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說.12

夜晚，是最好的遮蔽物。

明天就是聖靈祭典，我不能再繼續靜靜等待。

這幾天，我偷偷觀察。這裡的女人們都住在主屋後方的小樓，而我的房間則在主屋南側，平日的活動範圍相當有限。
但我注意到，她們總會將食物送往北邊。

我決定趁夜色前往北面看看。若能找到那些男人最好；就算找不到，我也想知道馬是養在哪裡。這樣一來，等祭典那天，我也許能想辦法回到鎮上。

夜裡出奇安靜。

我打開房門，傳來一聲「嘎吱」。

平時我從沒注意這扇門這麼老舊，竟會發出聲音。可在這樣的深夜裡，那聲音格外刺耳。

我赤腳走在迴廊上，心裡有些害怕。這是我第一次做這種事。前方就是北面了，我不知道會看到什麼。

穿過一道門後，我看見與自己房間類似的迴廊設計。我不知道要去哪裡找男人，只能繼續沿著這條無人的走廊往前探索。

忽然，聽見一點微弱的聲響，我悄悄靠近。

那是一間小小的廳房，旁邊有書架與櫃子，長椅與木桌橫陳其中。我蹲下藏好，看不太清楚裡面的人。

聽見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說：「我們應該離開了。」

一個女子回應：「你們要去哪裡？」

男子答：「你知道的。」

女子激動起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到底得到了什麼，竟然還要承擔這些事？」

男子說：「什麼都沒有。她什麼都沒有了，我們也是。」

女子的語氣轉為尖銳：「我們還有彼此、朋友、事業！」

男子語調仍舊平靜：「妳確定嗎？我們其實什麼都沒有剩下了。」

我開始思索這是誰。女人應該是男人的姐姐，但這聲音不像他。那是誰？在和誰對話？而那個男人呢？

忽然，一聲清脆的玻璃破裂聲響起...有人摔了杯子。

另一個聲音低沉傳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們不需要介入。」
是盜賊的聲音。

我內心一陣驚喜，差點站起來衝過去，但好奇心還是讓我留在原地。

女子說：「你可以騙那個女人，但騙不了我。你現在這個身體、這個傷，還想帶著全家一起去死？」

盜賊說：「我還沒告訴她全部的事。她應該知道。」

我的心猛地一緊。什麼事？是我的孩子？是教堂？是祭司？還是那場祭典……到底什麼事瞞著我？

我全身緊繃，動彈不得，死死握著手中的絹，好像這樣就能讓心安穩些。

噁心想吐的感覺一波波湧上來。房內沉默許久，我決定先離開。

慌亂中我碰倒了什麼東西，但我沒有停下。
我必須找到馬，我要回鎮上。

不論結局是什麼，那才是我該面對的。
男子、他的姐姐、他的朋友，他們已經做了太多。剩下的，應該是我來承擔。

我什麼都不在乎了。我開始奔跑，飛快地衝向大門口。我知道夜晚屋內的所有門都會上鎖，只有大門留有一個看守。
那一晚，我卻非常順利地衝了出去。門口，正停著一匹馬。

如果往回看——你就會明白，一切順利得有點不可思議。

我抓起馬韁，跳上馬背，直接離開了莊園。
我從沒想過，一個戒備森嚴的地方，竟然能如此輕易離開。
就好像……這一切，早就被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