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曖昧的花火
曖昧像青春痘,蟄伏在滑順的皮膚下,有著不容忽視的存在感,狀況好一點沒多久就能消炎,無聲無息地退場;激烈一點,爆開了,伴隨膿和血在皮膚留下鮮紅的印子,還要好久才能消退,還得慎防留下疤痕。
十四五歲,曖昧在我心裡留下難以抹去的青春印記,留下許多無解的問號。關係總是破碎收場,卻想不起來是怎麼開始的。
國中待的班級是全校學生入學前經過測驗分發的特殊班,班導規定每次段考後全班都要換位置,名次靠前的先選,但排名差異不大,換來換去變動不大,有了喜歡的固定位置,同學間也漸漸有選位默契。
我很喜歡教室靠中間的位置,和三五好友約好我們就坐在彼此九宮格周圍,形成一道我們圈子的護城河。我和C一直沒有什麼交集,同班三年裡,他幾乎是坐在護城河外的邊陲地帶,與周圍的人自有一群小圈圈,也聽過不少他們圈子裡的八卦。
但某次換位置後,他坐在了我的斜後方,周圍坐著的是彼此好友群的交集,就這樣開始熟悉起來。國中的時候大家很喜歡上課寫紙條傳話,有的是姐妹間傳話,有的傳遞曖昧,但我們沒有寫紙條,我們寫在他的聯絡簿上,就在師長們的眼皮子底下,彷彿理直氣壯。其實我也忘了為什麼幫他抄寫聯絡簿,一開始可能玩笑般在上面留言對話,因為好玩所以也不在意別人會看到。我也忘了當時寫過什麼,只印象那時帶有幾分年少的挑釁和開心對話的文字。花火不在,想必他也早已丟掉那本曖昧的明目張膽的聯絡簿。
文字傳遞只有我們看得懂的梗,但不夠。想起來最令人心跳加速的一次,是某節課下課,照例一群人圍在座位上聊天,我就站在他身旁,大家開開玩笑聊些日常,我感覺自己右手握著的自動鉛筆被抽離,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的手握住了。溫熱的手掌包覆我的四指,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家人朋友以外的體溫,曖昧逾越了紙筆文字。我淡定裝作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也沒有注意其他同學的表情,所有感受瞬間集中在那隻被握住的手上。人生第一次被牽手,印象好深刻。
曖昧的時光和仙女棒一樣,迅速燃起火花,揮舞不出一句告白的時間就熄滅了。我們誰也沒有更進一步,也許是因為大考即將來臨。某天開始他不再回應我說的任何話,我們也不在他的聯絡簿上交流,所有那些讓人有些小小幸福、開心的事情,不再發生。我想不透自己走錯了哪一部又或者不夠積極?甚至幻想是否被師長棒打鴛鴦?當時要好的同學看在眼裡,他告訴我,不要期待得到答案,有些事情就是無解的。現在想來這真是超脫年紀的好建議。
畢業前夕,在拍畢業照的時候,大家都在外面等拍照,教室只剩下零星幾個人,包括我和他,他突然對我說我頭髮夾的樣子很好看。
原來這句話才是仙女棒尾端跳出的最後花火。畢業後再也沒有聯繫,社群平台換了又換,最終也失去任何聯繫的機會。沒有同學會,所以我再也沒有機會故作釋然的笑問,那一年為什麼如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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