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演算法的「多巴胺迴圈」：為什麼在 AI 時代，我們更需要一種「笨拙」的生存方式？
在這個萬物皆可被「生成」的年代，保留一點「無效」的時間，或許是我們最後的抵抗。
最近我在整理自己的瀏覽器書籤時，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那些被我標記為「稍後閱讀」的深度長文，往往在資料夾裡躺了半年以上；而那些短影音、即時動態、或是 AI 生成的「懶人包」，卻佔據了我每天大部分的注意力。
我們似乎陷入了一個怪圈：我們擁有了前所未有的資訊獲取效率，卻失去了消化資訊的耐心。
這讓我想起前陣子在 Matters 上看到許多關於 Web3 和創作自由的討論。我們渴望去中心化，渴望逃離大平台的演算法控制，但在日常生活中，我們的大腦是否早就被另一種更隱蔽的中心化——「多巴胺回饋機制」給殖民了？
效率的陷阱：當思考被「外包」之後
生成式 AI 的出現，無疑是 2024、2025 年最大的震憾。不管是寫作、繪圖還是寫程式，AI 都能以驚人的效率完成。國立陽明交通大學的一篇專欄文章就曾探討過生成式 AI 如何重塑藝術與創作的定義。
然而，當「產出」變得如此廉價，「體驗」的價值就變得昂貴了。
如果我寫這篇文章只是為了讓 AI 幫我生成一段通順的文字，那寫作的過程還有意義嗎？如果讀者只是用 AI 摘要工具在 3 秒內讀完這篇文章，那閱讀的共鳴還存在嗎？
我們正在將思考的過程「外包」給演算法。我們追求效率，卻忘了人類的靈魂往往棲息在那些「低效率」的縫隙中——比如發呆、比如在一本晦澀的書中迷路、比如花一個下午手寫一封信。
科學證實的「慢讀」力量
並不是我在這裡無病呻吟，科學數據其實站在「慢下來」這一邊。
耶魯大學公共衛生學院（Yale School of Public Health）曾經進行過一項著名的長期研究，他們追蹤了 3,635 名 50 歲以上的受試者。研究結果令人驚訝：每週閱讀書籍超過 3.5 小時的人，其死亡風險比不閱讀的人低了 23%。
這項研究被多家媒體引用（如天下雜誌或國外學術期刊），重點在於它區分了「閱讀書籍」與「閱讀報章雜誌/網路訊息」的差異。只有「深度閱讀書籍」——這種需要長時間專注、在大腦中建構人物與情節的「認知鍛鍊」，才具有顯著的延壽與認知保護效果。
深度閱讀強迫我們的大腦進入一種「心流」狀態，這與滑手機時那種碎片化、被動接收資訊的狀態截然不同。前者是心智的健身房，後者則像是心智的速食店。
數位極簡主義：一種主動的抵抗
那麼，我們該如何在這個充滿雜訊的時代生存？
暢銷書作家 Cal Newport 提出的「數位極簡主義」（Digital Minimalism）或許是一個解方。這不是要我們丟掉手機、去深山隱居，而是要我們「帶著意圖」去使用科技。
具體來說，我們可以嘗試以下幾個小練習（這也是我最近在嘗試的）：
設定「無螢幕」時段：每天保留 1 小時，完全不接觸任何電子螢幕。這段時間只能用來閱讀紙本書、散步或與家人面對面交談。
將手機變「笨」：移除那些會無限下拉（Infinite Scroll）的 App，或者將手機螢幕設定為灰階模式，降低其視覺吸引力。
擁抱「深度無聊」：排隊時、等車時，不要下意識地掏出手機。試著觀察路人，試著讓思緒飄散。創意往往就是在這種百無聊賴的時刻誕生的。
結語：在 Matters 找回文字的重量
我之所以喜歡 Matters，是因為這裡還保留著一種「慢」的特質。這裡的讀者願意花時間閱讀長文，作者願意花時間打磨觀點，而不是為了迎合演算法去追逐熱點。
在这个 AI 能夠秒產萬字的時代，願意花時間一個字一個字敲打出真實感受的人，才是最奢侈的創作者。
願我們都能在演算法的縫隙中，保留一塊屬於自己的、笨拙但真實的靈魂棲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