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寫故我在—一場不願終止的自我探索
踏上了書寫這一條永無止境的路,寫作之於我,是一場向內自省與向外連結的旅途,此生生命覺醒的過程,與一場不願終止的自我探索。將那些我所關心的人事物,再它們被遺忘之前,以文字紀錄。在文字裡,認識自己並成為自己。

寫作是長在靈魂上的——我的聲音——它是我對外溝通的語言與工具。我無法想像一天跟它分開,沒有靈魂的我等於死去,沒有它就沒有我。我寫下它,讓我感到我存在,能安在於文字間,選擇我要表達的形式與體裁。
秉持著好奇心與對知識長久以來的飢渴,是所有探索的起點,也是支持我持續前行的力量。這份探索充滿冒險、有趣並帶點實驗性質的嘗試,甚至挑戰傳統既定的規則。因為這一份大膽卻謹慎的探索,磨礪我,讓我勇敢的繼續走在自己熱愛的路上。
詩人里爾克(Rainer Maria Rilke)在《給青年詩人的信》中提及「不急著找尋解答,讓時間與經歷來告訴你」,而這一路摸索的經歷,也讓我走到現在。
儘可能地對你內心尚未解決的所有事物保持耐心,試著去愛這些問題本身,就像是被鎖住的房間,或是用非常陌生的語言寫成的書。 不要現在就去尋找答案,它們現在還無法讓你了解,因為你還無法去『活出』它們。 重點是,要去體驗一切。現在就去經歷這些問題。也許有一天,在遙遠的未來,你會逐漸地,甚至在不知不覺中,活出這些問題的答案。
寫作是向內挖掘生命覺醒的旅程。這一路上,我一邊經歷生活,一邊探索它對我的意義——那些自我的對話,以及長年懸而未解、擱在心頭的提問。
習題一:寫作=創作嗎?
探索至今,我其實不這麼以為。創作 (Creation) 指的是創造新的概念成為作品的過程,媒介可以是藝術、設計、音樂、電影與文字。創作是藝術形式的表現。創造者可以選擇以無關金錢、利益初衷下而生的純藝術表達。
寫作 (Writing) 是語言表達的方式之一,以文字傳達思想、故事、訊息與情感。寫作對我而言,是創作的一種形式,但它不僅限於創作各類的文字體裁。無論是論文、報告,還是電子郵件、廣告文案、商業溝通等,寫作滲透於各種領域,成為連結世界的工具。
寫作之初,一開始發表作品時,曾經把創作與寫作全都搞在一起。試圖去尋找自我對於文字追尋之最,最有潛力並能開發自我的寫作領域。探索在純創作或以文字維生中,可能交叉運作的區塊。曾嘗試將興趣與工作分開,備感靈魂與體力的煎熬;而當興趣就是生活時,並不是文字背叛了我,而是我仍在踏尋最適的場域與合作夥伴。
習題二:東西方比較文學——中英文寫作的異同
因喜歡語文而有的發現——實際寫作體驗後,比較中英文寫作時,會發現兩者在結構與表達上既有共通之處,也存在顯著差異。
異中有同——結構與邏輯的共通性
以英文撰寫主題文章時,句子與句子之間的連貫性很重要,猶如串珠鍊般需要有緊密的關聯,而連接詞是串連句子的過渡關係,展現作者的邏輯,如因果、對比或遞進。主題核心直接開門見山的破題會是英文寫作中的最佳選擇。而中文撰寫則更靈活,可依不同體裁而不同的表現形式。句子之間的連接可以依賴語境與語氣,未必需要明確的連接詞。然而,在論文或說理性文章中,中英文都強調清晰的邏輯結構,中西方相同,這顯示出兩者在邏輯組織上的共通性。
同中有異——標點符號的使用差異
標點符號其實是西方創舉後,經由胡適先生的白話文運動時提出並引進,入境隨俗的變形。
標點符號在中英書寫中有著不同的使用方式和形式。中文的標點符號是「全形」, 使用上與英文的「半形」有所區別。在形式上的轉變,例如,中文的句號為「。」,而英文則使用實心點「.」。此外,中文的省略號為六個點「……」,而英文則使用三個點「...」。這些差異源於兩種語言在書寫系統和標點發展歷史上的不同。觀察後了解並遵循各自語言的標點規則,有助於提高寫作的清晰度和專業性。
習題三:探索自己最適合的體裁
寫詩的人就寫得好小說嗎?會寫小說的人是不是就會寫詩?不同體裁的口氣是否能展現自己不同的面向?還是需要練就同一種能被讀者識別的口氣?
這道題,的確是需要經年累積才能體察的確認。那麼,可書寫的領域或體裁愈豐富,愈能發現書寫旅程上更多的機會與潛在的發展領域。
習題有百種,每道題目都值得探索。
同時,它也讓我覺察自己的不足,卻是我願意沒有計算時間成本來繼續鑽研的。
創作時需要有「非寫不可的衝動」?是否能挖掘自身說故事的方式與觀察還沒有說出來的體悟?如何在各種觀點間以自我闢解出新的詮釋?一天花多少時間投入創作?能每天持續進行嗎?自己最適切的文字數是多少?
你曾經嘗試過以非母語的非自由新詩格式的中文表達嗎?比如俳句的創作,諸如此類的各種疑問、百種探索。也許,在一般人眼裡,某種程度像極了活在自己世界裡的瘋子。中文文學研究都探索不完了,還比較中西文學差異?
