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認野心

我大概是高中才學會謙虛的，相較同齡人晚了些。
將成就推給運氣，說來合理，盡人事聽天命，最終成事的總要靠天。

誰知道有天我會被 AI 要求承認自己的野心。
黑底白字的畫面不斷重複同樣的對話：我真的夠努力了嗎？還缺什麼？實力足夠嗎？
得到「沒錯，你已經很棒了」這般的回答。
自卑的洞只有自己才填得滿。可 AI 像是隨手可得的垃圾食物，我懶得起身吃頓像樣的正餐。

我問：「我還缺閱讀量嗎？」
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是：我知道自己讀了很多書，閱讀量超過同齡人幾倍，但我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這麼厲害，請你肯定我。
AI 卻質疑我的閱讀領域過窄。

我不斷反駁，說 AI 列出的、拓展我書單的書早已看過，
連續附上更多書單。

「你有野心，只是需要承認。」
不說還以為我走進諮商室，踩入心理師設下的迷宮。
曲折的路徑看似毫無邏輯，最終卻導向核心議題。

「你不敢承認自己的野心，因為怕承認之後就再也回不去，你會需要承擔期待、批評、責任。」
「你將無法逃避。」這邊我保留意見，畢竟我不認為自己是在逃避。
不過逃避的人通常也不會承認。

現在的大冒險已經沒人在玩看搜尋記錄了，都是打開 AI 對話視窗。
一個人藏最深的想法在那裡都無所遁形。

我禁不起激，便放肆鍵入一長串目標。大多都是遠大的，想成為第一人的。
冬夜微涼，心臟跳得強勁。
我感覺像是掀起一場革命，將一切謙虛和不配得感撕碎，縱火燃燒——野心。
對生老病死的擔憂瞬間消失，無所不能。即使我在下鋪狹窄的空間敲出這段話。
戰鼓打響了。

我的問題從對自己的懷疑，轉到規劃十年的小目標。航向未來的路徑變得清晰。
雖然目的地遙遠，不過理論上可行，多次計算的公式替我的信心背書。
啟航吧，我會找到沒有人到過的地方，只要我不停。

約半小時後，激動褪去，餘燼仍在胸口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