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行

说实在的，我曾以为自己只能在父母的血液里度过阴暗晦涩的后半生，所以我很庆幸于你的到来。

开学典礼上我见过你，脸上的疤痕略显狰狞，笑起来会露出一颗俗气的金牙——太正常不过的人，我想着，没记住你的名字。很凑巧地，我们的座位隔得不远，归功于独身一人的日子，我趴在桌上被你和你的朋友畅谈凯文的声音扰得睡不着觉，我单方面地认识了朱利安。

你口中的凯文和他的友人因为生活过得不太顺利，向路过的我找茬。一拳一脚地落在身上的感觉不太好，但和我的过去比起来不算糟，我不打算把事件升级为互殴，所以只是护住脆弱的地方，顺带怜悯地看着他们。然后我在这群莽夫的身后看见了这头红发，你只是看着，或许讶异于我的无动于衷，总之你没有叫停，但和我从前遇到的其他这样的女孩不同，你也没有在旁边冷言相讽，大抵是出于几面之缘的怜悯，不过你也会怜悯其他人吗？不太像。

后来我明白了，你只是蠢，蠢得可怜，以至于会相信那样的男人能对你忠诚。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你向我第一次搭话，没有自我介绍，也没过问我的名字，只是说：“嘿凯文，想不想陪我干场大的？”

我不喜欢你用前男友们的名字叫我，也对干场大的没什么兴趣，但我看得出你的意图，你笑着，问我有没有找到第二天的舞伴。我们的故事就像这样开始了，大概，我依然认为你蠢得可怜，但又可怜到可爱。我或许是疯了，但我不得不把老拉韦纳生前最拿得出手的正装找出来，毕竟被邀请去舞会的话，不能让对方太出丑。

第二天晚，你笑盈盈地挽着我的手走进舞池，说着什么“让我们去干翻那个操蛋的凯文三号”，转过身就看见你的前任和他的现任甜蜜蜜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先是向你打了个招呼，随后开始打量我的旧西装，并开始讽刺我用于遮丑的面具。你怼回他，但他依旧高高在上，而在你们争执的同时，那个黑头发的小妞拉了拉凯文的衣角，说她不想再和垃圾站在一起。

于是凯文伸手想挑起你的下巴再嘲讽一番，但你是我的舞伴，所以我替你拍掉了他的手。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满是不可思议，夹杂着被我的平静点燃的怒火，于是他像往常的47次一样抬起左拳，很可惜，第48次没能让他得偿所愿，毕竟我要是被他一拳撂倒，就太丢你的脸了。我接住他的拳头，就像当初对老拉韦纳做的那样，用力直到他哀嚎着跪倒在地，大部分的目光都转移到了我们身上。

你问：“真的不能是死耗子吗？”

于是我叹了口气，松开凯文的手，看着他一边揉搓手腕一边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想走，我叫住他，他回头，这次的眼神里有一种兔子看见猎枪的颤抖。我说：“下次我会让你生吞一只，”

“你知道，我会的。”

我会让他吞下三只死老鼠，我还会珍惜他不曾珍惜的女孩。唉，朱利安，我们的故事真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