習題四:寫作是尋找自我原創的聲音
寫作是辨識自己在市場上獨一無二的聲音。並不是整合了多少資源,若對於所書寫的主題沒有自己的結論與詮釋的見解,就不是原創的聲音。雖然引經據典能夠使人信服,而原創者需要將智慧融會貫通後以自己的聲音展現。
寫作是一場向外連結的旅程,在跨域書寫中,不斷辨識它於我生命中的意義,從混屯到清晰的過程。
開始接觸 SEO 寫作時,我第一次觸及到了「寫作對我的意義是什麼?」。我思忖在整理文章、改寫與自我表達空間的比例,衡量著自我在文字貢獻上的價值。
一天產文至少 8,000 字,為不同品牌撰寫共至少 8 篇文章。實際上,商業撰寫的對象絕對不是自己,而是品牌的受眾。這樣的書寫,對我而言更像是整理文字與逐步解決受眾痛點的過程。文章的內容,來自分析搜尋排名文章結構、優劣,內容處理的問題等,整合觀點後提煉出品牌的利基,再轉化為適合市場的語言。
然而,這樣的寫作不是自由書寫,它需要高度配合品牌業主的要求與品牌在市場的定位認知,寫手必須具備產業的敏銳度與策略整合能力。
初試啼聲,文章被選為 Google 精選摘要後,曾鼓舞了我,卻也讓我意識到,這只是內容生產產業大門的敲門磚而已。在資本主義下的商業書寫,基本的要求是快速與數量,唯一的目的是為品牌獲利。以機器人生產王國的營運操作模式下,加上主管與老闆間,對於營運目標的期待產生分歧,文字成了左右拉扯下的耗材。最終,這樣矛盾的設定導致資方與勞方雙邊皆不會滿意的目標。
同時,寫作寫到質疑自己、懷疑人生,內心一直有牴觸的聲音質問我:「你確定這真的是你要寫的嗎?這是你書寫的目的嗎?改寫二手資料,然後找到品牌的利基點後整合的書寫?」同時,另一個聲音是:「可是我不想再流浪了,我想穩定下來,我需要穩定下來,才能真正安心創作。」我才開始有意識的覺察,每天穩定產出平均的文字數量。
每天早上一睜眼,第一件事就是盤點清楚確認當天要寫什麼;一天 8 篇文章的基本門檻,若中午前沒完成三篇,整天下來便無法達成最低門檻的件數。當人成為機器,生活並沒有時間好好吃頓飯,覺得去小解是奢侈,下班後在家繼續查找品牌的資料。
那時,我第一次感受到「文字正在消耗我。我背叛了文字、背叛了文字,也背叛了自己。我正在做傷害自己的事。我做不到《過於喧囂的孤獨》中的漢嘉,內心與現實期望不符的生活一再牴觸,最後,我選擇了內心的平靜,不再讓寫作變成一種內耗。
我想起創作所予我的豐富與難以言喻的喜悅。寫作之於我,不只是表達,更是生命在沉潛中醒來的過程。
有時,是在龐雜資料中抽絲剝繭、層層梳理後,終於找到關鍵、完成主題探索時,那份沉穩帶有自信完成解題的滿足感;有時,靈感如閃電劃過,醍醐灌頂般湧現,猶如混屯中的一道閃光,文字順著指尖如河流奔騰。但更多時候,寫作不是靈感的閃現,是日復一日與文字搏鬥,一步步累積經驗與感知的過程,直到某天回頭,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突破,文字的視角開始有了不同的面貌。
在編撰刊物的過程中,我學到了一些難能可貴的功課。
當部門人力稀缺、沒有產業相關調研的背景資料時,也沒有任何意願配合邀稿與撰寫時,我開始思考:該如何在資源匱乏下,獲取必要的資訊,完成一份品牌刊物?就像一場困難的採訪,如果受訪者並不願意配合揭露,並認為那只是屬於職位者所應擔負的事情時,該怎麼辦?
我就眼前觀察到可透露的事實,嘗試從讀者的角度出發,以能讓他們產生共鳴的方式入筆,我從沒覺得自己一個人能完成,不論是對於文字的掌握與詮釋方式,這的確是一項艱鉅的挑戰。這也使我投入額外的時間,進行市場 (田野) 調查、資料爬梳與背景整理。
對一個剛踏入新領域、缺乏人脈資源與經驗下,並不一定能掌握關鍵闢新的觀點或資料,更多的是對專案成果的回報與透過部門邀稿,間接地得到採訪者的資訊下,撰文該如何適切中性的呈現品牌與受眾的對話?從一個寫手的角度跨度到編輯產製過程,逐步拓展了我對於刊物編輯的認知與了解。
寫作,是我不曾停歇的學習旅程,是開發潛能的途徑,更是一場深刻的自我療癒與認識自我的探索。
透過書寫,向內自省並向外擴展,尋找理想版本的自己——它扎實了我的生活。在文字上貢獻自己,繼續尋找自己在市場的定位。做一個傳播者在框架下能有多少自由的比例空間,在自己的角度爬梳和完全代言業主視角下的權重,也是一場必經的試煉。那麼,身為一個創作者呢?
今天,寫得慢卻有點寫到不能停的狀態,把二十分鐘寫成二小時……該停筆了,今天就先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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