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南公”偽器系列青銅器～～《小盂鼎》遭毀銘滅跡探因

談“南公”偽器系列青銅器～～《小盂鼎》遭毀銘滅跡探因

“南公”一辭在西周史冊內無見。但是在清中期以後，有一個偽銘之鼎出來了，那就是《大盂鼎》，內中多次提到了作器者盂的祖父叫做“南公”，此器是屬於“夙夕偽器”之一，指的是後人在造偽銘文時，因不知先秦不用“夙夕”一辭，而只用“夙夜”一辭以喻賣力從公，於是用了“夙夕”一辭於偽銘文裡，而被偽銘抄偽銘，一代代遂至於後世。吾人己有〈談青銅器裡的『夙夕』偽器〉一文析之。

關於《大盂鼎》，就不能不提到《小盂鼎》被毀銘滅跡事件了。析其原因，是因為清中葉在所謂兩鼎出現的道光年間，首先在陝西挖出了重達兩百多公斤的《小盂鼎》，被有心人發現其上記載著應是西周初年有一叫“盂”的大貴族率軍大勝戎人，血腥斬獲極豐，被周王賞賜，於是鑄鼎表功於其父“散伯”，也許此“盂”是散宜生之子。但是有心人見此鼎巨大而鑄字三百多字，於是發念要寫作更富有周初仁愛思想的長篇以蓋掉《小盂鼎》的血腥內容，此儒者應是屬孟子派的理想主義者，孟子對於《尚書‧武成》記載周克商，血流漂杆，大不以為然，認為以仁伐不仁，怎會如此血腥。此儒者對於《小孟鼎》記載周初血腥平戎的記載不以為然，決定另刻近三百字的周初行仁政的巨獻於更大一鼎上，但可惜當日找不到更大之鼎。於是要想塗消此《小孟鼎》上的文字，於其上再刻新篇章。但匠人因為塗消不盡，且發現也難再於上重刻新文字，於是半路放棄。於是找到了較小號一百多公斤的無字鼎上，刻上此二百多字，而成《大孟鼎》。此二鼎後被岐山首富宋家人買下，最後《大孟鼎》落於收藏家陳介祺之手三十年，當成秘寶，不以示人，而《小孟鼎》則因為以其重於《大孟鼎》分掉了《大孟鼎》的風采，於是為維持《大孟鼎》為惟一最大之鼎的目的，將之處理掉了，在塗銷前還示於金石學家拓出了模糊不清的殘跡拓片，以示此鼎大家也不用再找了，因為珍貴的銘文再也找不到了。

在《大盂鼎》裡創建了“南公”乃以《毛詩》以詩經裡周南及召南此二南的德化，表示周初的仁能化人，於是創“南公”以示周朝就是如此的仁民愛物，體現《毛詩》的德化精神，而“南公”就是周南與召南之具象化的“公”，有著二南的仁政體現，如此而己。當然，“盂”的先父乃散宜生之子的真相，因為把銘文抹掉了“散”字只留下“伯”字，也就把最重要證據抹掉了。吾人於〈錯用“先祖”及錯抄《國語》證偽《南宮乎鐘》(集成181)的偽銘文〉內亦提及今人毛天哲先生己發見“盂”的父親乃“散伯”一事：

『故此一《南宮乎鐘》偽銘文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給“南公”訂出族譜來，設定了“南公”是“南公”一支的先祖，且“南宮”即“南公”，於是再編第二代的“公仲必父”此虛構的人物，接著可以替“夙夕偽器”的《大盂鼎》裡的盂的偽祖先“南公”訂出世系了。其實盂的父親是“散伯”，此2023年毛天哲先生《小盂鼎銘文籀釋考論》對於《小盂鼎》裡毀掉的銘文用電腦科技審視出一些原先被磨掉的銘文，其中在盂作鼎獻 “伯”前的字眼被毀，經重新復原乃“散”字，故盂作鼎是獻給“散伯”，當然不是《大盂鼎》據《小盂鼎》編寫新偽銘文時另設盂的祖父乃“南公”，而《大盂鼎》的偽銘文書手故意把盂擺進“南公”世系去。』

按，一般的銘文，鑄器紀念先祖，都會包含自己的“先父”，但此《大孟鼎》却直接紀念祖父“南公”，因為《小盂鼎》銘文己紀念父親“散伯”了，於是直接就跨越讓“盂”在《大孟鼎》裡紀念其祖父“南公”了。不過，日後毀了《小盂鼎》，也應就更放心了。

其次在現代於1979 年陝西省扶風縣豹子溝出土了《南宮乎鐘》，上有銘文：

『司土南宮乎作大林協鐘，茲鐘名曰無射。先祖南公、亞祖公仲必父之家，天子其萬年眉壽，畯永保四方，配皇天。乎拜手稽首，敢對揚天子丕顯魯休，用作朕皇祖南公、亞祖公仲』

又把“南公”再抬了出來，此次為了要給“南公”立譜系，還有就是因為青銅器裡只有《大孟鼎》有“南公”，不過，銘文裡倒有一些“南宮”，如今要把“南宮”與“南公”劃上等號，以便把所有“南宮”都當成“南公”的後代，於是出此篇，讓虛構的“南宮乎”此人自稱其祖為“南公”，於是賓果了！自此正史又遇大厄，從此“南公”會等於“南宮”了，分明，“公”是周代封建下對於少數諸侯如魯宋之君之稱，及王畿內重臣的稱呼，而且每任都要周天子任命，不然“公”號就不存在，不是繼承制的，“南公”怎會成氏族之稱？

再來就是十多年前由黃鳯春主持的曾國墓發掘，於葉家山墓地Ｍ111出土的偽銘的方座簋（Ｍ111:67），刻了六字『［猖刪昌改立』作烈考南公寶尊彝』，按，《大盂鼎》的“南公”已是清儒所偽，則此偽銘還抄偽銘，實為自招。以及此一為了證明曾隨一家為目的而開採的一連串曾國墓裡，也順帶也出了三大套偽編鐘銘：《曾侯與編鐘》《曾公求編鐘》及《嬭加編鐘》，把文王十友裡的南宮括拿上抬面，當成首任的“南公”，即那位清末創出二南之公的虛無的“南公”落實成真實的人。有關此三套編鐘之偽，吾人皆有文予以討論其偽情了：
●〈從“伐武之表”證曾侯與編鐘的假銘文之偽〉
●〈曾公[田＋求]鐘銘文係今人偽造考辨——從“毫社”及非用金文慣語證〉
●〈曾公[田＋求]鐘銘文及曾侯與編鐘銘文係今人偽造考辨（續）——錯抄姒姓曾國器銘文“克狄淮夷，印變繁陽”而誤 〉
●〈“黃鎛”以見嬭加編鐘(2019)銘文之偽〉

所以，“南公”查無此人，“南宮”氏倒有，但是不是周初那位“南宮括”的子孫，也未必不是，因為以“南宮括”的有功於周，必得封建，像散宜生之子“盂”也成貴族，其父散宜生此周之功臣，也受封為“散伯”，故或南宮氏，也會受封為伯。但周初的“公”，成王時依《尚書》只有周公，召公，畢公，毛公而己。“南公”能成為畿內重臣的“南公”？而重要性竟上不了《尚書》！亦可以想見因為根本就查無此人。（劉有恒，2025,12,10）