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河一樣流動的夢
六月七日,是張雨生的生日。
早上醒來時,夢裡的天空不藍也不灰,只是靜靜地,像一條流淌千年的河,在進入平原前短暫停留。大家各自回房整理行李,畢業旅行快結束了。
愛人帶著禮物,神秘兮兮地來找我。他眼睛閃著光,就像小時候被允許多吃一顆糖的快樂。我們偷偷溜到戶外的角落,陽光透過樹葉灑下,風輕輕吹過,我親了他一下。
那一下,他害羞地變成了一隻橘貓。我笑著對他說:「還是得回房整理行李呀,等我們回到台北再見吧。」
他喵了一聲,像是答應了。
我打開行李箱才發現,裡頭不過是些小小的物件:車票、沒喝完的酒、傻瓜相機——還有那些無法打包的片刻:一陣風、眼裡的光、一個吻。
它們,比伴手禮更真實,也更像這趟旅程留下的證明。
我得在回去之前,決定哪些記憶該被保留,哪些就讓它們隨那條記憶的河流走。那條河像母親一樣,不在意你帶不帶走什麼,因為真正屬於你的,早已融進風裡、水裡,也融入身體深處。
遊覽車駛過信義區街道,世貿中心的玻璃帷幕映著黃昏的光。我靠在窗邊,這時想起張雨生的歌詞:
「我是中國的生命,流,我蜿蜒身軀……」
我想,那條河也許也流經了我的夢。不是黃河,也不是長江,而是一條沒有名字的歲月長河,混著媽媽搗衣的槌聲、旅途中晃動的車影,以及此刻玻璃帷幕上滑過的夕照。
如果夢裡的貓掉進愛河,會怎樣呢?
喵:我不會游泳……誰來救我?
河:我永遠地前進,向東方的黎明。
喵:你是母親啊,孕育生命,應該救我。
河:我只是流……你是誰?
喵:喵的咧……啊,我是人?我會游泳了!
河:你與我是流動中的彼此,只不過名字不同罷了。
喵:……
夢是從意識深處湧出的暗流。我的夢就是這樣,它不解釋,也不在乎誰能聽懂。就像在 KTV 點了《黃河長江》,沒人知道你為什麼突然眼眶泛紅。你只是說,想唱張雨生,但其實,你想唱的是你自己。
你想唱那條母親河,那條牽引你、養育你、帶你走來的流動。
是我之所來,也是我心之所歸;世間所有的路,都將與你相逢。
下了車,瑠公圳紀念碑把我從夢裡拉回現實。
夢中的河繼續靜靜流淌,夢中人也悄悄回到城市。
像記憶,像語言,像一首唱不完的鄉愁。
但我知道——
我們,都在同一條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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