,我会于心不忍于心不安,会想到来信的具体的人:ta很可能不识字,ta给我们寄的每一封手写信笔迹都不一样,很可能都是托人代写;ta来信那么频繁,一定很希望能得到帮助;那些字里行间流露的期待/感谢/信任,都是对自由的渴望。而那些让ta失去自由的结构性歧视和代际创伤,那些让ta很难重拾自由的那些互相交织的顽固的系统,会被一封邮件撬动吗?这些沉甸甸的东西现在以一页轻飘飘的信的形式传递到了我的手里。我要如何重现这其中的“重量”呢?

  • 午休期间,我问给我case的前辈我们怎么知道自己写的邮件真的能起到作用。她是一个挺特别的人(以后有机会再展开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这些对ta们来说很重要”,然后给我看了两封以她的名义写的邮件,里面是更人性化、更直言不讳的表述。

  • 午休期间,我问给我case的前辈我们怎么知道自己写的邮件真的能起到作用。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这些对ta们来说很重要”,然后给我看了两封以她的名义写的邮件,里面是更人性化、更直言不讳的表述。(她是一个挺特别的人,以后有机会再说)。

  • 我其实很担心做的不够/不对/不好,为此我:1. 整理:花接近两小时查看过往文件,按时间顺序规律地重命名各个文件,删掉重复文件;2. 输入:尽我最大可能阅读和理解每一个文件的性质和意义,按照自己的理解梳理情况、摘录重点,标注出不懂的地方问task supervisor(真的问了很多问题,还好他人挺不错的!);3. 输入:查阅别的case里类似情况邮件怎么写,按自己的理解形成思路,并询问task supervisor建议;4. 最后一步才是写信。写完每封邮件落款可以写自己的名字,然后括号里写advocate(这个细节很触动我,以后再展开说)。我意识到,只有用心做完以上步骤,打下advocate时我的内心才是安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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